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她同绣姐联络一帮闺中女友凑了五六万两银子,其中的一半借给了衙门,得了个恩惠,这才把颖姐给保出来。像安姐、绣姐这样的当然没意见,其他人则不一样了。虽然她们不是个个都像绣姐似的拿出了全部身家,可也拿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借给衙门她们没意见,做生意她们也没意见,可得了恩惠只保一个人出来……虽没人说什么,私下里却不免有些犯嘀咕。也就是绣姐名义够,而且这里面也就她同安姐拿出来的最多,否则早就有人要说什么了。现在就算没有,作为发起人的安姐也要能拿出成绩。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真的?”
“我还能骗你?”
“既然你这么想,怎么不拿些银子出来呢,难道还怕我给你赔了?”早先颖姐是没有银子的,安姐也没有提借银的事,但现在,多少总会有一些,“哪怕只是一百、二百两,也算凑个份子啊。”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个份子,我还真凑不了了。”说到这里,颖姐摸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就是这个镯子,也还是她二嫂颜氏从自己手上拔下来的。最初她只是说与她戴,她也没有多想。别说这种至亲,就是一般的相交,有那年龄大的见到下面的小姑娘还会脱下随手的镯子来。但后来她发现颜氏虽又换了个镯子,却只是紫罗兰的,这名字听起来不错,但质地成色都很是普通。说句实在的,就算她过去的大丫头,都会有一两个比这个好。
如果说颜氏还有可能假装,但在两个侄子身上是再做不得假了。这个时节,早就该做新衣了,两个侄子却还是穿旧的,虽然那旧的也有八成新,可袖口下巴的地方却能看出是拼接的。两个侄子都已经委屈成这样,家里的情况也就不问可知了。虽然她现在每个月还领着月银,过年的时候她二哥还给了她一个二十两的红包,但除了必要的花销,她都存了起来。
她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比往日了。
见她这个样子,安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给她续了杯茶:“对了,还没问你这次是怎么过来的。”
“我是同嫂子一起过来的。她过两日就要来府上谢恩,我是仗着与你的关系不同这才一下船就跑了过来。”
“你们……要离开?”
颖姐看了她一眼:“果然是瞒不了你的。下个月我们就要进京了,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虽然因为立有功劳,周家兄妹都算赎了自己的罪,可毕竟是犯过错的,特别是周泽辉曾在寿王阵营那么久,这次要不是有开门之功,绝对逃不了责罚,可就算这样也要进京去说个清楚。他过去虽没有去考进士,总是个举人,这次之后功名还能不能保却要看圣意了。
安姐想了想:“你们去的时候带些这边的东西,不管是送人还是贩卖都便意。”
颖姐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安姐不解:“你笑什么?别看现在刚打过仗,这些东西,总是稀缺的。好歹你也在江宁呆了这么久,几乎就是个江宁人了,又与绣姐玩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
哪知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这么说,颖姐笑的更厉害了,直把安姐笑的莫名其妙。一开始还想问,后来干脆就捧着茶在那里看了。颖姐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拿了手帕擦擦眼角,又喝了口茶才道:“我不是笑你。是说咱们这几个人真有意思。若是我是你,一定是旁击侧敲的问是不是缺银子;若是绣姐呢,一定是已经开始塞东西了,也就是你,会直接给一个办法出来。你说咱们三个人三个脾气,也不知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安姐一想,还真是这,当下也笑了:“我这不是照顾你脆弱的小心灵吗?”
“行了行了,别占我便宜了。我刚才在路上听思烟说你得了一对鹩哥,快让我看看,过去莲姐也有一对,后来也不知被她送了谁。说到这个,你那个四妹妹有没有从她那里得东西?”
一听她这么说,安姐立刻头疼了起来:“咱能不能别说这个?”
“怎么了?”颖姐两与我说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安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那边思烟就一脸古怪的进来了:“四姑娘来了。”
……
“你没说我这边有人吗?”
“说了,但四姑娘说她也好久没见颖姑娘了,也想同颖姑娘说句话呢。她还说,给姑娘炖了盅排骨汤,要姑娘趁热喝呢。”
这话说的颖姐莫名其妙,她是与安姐极熟的,也不顾及有旁人,当下就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懂吗?”
安姐挥挥手,让思烟先下去了,这才道:“就是这么回事。她啊,现在经常来找我,还每次来都给我带东西,还都是亲手做的。”
“她落了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带东西也就罢了,但都是亲手做的,在她的记忆里也就那不受宠的小妾才会这么讨好主母。她记得早先她爹有个通房也想讨好她,可也就时不时的做点针线,这每次都亲自做东西的待遇她都没享受过呢。
安姐摇摇头:“她是想让我把莲姐让给她。”
“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
颖姐毫不掩饰的张大嘴:“不不不,我没弄明白,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莲姐是女的?”
安姐摇摇头。
“就没一个人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