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小医生
【第六十一章 小医生】
这是轩辕国最繁忙的一个医所,走道里全是病人,医所外面还有人搭着棚儿等排队。
医所前的牌匾三个苍劲的大字——正骨堂。
没错,轩辕国里最多的就是外伤病人,特别是骨伤病人。
现在正逢秋试,全国海选,这些卯足了劲的年轻后生们都要为了“武状元”的名头大动干戈,在一轮又一轮的筛选擂台赛上,又怎么少得了被“误伤”的倒霉鬼。
“你哪里疼啊?”一个清亮的童声,接诊的语气却很老练。
“左臂,对,就是中间这根骨啊……啊……就是那里……”被医生抬起手臂的人已经是满面苍白,全无血色。
“嗯,看来骨头断了,送到三号房接骨。”一个身穿紫袍,年约八岁的童子对那个受伤的患者和家属说。
那同来的家属也是两个青年,直看着那童子看呆了,凡间哪有这样标致的孩子,长得比他们轩辕国的第一大美人还要美呢。
紫衣童子咳了一声,又人小鬼大地催促道:“怎么还不去?”
二人如梦初醒,这才搀扶着面无人色的家伙往三号病室进去。
“下一个,你又是怎么了?”
“我腿被那货踢重了,现在疼得不得了!”一边说,一边呲牙咧嘴。
紫衣童子蹲下来,用白如玉的小手掌摸了摸他的膝盖附近,一边摸一边询问:“这里疼吗?我按的地方如果疼,你就出声。”
“啊,这里疼……这里也疼……这一大块都疼……”
“骨头好像没事啊!你确定吗?”童子皱起眉头,望了望那个一边大喊大叫,可是表情却偷着乐的青年,似乎被按得很享受。
童子也没气恼,只是笑眯眯地说:“这个我摸不准了,快去找二十号房的朱大夫吧,他的手艺很好,一定能帮你找出到底是哪里疼。”
那人只好讪讪地往二十号房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医所就传来杀猪般的痛叫,直把一里外休憩的候鸟都给吓得扑愣着翅膀飞走了。
紫衣童子偷笑了一声,又前前后后跑了一遭,看看排队的人里有没有特别严重的病患。
突然看见这群血气方刚的青年里居然有一个年近五十的庄稼汉,正面色痛苦,混身不自在地窝在那里,姿势有些奇怪。
他仔细看了看老汉,身上有血迹,却不是在身前,而是在身后的大腿处。寻常后生打架受伤的多是四肢或胸肋,偶尔也有打到内伤,吐血吐到胸前的,这个血迹的位置着实有些奇怪。
别的后生打架伤了手脚多是坐在侯诊凳上,歪在墙边,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他却有些奇怪,他只是半跪在那里,屁股也不挨着凳子,脸色难看极了。
童子虽然长相过于俊美,简直都雄雌不辨,却是走着龙行虎步,一派威武自负的样子。他直直地走到老汉处,低声询问:“老伯,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参加什么武状元的海远?”
老汉一脸冷汗,只是摇摇头,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还被这帮家伙打到流了这么多血,实在是太不尊老爱幼了。”紫袍童子摇摇头,痛心疾首的样子,可那苹果色的包子脸,却显得更加可爱,和这表情太不相符了。
老汉也只是唉哟唉哟要命地叫着,紫衣童子说:“老先生,您伤到了哪里,给我看看。”作势去查看他的伤情。
不料老汉却惊慌地遮掩起伤处,摆手道:“不忙,不忙,我等里面的葛老给我看。”
紫衣童子叹了口气道:“葛老今天还有十几个病人正在排队,你若不让我看你的伤情,我怎可诊断你的伤如何才可以最快得到治疗?”
老汉疼得着实厉害,只得道:“我今天在耕地……”,说了半句,开始一脸尴尬,迎着这美童子的面,真是不忍心说出这等囧事。
“然后呢?耕地,嗯嗯……那你是怎么会受伤流血的?”
