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校长实质上的秘书,蒋理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学校的情况同样很快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心急如焚,又不敢打扰正在开重要会议的校长,只好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虽然那天他已经知道陈一鸣并没有被网开一面,但是面对如此汹涌的“民意”,他很担心能不能平稳地应付下来。
刘校长是他最大的倚靠,他的身上早已深深打下了刘校长的烙印,如果刘校长失了势,他的前途也注定灰暗,至少也要走很长的弯路。
他看着墙上的时钟,眉头拧成了麻花。
叮铃铃!!!
桌上两部座机中的其中一部,急促地响起了铃声。
蒋理眉头一皱,这是校长办公室的对外座机,难不成又有什么大事?
“喂,您好,燕京电力大学校长办。”
“您好,桂州省.......”
......
放下电话,蒋理猛地一蹦,兴奋地挥了挥拳,连忙给校长发了条短信。
等到会议中途,刘校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于是也就才有了下午的那一幕。
所以,风暴的中央,当事人安坐不动,云淡风轻。
当天晚上,很多个电话打进了刘校长的手机,刘校长一概没给回应,只是在深夜,让蒋理挨个通知校委会的成员和一些主要的部门领导,明天上午开会讨论。
一种重压之下,慌忙应对的感觉就这么营造了出来。
虽然今天开会时发生的事情有可能传出去,但刘校长无所谓,他又不是真为了剪除异己。
而另一边,柴明等人联系不上校长,给蒋理打电话也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只好将电话打到了陈一鸣这儿。
陈一鸣问清了情况,也没多说,只是在电话中平淡地说了两句话,本来就挺忙了,明年高数还得重修;来滨市委的感谢信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几个聪明人便放心地挂了电话。
站在阳台上,陈一鸣沉思片刻,想不明白老狐狸的勇气从哪儿来的,只好给老狐狸发了条短信,说了感谢信的事。
深夜,老狐狸的短信回过来了,“知道了。”看来果然是早有准备,自己这段位还是太低了啊,陈一鸣这般想着,埋头继续操心开吃吧上线的规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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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会议室,电大的领导们悉数到场,与会的还有当日去往校长办公室“逼宫”的几位老教授。
等所有人就坐,由一名副校长主持会议。
说完了开场白,刘校长便直接接过了话头,“几位老教授都在,学术繁忙,咱们就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了,直接进入主题。”
“从昨天起,学校有了些针对教学考试相关事件的流言,同学们议论纷纷,如果任由相关舆情在学生之间以及网络上蔓延,将严重危及学校的声誉,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官方回应。”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先提一提。”
刘校长说完停住,眼神环顾四周,会议室中静可闻针。
一个副校长忽然轻咳了一声,开口道:“首先,我们先厘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把相关情况了解清楚再做讨论。”
很合理的意见,挑不出半点毛病,心里的小本本上先记上一笔。
刘校长点点头,“学生处说说情况吧。”
“此次事件主要针对我校大一学生陈一鸣缺席高数补考一事,传言声称陈一鸣为了外出游玩,请假缺席补考,学校为其放行,并私下予以考试通过,以至于激起群情激愤。但我觉得此事稍有蹊跷,就连我都对此不甚了解,为何流言言之凿凿地确定了各种情况,我觉得我们需要深思。”
柴明的话音一落,其余众人瞬间扭头看着他,对于一向四平八稳的柴明来说,这种倾向性十分明显的话,是罕见的。
柴明眼观鼻鼻观心,安坐不动。
先前开口的那位副校长眉头一皱,“柴处长的意思是,这是谣言?”
“可以这么说。”柴明点了点头。
那位副校长显然没有料到柴明如此主动钻进了他的圈套,还如此坦然。
他心中一动,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决定先稳一手,看看情况。
“没人说话了?”刘校长看了看众人,“那就让教务处先说说考试的具体情况吧。”
教务处处长是个比柴明还要年轻一些的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以他的年纪,到这个位置算是很年轻了,因为他是刘校长的上一任秘书。
他从身旁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叠文件,从两边传了下去,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陈一鸣在高数补考前一日向校长请假外出,校长在为其讲解了校规校纪之后,仍执意出行,校长便予以准假,同时让其在请假条上注明自愿放弃补考,转为明年随新年级补休该课程。教务处已于昨日在教学管理系统中进行了成绩确认,相关证明文件都在这儿。”
他目光环顾一圈,“此事在教务上确有瑕疵,首先是校长的处理,越级为学生准假,而没有让其到辅导员或者班主任处请假,然后走正常程序到教务处备案,是不符合相关规定的;其次,在准假之后,校长并未将相关手续交由教务处,而是拖延到了昨天,以致于发生了这些舆论猜测。我的意见陈述完毕。”
语气严厉,但事实上对刘校长造成的影响小的可怜,因为那两个问题都不叫问题。
但更关键的是,这个考试的问题更不是问题了!
学校并没有包庇,反而是按照正规程序,该重修重修,没有讲什么情面,这一下子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熊保安嘿嘿道:“那这不就真相大白了嘛,咱们发个公告,讲清楚就完事儿了!”
先前那个副校长冷眼旁观了情况,果然,这老狐狸阴得很啊,居然没有徇私枉法,而且还秘而不宣,引蛇出洞,怪不得柴明这些都那么有底气。
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找不到你们的问题了吗?
他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这个陈一鸣是要去哪里游玩,宁愿重修也要去,而至秦同志也会准假。”
他想象的画面是,此言一出,校长派系的人就是面色一变,那些看戏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佩服,连呼角度刁钻。
但事实上,他突然发现,为什么书记和其余几个副校长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的吗?
正当他茫然间,刘校长清了清嗓子,笑着道:“此事啊,说来话长,我先给大家看个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