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明年二弟就要下场了吧。”
林喻琪犹犹豫豫的提起了林喻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林喻城如此有芥蒂。按理说林喻城也不能承爵,以后过好过坏都要自己努力,如今他肯上进也不是坏事。
陈良侯深深地看了林喻琪一眼,林喻琪心头有点乱,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啊,城哥儿想下场就让他试试,到底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父亲,院试不比乡试好过,全国各地的举子都同场竞争,二弟虽然少年成名自负才华,心气也高,到时候考得不好反而挫伤了他以后上进的锐气,儿子怕他会一蹶不振啊。”
林喻琪自觉这是为了林喻城考虑,不想他期待受挫。父亲一向不太管二弟他们的,他这个做哥哥的免不了担心一二。
“那么,依你的意思呢?”陈良侯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林喻琪。
林喻琪有点慌乱,总觉得陈良侯好像看出了什么,但是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二弟。
“二弟还小,正是发奋用功的时候,要么晚两年等成亲后再考也是使得的。”
“琪儿,你是世子,以后是要承爵的,万不用为前程操心。而城哥儿日后进了官,发展的好也是侯府的助力,总要为你所用的。”
陈良侯看出林喻琪对林喻城的心结,知道林喻琪一向要强,如今林喻城确实锋芒太露了,让人不安。
陈良侯想着等林喻城再大点,等成婚后就懂事了,也就能够更加敬重林喻琪这个大哥,以后扶持林喻琪,做他的臂膀。
让林喻城晚三年再考压压他的锐气也好,到时候林喻琪也领了差事受些磨练,应该就能收服林喻城了。
如今,确实还早点。
“我知道你的好意,会劝劝诚哥儿的。”陈良侯和林喻琪保证。
这厢林喻乔知道年后十五可以出府看灯就期待的很,一天天的数日子,终于能够出门去看一看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存在诗里的场景,隔了千年仍然叫她心往不已,现在竟然有机会亲临其境,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看着林喻乔知道能出去玩这么高兴,李氏略有点担心,就威胁她道。
“乔儿要乖,好好听你二哥话,要是敢乱跑胡闹,等着三月跟老太太去慈方寺烧香,就不带你去了。”
将前面的话被她自动过滤掉,林喻乔听出李氏的意思,然后心里欢呼,三月还能出去玩!
“老太太怎么突然去上香了?”兴奋过后林喻乔开始回过神来,她穿来好几年了,之前怎么不见张氏去上香啊。
“这两年老太太不大爱走动了,以前没有你的时候也是常去的。”
林喻乔听着李氏的解释不是特别满意,鼓着腮一副你别骗我的样子,歪头看李氏一眼。
被林喻乔的小模样逗乐了,李氏揉着她的脑袋,“小机灵鬼,你大哥好说亲了,老太太要领他先去看一看人。”
哦,就说嘛,突然去烧香肯定另有内情。不过,这样也不错,看样子这个朝代起码有一点比较好,婚前能先看看人,不盲婚哑嫁。
“说亲前都可以先去看看人喜不喜欢么?”林喻乔装作好奇的问道。
李氏控制不住的冷笑一下,“也就你大哥哥得老太太宠,要换了别人,你看老太太能操这么多心!”
原来不是每个人婚嫁前都能先看看人的啊,林喻乔失望了。
不过在心里打定主意,凭借李氏对她的疼爱,以后她要说亲了,肯定要让李氏找机会提前让她看看人的。
☆、第10章 番外
初六日,惊蛰。
天降雨,渐春雷。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她说她最爱下雨天。
每逢下雨和休沐我不用去官署,她都会很高兴。可我知道,她最高兴的是我能陪她。
很多时候,她总是这样太过委婉,从来不肯明白的把话说出来。
不如初见时那样直率。
我是在成亲的堂下第一次牵起她的手。那手比我小很多,握在手心里并没有想到什么肤若凝脂,手如柔荑,而只是感觉到了凉意和颤抖。
隔着厚厚的盖头和华丽的喜服,我也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害怕。
我不由得用了点力气握了握那只手,想要把我的想法传达给她,只要她贤惠尽本分,我一定会善待她,无需害怕的。
但是等我掀了盖头,却发现我的新娘并没有满眼惶惑,而是眼神明亮,眉间含情。
像被那双眼睛看进了心里一样,我突然发觉,未来要是和这个人一起过,是足以期待的。
饮过合卺酒,她的面颊绯红,明明气息紧张局促,却始终对我微笑。
——嫁给我就那么开心?
我不由的逗她。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虽然敛眉低首,似有羞意,可这回答,却不能使我更满意了。
妻者,齐也。对于未来的妻子我是十分重视的。成亲之前,也臆想过很多次。总觉得无论外貌如何,性情如何,都是要能够盼着与我夫妻同心相携白首的。
那一晚,她的美全部在我的帐中呈现。锦被翻浪鸳鸯交颈,红烛彻夜明。
看着她的睡颜,这个嫁给我,要在我身边安身立命的女人,这一刻发自内心的有了一种责任感和归依感。
成亲后,我开始忙碌起来。熟悉官署事务和上官同僚打点关系,都用去了太多精力,并没有很多时间陪她。
可是等我回过神来,我的身边却已经全部都悄无声息浸透了她的印记。
内衣外裳,鞋袜荷包全部出自她手,在衣角绣着不明显的梅花。从春到东,腰间挂的络子都不一样。
起居的正房虽然没变,可是多了一个人,整个院落都有了宁馨的感觉。
暇时,也会夫妻一起煮茶弹琴。偶尔也会作画,在她笑言纸上的人更美,要我收在书房挂起来时,逗弄她画中人可不是她,别会错意。
直到母亲告诉我她又缝制了抹额和鞋袜孝敬,我才知道她原来不仅给我做,还为母亲也做了。
可是默默做了这许多,却一句话也没和我说过,若不是母亲偶而一句提及,这份心意怕是我万不能知的。
——可见不是个灵巧的。
我虽打趣她,心中却觉得无比熨帖,也怜惜她这般知人解事,心底纯善。
那时我只觉得娶了一位贤妻,处处和自己的心意。
岂料祸福旦夕而至。
与我交往甚密的好友永文伯卷入了后宫巫蛊案,此案牵连甚广,不仅后宫皇后,还有太子,都不能幸免。永文伯的姐姐是太子侧妃,永文伯府也被牵扯进来,朝堂上文武官员亲太子一派的都被下狱。
我也曾经通过永文伯的介绍为太子办过几件差,因此也被牵连了。虽然没下狱,但是停职审讯,官署也不敢去了,每日惶惑不安,隔三差五被传召审讯。
那一段时间我每日都不能入睡,深怕府里突然闯入官兵被抄家问罪,一闭眼睛都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