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也不知我们使使银子能不能进城去?”
贺齐咂咂嘴道:“不好说哩,我们出城那天赵王新封了个城门校尉,姓祁。”
裴金玉又问:“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情?”
贺齐叹了口气:“我见了哩,也多亏了他,若不然我们使了银子,还得被城门的守卫再扒一层皮。”
“哦?你的意思那姓祁的校尉是个好人。”
“说不准哩,不过看面相倒是挺和善的。”
“他长什么样子,你可还能记清?”
贺齐想了一下道:“他左边的下巴有一颗黑痣。”
裴金玉实在是很惊喜,只因这个校尉不是旁人,正是她二伯的好友祈沐风,也是惨死的祁福双的亲爹。
祈沐风原本就是她的突破口之一,为此她来前好生研究了他的性格。她觉得他既然能同她二伯成为好友,两人肯定会有很多相同之处。
只要像她二伯,就好办。唯一不可预料的,就是他媳妇是庄宁问的女儿,谁知道她是不是个对裴家恨之入骨的。
裴金玉谢过了贺齐,作为答谢,她送了贺赤丹一包谭中秀新做的防身神器,还有一把精巧可以贴身携带的匕首。
又休整了一会儿,告别了他们,向晋阳城门驶去。
到达城门的时候,天不过刚亮而已,城门边已经围满了想进城的百姓。
城门才一打开,百姓们就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冲在最前的几人被拿着长矛和大刀的守卫一脚踹了出去。
刚才还嘈杂不堪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就听为首的守卫道:“进城之前要接受检查,若查出了谁是洛阳那边来的探子,格杀勿论。”
百姓们排着队接受检查,搜包袱搜身那是必须的,只要不是本地或附近口音的,还要翻来覆去地问很多问题。譬如家是哪儿的?做何营生的?来晋阳城干什么的?问完了这些,为首的那人再大喝一句“你就是洛阳来的奸细”,作势就要拉下去,长矛大刀等等兵器往胸前一顶……
因此吓哭了几个,还有两个被吓尿的。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轮到了裴金玉一行。
裴筝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人动裴金玉一根指头的,这就与为首之人起了冲突,一群士兵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裴金玉淡定地道:“去告诉你们城门校尉祈沐风,有故人之子投奔,还请他务必收留呢。”
为首之人将她上下打量,然后哼笑一声道:“祈沐风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
裴金玉冷笑:“哦?原来你是个怀有不轨之心的。敢直呼校尉大人的名讳,还敢说不认识他是谁。估计你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
若不是不愿意闹得太大,眼前这个试图搜她身的人早已经人头落地。
裴金玉的眸子里全是怒气,直视着那人,直到他心虚不已。
那人对其他人耳语了一句,就慢慢地退到了城里。
裴金玉知道他这是找人去了,至于找来的会是谁,谁也猜不到。
这是全凭运气,要是来的不是祈沐风,万一是见过她的熟人,那就得看谭中秀做的易容膏的效果怎么样了。
她现在的打扮就是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一张白净的脸,因着易容膏的遮盖,黑黄了不少,还特地在一边脸上点了几粒麻雀痣。
裴金玉的忐忑藏在了心里,昂首挺胸直视城里,面上则是一派镇定,使得身后的嘉荣也稍稍安了心。
不多时,那人就回转了,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圆领袍的中年人。
裴金玉一眼就看见了他下巴上的那颗痣,还看见了那双祁家人都有的卧蝉眼。
待那人一走近,裴金玉弯腰行礼,“给三叔请安,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自打三叔离开了洛阳城,我爹就将最爱的那只鹰放了,说是让它随三叔远行。”
养鹰?洛阳城里,和他一起养鹰的就只有裴天恒那个混蛋了。
祈沐风上下左右将裴金玉打量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少年。裴天恒的三个儿子,他可是都见过的。
他下意识道:“那只鹰叫……”
“追风。”
追风的确就是裴天恒养的鹰,可“他”绝对不是裴天恒的儿子。
祈沐风闹不清楚“他”是谁,一时间没有反应。
裴金玉又笑着说了一句:“追风还是三叔给起的名字,我爹一开始叫它阿黑哩。”
连只有裴天恒和他才知道的小插曲都清楚,就是同裴天恒很亲近的人才对。
难道是……
祈沐风又下意识看了看裴金玉,看见了她清亮无比的眼睛,陡一心惊,随即哈哈笑道:“你看我都高兴的不知所措了,快来快来,你三婶知道你要来,特地预备好了活羊。就等你一到,咱们就开个全羊宴席。”
裴金玉莞尔一笑,心道,到底是羊入虎口,还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哩。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就能见面了
☆、第131章
裴金玉是不是羊,代王知道的很清楚。
就算她是裴吼吼,也搁不住晋阳城内的敌人太多不是。
代王快将马屁股给抽烂了,终于在午时赶到晋阳城,然后丝毫都不敢耽搁,发挥了语言特长,飚了一段地道的晋阳话,再加上一袋金子,顺利地入了城。
可见,有特长的人就是牛13一些。
晋阳城内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人人自危,本该繁华的街市,门可罗雀。他带着除夕他们,在街上多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是突兀的。
去哪儿找裴金玉,是代王进城以来,面临的首要问题。
他知道她要和祁家的人接触,可什么时候接触,用什么方式接触,一概不知哩。
这就好比大海捞针,碰到碰不到全凭运气。但,时刻注意着祁家和赵王的动静是准没有错的。
代王使除夕去看着赵王,又使重阳去观察祁家的动态,自己带着元宵在祁府的同一条街上,租了套小院子。
听院子的主人说,原先住在这里的租客是个胆子小的,在赵王进城的第二天就退了租,原先的小生意也不做了,说是害怕打仗,带着一家老小躲到了乡下去。
代王笑问:“难道你不怕打仗?”
院主也笑了:“要打早打了,何苦等到现在哩。赵王和皇帝,那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兄弟,不过是赵王嫌分家产不均,闹一闹小脾气。照我看啊,就像现在这样就行,皇帝在洛阳当着皇帝,赵王在晋阳当着土皇帝。两个都是皇帝,各管各的百姓,不就闹不起来了。”
代王瞧这人长得倒是一副精明的样子,内里却是如此的糊涂,实在是好生意外啊。
道了一句:“别人都在说赵王的军队有多可怕,我瞧你一点儿都不害怕哩。”
“那是,我不瞒你说,我自家的亲兄弟,现在就在赵王的军营里效力,还是个不小的官,手底下有百号人呢。你住在我这里只管安心,那些随便乱抢的兵,绝对不敢进屋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