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哥儿左脚踢着右脚尖,扭捏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就是太心急跑进来,把外祖母要给大家的小金像给撞掉在地上了。”
袁珏哈哈大笑,“本来还以为你犯了什么样的大错了,原来是这样的小事。怎么了,你娘亲就这么小心眼?这样的小事还骂你?”说着便故意拿眼睛去瞧袁璐。
袁璐没好气地瞪了回去。
澈哥儿感觉摇手道:“不是娘亲哩!是、是舅母骂的。”
袁珏便蹙了蹙眉,回想起刚才的气氛,心下便了然了,对吴氏道:“你也是的,孩子玩闹,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吴氏绞着帕子,到底气不过:“我也就是说两句,怎么你们都怪我来了?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想让霖哥儿早些好了么?大夫都瞧过了,只说是普通的咳嗽,可眼见哥儿一日日地消瘦下去,我这心里苦啊……好不容易婆母给了个小金佛,还没轮到我手里就被掉到了地上。家里的晦气已经这么重了,今天又……”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本也没人真听她得话。可这话说到后面可就有点别的意思了,什么叫‘家里的晦气已经这么重’?!合着哥儿是被什么妖魔邪祟给害的了?!
袁璐又是一阵冷笑,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起来,咱们府里这晦气最重的就该是我了吧。横竖躺在家里这么些年也没死,谁知道是招惹了什么东西呢?呵,嫂子这担心也不无道理。”
吴氏也惊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陈氏疾言厉色地开口道,“哥儿有病就看大夫吃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丁点儿乱七八糟的说法,你就别往我院子里来了!”
她这话一说,吴氏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忍着眼泪闭了嘴。
袁璐心里也气,这好好地带孩子回娘家来玩一趟,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嫂子跟自己还真是不对盘。这就还是二老在的时候,等两位老人不管事了,嫂子一人当家,怕是更让人心烦。
一时想着也无甚心情再说话了,勉强做了一盏茶的功夫,跟她娘说:“出来也一个多时辰了,老太太一个人在府里我也有些担心,这就回去了。”
陈氏便点头:“年礼也都备好了,你就一起带回去。”
袁璐说着已经站起来了。刚才还默不作声的袁老爹就有些急了,这闺女刚回来他连句话还没说上,怎么就要走了呢。于是轻咳一声,道:“时辰还早,再坐一会儿,我……我还有话没说呢。”一边说一边给陈氏打眼色。
袁璐直接给他爹去了个白眼,刚还装不存在呢,现在这就有话说了?
袁老爹也无奈啊,这哪有公爹说儿媳的?他这不是也没办法么。
陈氏便打圆场,“不急不急,这年礼还得装上好一会儿呢,你们先坐着说说话。”说着便走过去把袁璐牵到袁老爹身边,“你没回来时你爹就念着你呢。”
袁璐便坐到了她爹身边的杌子上。陈氏还拉着三个孩子说话。
袁老爹看闺女面色不虞,便有些讨好地把桌上的果盘拿到她眼前:“吃两个,甜甜嘴。”
袁璐看她爹还把她当小孩哄,这下是再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37章 圣旨
第三十七章
袁璐一笑,袁老爹也跟着放松下来,跟着她瞎乐。
袁璐便问起话来:“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你和娘身体好不好?”
“没什么大事,我和你娘身子都好的很。倒是你自己,你娘给送去的官燕有没有每天吃?医女的脉案也要给我们送回来一份,我们才好安心……”
袁璐和她爹说着话,那头陈氏已经给了三个孩子压岁钱。三个孩子又去给袁珏拜年。
一声声“舅舅”也是把袁珏喊得从里到外跟熨烫过一样舒坦。
压岁钱都是由女人准备的,袁珏看向吴氏。
吴氏可尴尬死了,这事情眼看着要揭过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她可没准备汐姐儿的压岁钱啊!给两个哥儿是一人准备了一个精致荷包的,里面放了小金元宝,一人还有一块袁珏挑选的好玉。
吴氏勉强地笑了笑,“汐姐儿来的突然,我倒是没准备上什么好东西。”
袁珏皱眉道:“难道你往年都没准备给汐姐儿的东西?”