“我家的倔畜生,趁我不备,在后面用牛角猛顶了我一下……”
紫衣童子的眼睛像亮晶晶的葡萄,扑闪扑闪地望着他……的伤处。有些忍俊不禁,又强忍着,一本正经地说:“老先生你疼成这样,止血缝合伤口己是刻不容缓,我去帮你和葛老说……让他先帮你诊了。”
他飞快地跑到一号房间里去,在门口告诉葛老外面有一个人很严重,需要快点进行紧急处理,葛老年约七十余,耳朵有些聋了,伸着耳朵问:“什么?你大点声?”
“葛老,我说,外面有一个老汉被牛角爆了菊花,血流不止,再不帮他急救,怕是不行啦!”童子着急地扯着嗓子往里大喊一声,这句声音着实够大,足以让葛老听到,也足以让整个正骨堂里里外外的医生诊客都一片哄笑。
“哦,扶进来!”
那个悲催的老汉一脸尴尬地快要钻地的模样,苍白地被扶进葛老房间,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小童已经忙前忙后收拾停当,把前一个病人安置去取药房,把这个老汉要缝针的工具和烈酒、清水、毛巾、麻沸散都一一列到葛老跟前,一派麻利的小助手模样。
外科缝合是一件很先进的技术,至少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轩辕国的医术,特别是外科术在整个大周朝里名列前茅。因为这里每年的外科病人太多了,一个行业的兴起必然是由于需求的海量增多。
葛老是这一行的翘楚,但是年纪有些大了,耳朵有时候不好使,眼睛有时候也不是特别伶俐,有时候穿针也靠那些年青的徒子徒孙们当助手。不过除了这些小问题,姜还是老的辣。只一顺手,骨接上了,病人还没把痛字喊出口;只几秒的功夫,飞针走线打结,缝好了;唰唰唰大笔一挥,不假思索,方子开好了。好了,下一个!
葛老一辈子也有不少徒弟,但新近收的这个他最满意了,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资质不凡、聪颖好学,更难得的是他肯下苦功夫,一放了学就过来正骨堂帮忙,三年多来风雨不辍。
紫袍童子一路上像只翩翩的紫蝶,飞快地跑到内堂的煎药处帮那个老汉取药,所过之处,都有熟人在和他打招呼。
“暗号,暗号对上才可以进内堂。”一个看门的老伯慈爱地对着那飞跑着的童子调侃道。
童子碌碌地转了转眼珠,狡黠地答道:“手太阴肺经!”然后又继续叽里哇啦,如豆筒里倒豆子般喊道:“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江大爷,我已经把十几天的暗号都念了一遍了,下次可以不用答了罢。”
江大爷一脸佩服地道:“好记性啊!真不愧是葛老的关门弟子。”
童子但笑不语,又自顾地跑到煎药房,把前几个病人的药取了,又把刚刚老汉的药递过去,交待他如何煎制:“六师兄,三碗煮成一碗,武火半个时辰,文火两个时辰,一日两副,共煎十天才可出院。”
煎药的云门师兄点点头,心中暗叹这孩子的细心和专业,师父交待的事情,他总是能最快最好地完成,一字不差,没有一丝纰漏,简直不像这个年纪孩子的作为。于是只得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前浪就要死在沙滩上了。
虽然是同门师兄弟,却相差了二十多岁。师傅收了这孩子作关门弟子,所以特别器重,教得的也格外多些,本来同门师兄互有比较,吃醋争风也是常有的事,但都对这个小师弟特别宠溺,再也嫉妒不起来。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小师弟只要一笑,就不像凡间的人,像天使、像精灵,让你脾气全无,火气全消,不由沉溺于这倾城一笑之中。
年纪这么小就长成这样,若是再大些,定是祸国的妖孽。云门想。
只是他自己还明白这一点罢了,毕竟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还预想不到未来这个世界会因他而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