他说着,对孙鹏笑了笑,孙鹏正要说什么,被他这一笑,就说不出口了,那小二见他没有拒绝,就记了下来,然后就下去了,等他离开后,孙鹏道:“我虽不富裕,但这顿茶……”
“君子之交淡若水,孙公子有这个心就好了。”刘文笑道,“而且我们兄弟也不是什么茶圣茶客,虽能粗浅的分辨一下茶水的好坏,但用的什么水,什么柴什么壶,却是分辨不出来的,就算是喝了那上等茶恐怕也是糟蹋。”
“其实……我也喝不出来。”孙鹏有些羞涩的开口,他从小就受这种熏陶,因此对于是什么茶,是新茶还是旧茶,香气是否浓郁,品级如何还是知道一些的,但要说从喝一口茶中就知道这水是用什么木材烧出来的……那还是达不到的。他达不到,让他来看,大部分人也是达不到的,不过却没有人敢这么说,就算是尝不出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是往讲究的方向来,仿佛越讲究越高雅,越讲究越清贵,过去他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今日看刘文这么落落大方的说出来,就觉得这才是君子风范。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过去却是自己着了形。”他这么想着,对刘文更是佩服,直想自己怎么没有一个这样的兄长?若刘文就是自己的兄长,那自己每日接受他的熏陶,那该有多好。
他只是歆慕刘文,却没有想到在这一瞬间刘文的身影已经高过了他过去的师长,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这里,他只是觉得刘文好,想要和他有更深的关系,更紧密的联系,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正是钦慕更年长的男子的时候,若在现代,一般的男孩可能会崇拜某个明星或自己的父亲,但在这古代也没条件让他追星,而他的父亲却是威严有余温和不足,孙鹏虽尊敬自己的父亲,却也不想日日挨训,而刘文却是又有风度,又够亲和,他自然不自觉地,就有了亲近之心。
这种心理,刘文有几分了解,郑定辉却不知道,他只看到孙鹏目不转睛的看这刘文,而刘文还对他笑的灿烂,就有一种磨牙的冲动,他本来对孙鹏没什么感觉,真要说起来还带了几分同情——都是被刘大郎蹂躏的,他多少还知道自己是被欺负的,这孙鹏却是典型的被欺负了还要感谢的,有时候想想他,郑定辉挺能自我满足的,但这个时候,他却怎么看孙鹏,怎么觉得不顺眼,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就觉得这个虎头虎脸装正经的小子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虽然看孙鹏不顺眼,但在刘文没发话的情况下,也不好找他麻烦,只有闷闷的在那里喝茶吃果脯,这是先前端上来的那四个小盘中的一样,另外三样分别是莲子、瓜子、杏仁,东西倒普通,不过做的都非常规矩,杏仁莲子都没有坏的,瓜子也还脆香,果脯腌制的也很好,他吃的这是山楂的,酸酸甜甜,很是爽口。
其实真要喝茶的话,最好是不吃东西的,但若长久的喝,又一直不吃东西,也会觉得腹中难忍,弄不好了还会醉茶,所以这茶楼里就配了一些零嘴,当然你若真要讲究,也可以不吃,不过却是已经加到了茶费里了,贡院中的学生有那要体现自己精神的就只喝茶,不过郑定辉可没那心思,他见刘文和孙鹏都不动,就抓着那果脯杏仁一阵猛吃,边吃还边想,反正孙大头要的刘文的狐狸样,他是自己不是够君子够风度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这边吃的开心,却没发现刘文的眼刀已经在间歇中一刀一刀的飞了过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孙鹏正在大力邀请刘文和他一起住:“我那院子虽不像华安那样的条件,却也有三间上房,我正嫌一个人住着冷清,你们若来了,正是看好。”
刘文一副迟疑的样子:“读书需要清静……”
“虽需要清静,但也需要互相切磋,我正需要有一个像刘公子这样能指点我的人。”不等他说完,孙鹏就立刻接道,“虽说我现在已经是贡生,但实不相瞒,却是想中举人的,但是学问一事,若只是闭门造车却是不妥的,若你们来了,咱们日日在一起研究,我也能更多几分把握。”
听他这么说,那满院的国子监的学生连带着先生们都是不中用的,见刘文还要推脱,他就有发急的迹象,刘文只有叹了口气:“既如此,那我们就打扰了,只是这房租……”
孙鹏立刻变色,不等他开口,刘文又道:“你那里可有请厨娘?”
“这个还没有,不过我在附近的张大娘那里包厨,却也方便。”他那院子也是租的,虽说他家给他的费用不少,但租了那么一个院子后,自然不好再请厨娘,好在他在吃食上倒不讲究,又有一个贴身的侍童帮着跑腿,就在附近的一户人家那里订了餐,“你们若来了,也可以在那里包厨的。”
“既然如此,那厨娘就有我来请吧,孙公子可不要再推辞,否则我们兄弟可是不敢住了。”
他这么说了,孙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应了,因孙鹏下午还有课,所以几人就约定,等晚上在客栈再相见,等孙鹏走后,郑定辉道:“大哥,我们、我们这就是要住在他那里了?”
“你没听他说三间上房吗?虽然挤了些,却也能凑合了。”
“可是,可你昨天……”
刘文斜了他一眼,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我说不能主动去要求,可没说不能去应邀,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这么热情,我若拒绝,却是会伤感情的。”
第六十章
听着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如此理所当然的话,郑定辉默默的扭过了脸,心中不断的念叨:“我真傻,我怎么会觉得刘大郎正义呢?我怎么会以为刘大郎善良呢?我怎么会觉得……”
其实若说他刚才没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尽然,只是昨天刘文说的太正直了,他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圈,此时再听刘文这么说,那真是,除了在心中懊恼,也做不了别的了。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觉得身边的空气不对,转过头,就看到刘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的嘴角勾起,眼睛也带着暖意,如果让孙鹏看到,估计绝对会两眼冒星星的想着这就是君子风度,但郑定辉实在太了解他了,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这绝对是想找自己的麻烦。大脑在第一时间就开动了起来,拼命的回想刚才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可是除了那一问,他刚才也没说什么啊,难道刘大郎现在已经龟毛到看了他的表情就想找事的地步了吗?但……他已经背过了脸啊,还是这个动作刺激了刘大郎?
郑定辉觉得应该不至于,不说别的,刚教训过他,刘文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正好的。经过这两年的相处,不得不说,郑定辉在揣摩刘文的心思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虽然不能说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