吴氏那脸上是再也挂不住笑了。这汐姐儿跟袁府又没有血缘关系,往年都是婆母往成国公府送东西,顺带上自己的名字……谁知道这人今年就直接上门了呢?
吴氏的为难落在袁珏的眼里,那就十分不得体了。成国公府人丁单薄,孩子拢共就三个,他两个妹妹先后嫁过去,就凭这样的关系,吴氏就不应该在礼数上这么不周到。
袁珏解了自己腰间的玉佩,放到汐姐儿手里,“舅舅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东西跟了我许多年,你拿着玩吧。”
汐姐儿连连推辞,抽回手不想接。
袁珏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躲,汐姐儿抽不回手,急的出来了,求救似的去看袁璐。
袁璐就起身走过去了,“哥哥这东西,看着就是古物,也不是寻常孩子能压得住的。”
袁珏看着手里这块汉白玉,也确实犯了难。
“这样吧,”袁璐把汐姐儿牵到自己身边,“汐姐儿礼我帮你给了,你回头可得补给我。”
袁珏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帮我给了,怎么又要还?”
袁璐便故作严肃地道:“偌大一个家可都是你的,难不成还要我动私房贴补你?”
袁珏忍不住笑起来:“行行行,你替我给了,我回头一定补给你。”
袁璐便对汐姐儿道:“我妆奁里有个红珊瑚手串,在你手上绕两圈肯定正好。你皮肤又白,带着肯定好看。”
汐姐儿抿嘴偷笑:“那谢谢婶婶。”
“不谢不谢,回头你舅舅补过来了好东西我还给你。那时候再谢不迟。”
一屋子人都跟着笑起来,连汐姐儿都在想,原来这婶婶讲俏皮话的时候竟然是这样有趣。
袁璐在袁府坐到了日头偏西,这才真正坐上了马车回去。
澈哥儿依依不舍的,走之前跟他舅舅约定好了,出了正月要再来玩的。
袁璐就在旁边打岔:“元宵节以后,先生就要来家里了。你哪里还有时间出来玩。”
澈哥儿的一张小脸都皱起来了,憋了好久才道:“那、那我休沐的时候再来。”又对着他舅舅十分郑重地道:“有好玩的,好吃的,舅舅可都要给我留着,别忘了我。”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袁珏赶紧道:“好好,都给你留着,不会忘了的。你在家里好好读书,舅舅得了空去看你。”
澈哥儿点点头,对着袁府一大家子叮嘱道:“那我走了啊,外祖父、外祖母都在家里好好的,不要太想我。”
陈氏就“哎”了一声,“好好,你也要乖乖的。听你祖母和娘亲的话,不要调皮。”
袁璐让他赶紧上车,这再磨蹭下去天都要暗了。
澈哥儿上了车,又扒着窗子多他们摇了好一会儿的手,直到看不见了才坐回去。
因为下午多说了话,几个孩子上车没多久就昏昏欲睡。袁璐充当人肉垫子,揽了他们一起睡。
半个时辰后,他们刚到国公府门口,正好看到正有下人在套车。高大也正站在那里看着,见到袁璐他们的车,就上前道:“夫人可算回来了,老夫人正准备派人去请你们呢。”
这时已到了酉时,太阳落山,天光已暗。
三个孩子都睡眼迷糊的,袁璐怕他们摔着,就喊了他们各自的奶娘把他们抱上,一行人直接往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老太太还没用夕食,见到袁璐进来便哼道:“怎么?你娘家就这么好?倒教你们都乐的找不着北了?”
袁璐动了动酸疼的脖颈,“婆母哪儿的话,来去的路上就一个多时辰了,拢共就坐了不到两个时辰。”
老太太看她没什么精神,讲话的时候还呵欠连天的。在看其他三个孩子,也俱是睡眼惺忪,遂歇了打嘴仗的心思,命人摆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