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山山势曲折回环,丛林密布,颇有幽邃深寂之感。
李均尘一路上神色轻松,遥观四方,仿佛真是到此山中观赏游玩一般。
这山中灵力较外界更为浓郁,难怪出了不少精怪,也算是一块宝地。
在李均尘的神魂感应里,通神山中弥漫着淡淡的异力,这股异力精粹漂荡,让他颇有些熟悉,只是如今过于细微,还难以辨认。
唐石三人行于外侧,神色戒备,展露出了久经江湖磨炼的武人风度。
其间不乏毒蛇怪虫骚扰,吓得那书生面色惨白,唐石抽刀出鞘刀光闪过,这些虫蛇纷纷断为两截,残躯仍在地上挣扎,其散落的血液将大地腐蚀变色,众人见状皆是面色凝重,这通神山中活物当真不同外界。
反观唐石手中长刀,丝血不染,寒光凛凛,便是那血毒都无法损其分毫,也当能称为一柄宝刀。
“你们千万不要离了我们兄弟周围,不然意外之下,恐难有周全。”唐石神色凝重,向众人说道。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常威蹲下身,指着一些庞大的爪印说道。
这些爪印宽大,呈六指分布,陷地极深,可见留下这些印迹的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会不会便是那妖魔?”何松疑道。
李均尘从这爪印上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妖力,应该确实是精怪所流,但此妖力气息驳杂不纯,应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妖物。
“小心戒备。”唐石沉声道,握刀之手更用力了几分。
石二娃指点方向,让众人向着通神山更深处走去。
一株奇花忽然出现,此花花瓣呈五彩,异香漂浮,花枝摇曳如佳人起舞,美艳动人,看得众人啧啧称奇,但皆不知此花为何物。
“阴阳汇聚,生奇花,花出五彩,如美人。食之,容颜常驻。”李均尘缓缓道,此花乃是美人花,为养容驻颜之奇物。
常威闻言大感惊奇,正欲上前采摘此花,却被李均尘一手按住,李均尘摇了摇头,目光向上望去。
常威还未惊疑李均尘一个书生哪来这么大力气,却顺着李均尘目光瞧去,只见此花旁一巨树上,一金蛇缠绕,竖瞳深褐,直直盯着常威。
“金胆蛇,猛毒类。其毒凡人沾之必死。”李均尘出言道。
常威当即生出一身冷汗,他也曾听闻过这种蛇类,深知李均尘所言非虚,心有余悸道:“多谢李公子了。”
“小事而已。”李均尘轻轻一笑。
“区区毒蛇,不足为虑。”唐石面容沉毅,一身内息滚动,大喝一声,一道刀芒劈出。
但那金蛇甚为灵活,腾挪转动,闪开刀芒,只有一截树枝被斩落,此蛇回身看了众人一眼,便欲逃窜,唐石见状冷哼一声,岂容这毒蛇走脱,其纵身一跃,如轻燕翻飞,随后缓缓落地。
只见金蛇已然化作两截落入地上,这刀光太快,以至于让人都未曾察觉,不过李均尘却瞧得分明,那唐石能将凡俗武学修炼到如此地步,也确实算个奇才了。
随后,在李均尘的指点下,几人收取了那美人花。
“此花只怕价值连城,待我等卖出这花,再将钱财分给李公子一份。”唐石沉声道,若非李均尘,他们岂能识得这奇花,理应给人些好处。
“这却是不必了,钱财于我不过身外物而已。”李均尘笑着拒绝道,唐石几人多番不肯,他也只能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忽然,一声虎吼从林中传来,几人皆是一惊,此虎吼声若奔雷之音,绵绵不绝,颇有百兽之王的气概。
几人循声拨开灌木,见得一白额猛虎伏于地上,其爪下有一只硕大野猪,喉咙已被咬碎,鲜血直流,那白虎身躯庞大,比一般老虎大了两倍有余,威风不凡。
唐石三人以为这便是那所谓的妖魔,摩拳擦掌,神情振奋,默契相视,严阵以待。
三人同时跃出,一刀一剑一斧,三道寒芒闪过,带着腾腾杀气,直奔那白额猛虎而去,那猛虎见有人扰其进食,不由大怒,一声咆哮震天动地,举爪迎击。
三人将白虎围困中央,刀劈斧砍,辗转腾挪,那白虎毛皮深厚,若非斩到要害,皆难见血。
那书生与石二娃见着这阵势皆是神情紧张,心中为三人担忧,若其三人落败,只怕今日大家都要命丧于虎口。
不过那书生倒是有些敬业,虽然两股战战,但手下画笔却没停,片刻间便勾勒出一白虎神姿,其威煞赫赫,颇有神意。
李均尘眯了眯眼睛,静静看着场上争斗。
那白虎只是精怪罢了,还不值得他出手,只是此地更深处有一股浓烈妖气传来,只怕那白虎背后的不是一个小角色。
唐石刀法大开大合,变化莫测,先是刀出如龙,有降龙之式,又有伏龙登天之形,而后刀锋一转有伏虎离穴之式,而又有扑食之勇,再后如灵猴有缩力之技,又有纵山之灵,而后的鼍形、燕形、蛇形等等更是变化莫测,共有六种变化,不愧其所谓‘六合神刀’之名。
而何松、常威也非弱手,从旁策应,剑斧流连,逼得那白虎心神四散,略有疲态。
这白虎终究还未能成妖,只是比寻常老虎力气大些,皮肉结实些,遇上唐石这等江湖中的宗师武者,却还不是其对手,渐渐力竭,将被逼入死角。
趁那白虎脚步散乱,唐石大喝一声,顺势一刀,剜去白虎一目,那猛虎吃痛,苦吼一声,震动山林,三人见状振奋,便欲乘胜追击。
忽然,林中深处却有一股异声传来,此声绵绵凄凄,幽幽长长,三人只觉脑海中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当即浑浑噩噩,不能动弹。
那白虎见状,凶相毕露,血盆大口张开,正将咬碎唐石脑袋,却突然被一股庞然大力压伏在地。
其拼尽全身力气,却根本难以动弹,挣脱不得。
而那书生与石二娃皆是小嘴大张,惊疑不定。
书生虽惊,画笔却未停,只见其画中,一青衫公子一指触地,降龙伏虎,那凶恶白虎跪伏于其身下,血口大张,但难动分毫,画中猛虎本具躁动之意,却被一指降伏,化动为静状,而此画中公子飘然出尘,挥洒随意,如仙如神。
书生沉溺在这股意境中回神,发现自己已然得了一佳作,不由欣喜若狂,此一指降白虎之图,神意兼备,必能为传世名篇。
画至此已尽,而画外之像却未尽。
李均尘轻轻一抛,那白虎被扔出三丈之远,身躯重重落下,摔得其筋骨折裂,哀嚎连连,再难动弹。
李均尘这一指一抛,颇有触地伏魔,释迦掷象之意,其神色幽然,青衣荡荡,对白虎生死毫不在意,只看向那林中深处,一股深厚妖力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