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
    苗丽芸的声音回荡开来，也让不少人内心一凛。
    人殉制度，仅仅是听名字就知道有多残忍了，也正是因为这点，历史学家对明太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就连张杰云，此时也是眉头微皱，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反驳。
    场面，安静下来。
    “好了，多谢两位同学给我们来了一场精彩的辩论。”
    范学勤朗声笑道，化解了场面的安静。
    “总的来说。”
    “其实两位都没有说错，但其实也都说错了。”
    哗啦。
    教室里哗然起来。
    包括苗丽芸和张杰云，以及其他学生，也都纷纷疑惑看过来。
    什么叫做都没有说错，却又都说错了？
    有学生忍不住询问：“老师，我们都有些不懂。”
    “第一点，我以前说过，无论是看待一个王朝，亦或者一个君王，绝对不要管中窥豹，而是要放眼整个社会处境，将自己的心神带入那个时代，那个环境当中。”
    “首先，我们来说明太祖的功。”
    “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吗？不见得，或许主观条件是他，可客观条件，还是因为元末时期，社会动荡剧烈，民不聊生，才有那么多起义反抗。”
    “就好像我，今天让你们全部给我加课时，不准吃饭不准上厕所，你们乐意吗？估摸着会有同学悄悄给教育局打电话举报我了。”
    范学勤打了个风趣的比喻。
    顿时，课堂上哄然大笑，也让先前的沉闷彻底消散。
    “我们继续说。”
    “明太祖除暴乱，最重要的是当时的环境，生活都过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跟随天降猛男一同反抗，才有米饭有肉吃。”
    “而且也靠着众多悍将和谋士，才能一路除暴乱平天下，包括后续的成立大明王朝，各项定国安邦的措施。”
    “这些功劳，可以记大头给明太祖，但绝不能遗忘其他平凡的人。”
    范学勤侃侃而谈。
    别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微微思忖起来。
    的确。
    史书记载也好，各种评判也罢，都太过将古代帝王神魔化。可实际上，一个王朝兴衰与否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完全主宰的，就好比烽火戏诸侯，很多人都因为看了最出名的寓言故事，就把王朝毁灭怪罪给褒姒，却唯独忘了周幽王的
    纨绔，以及西周末年的局势纷争。
    就算一个好君王，治国领命手段再怎么强悍，没有杀伐将士和策划谋士，以及能吏，偌大的王朝也支撑不起来。
    “老师，如果说功劳不完全是明太祖，那过错呢？”
    苗丽芸不由得问道。
    “过错……”
    范学勤淡淡道：“一个王朝刚成立不久，是最强大的时候，但同时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上次和你们说过，很多只有区区几年的王朝，都是因为君王登位后，忘乎所以，得意忘形，然后很快被废除。”
    “正如唐太宗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真是明太祖无缘无故的屠杀功臣，真以为没人敢反抗？”
    范学勤语气低沉，缓缓道：“无数历史学家，都想弄清楚明太祖晚年大兴党狱的原因。”
    “好像，并不仅仅是因为造反，好像，那些登记在册的人也不是被株连屠杀，甚至有证明表明，这一切都是明太祖的障眼法……”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惊愕起来。
    可唯独唐明，此时眼眸中却迸出一抹精芒！
    他的手猛然攥紧。
    然后径直起身。
    唐明沉声道：“老师，我有一个疑惑想要请教。”
    “你说，只要老师知道的，定会解惑答疑。”
    范学勤笑道。
    别看他是范家家主，而范家也是老牌豪门，实际上因为范中天的缘故，范家的地位很是特殊，从来都不怎么参与金陵各方势力争斗。
    在加上范学勤本人也是个文青学痴，所以并不认识唐明的真实身份。“老师，按照你先前所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些被登记在册，被记载着屠戮株连的功臣将士，其实并没有被屠杀，而是明太祖故意混淆视听，让这些功臣去执行秘
    密任务？”
    唐明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投出一个重磅炸弹。
    轰隆！
    这番话，可是震得所有人都不轻。
    唐明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听起来像是扯淡，可若是仔细一想，再结合范学勤所说，不由得令人思绪纷飞。
    此时。
    就连范学勤也不由得眉头紧皱，下意识推动眼镜，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思绪飞速运转时的下意识动作。
    场中再度安静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
    范学勤缓缓抬头：“这位同学，你的说法虽有些诡异，可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无稽之谈。”
    “明太祖晚年，大兴党狱，独信锦衣卫，创立各种酷刑，按理说死了那么多人，朝廷之内必定动荡十足。”
    “可恰恰相反，并没有任何动荡。”
    “这也是无数史学家疑惑之处，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范学勤看向唐明，犹豫片刻后道：“同学，你既然这么问了，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猜测？”
    “大明兵强马壮，有什么任务值得明太祖不惜败坏自己的后世名声，甚至还需要如此隐秘的执行？”
    唰！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不知为何，很多学生此时都莫名激动起来。
    明明是枯燥无味的史学课，结果现在却慢慢演变成了悬疑课。
    “比如说，和陵墓有关？”
    “但凡君王，越是才华横溢的君王，心中必定会有遗憾，遗憾阳寿之短，谁都想做那长生之人，建立那万世不灭神朝！”
    “明太祖号称洪武大帝，而洪武二字又和道家的洪武天尊同名，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这便蕴意着长生不老之意。”
    唐明语不惊人誓不休。
    一开口。
    便是一记闷雷落下，震得范学勤脸色剧变。
    学者的理智告诉他，耳中所听到的消息太过匪夷所思，这不是史学，而是变成了离奇的神话。
    可联想到自己这几十年研究的史学，包括明太祖晚年时期的种种诡异。
    范学勤头一次，对自己所了解的史学感到了疑惑。还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