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张氏也没多和她说点什么,简单问了几句就让她出去了。
张氏不愿意搭理她,她还不稀罕呢。有这功夫,她多和母亲说几句话不好么。
林喻乔从张氏那里出来,就赶去了李氏的院里。
李氏早就在门前抻着脖子等了好一会儿,见到林喻乔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
“我的乔儿!”
拉着林喻乔的手一直到进屋里坐下,也没舍得松开,李氏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想看出她过的是好是坏。
就像大多数母亲见到离别后的儿女第一句话一样,李氏也抹着眼泪心疼的说,“乔儿,你瘦了。”
虽然林喻乔不过嫁了人三天,可是之前她从来没离开过李氏身边,在李氏看来漫长的就像三年。
想起在淮阳王府时她的卑微,刘恒对她的冷情,王妃的高高在上,回府时金氏的羞辱,林喻乔就扑进李氏的怀里忍不住抽泣着。
她知道自己应该坚强起来,嫁人之前也曾经发誓那是最后一次流泪,可到底她还是做不到。
“受委屈了吗?王爷对你不好?王妃对你严苛了?”
看着林喻乔这样子,李氏的心又提了起来,忙不迭的问着。
“没有,只是想念娘亲了。我出了门子,娘亲也没有人陪了,会寂寞吧。”
把一肚子抱怨和委屈都吞了回去,林喻乔觉得李氏已经不容易了,自己不能再让她操心。况且,李氏也不能帮她什么。
“你这丫头,没了你我可清净了,还有道云道兰陪着我呢。”
道元和道兰是林喻琪三哥家的女儿,她三哥如今在光禄寺做署正,四哥五哥还在,备考秋闱。
说了一会儿子话,李氏到底担心她,又忍不住念叨。
“在王府里你可要多多留心,把头低下来才不会吃亏,平时记得多敬着点王妃。你对王妃恭谨,王爷也会多看重你两分。”
听着李氏这话,林喻乔心中有些不平。
“为什么?”
“你这傻孩子,淮阳王一向对王妃看重,况且她又是嫡妻,育有世子,地位稳妥,你怎么能去硬碰硬?本来你出身就和王妃相当,再张扬起来,更是容易内宅不稳,到时候闹将起来,王爷脸上怎么能好看。”
看着林喻乔在听,李氏又继续道,“你主动忍让,温婉柔顺些,王爷也会念着你的好处来。到时候再有几个孩子,你也就能在府里安稳了。”
“既然王妃地位稳固,还有世子,不是应该什么都不怕了么,为什么还要我再低头?我那么委曲求全,到头来还什么都不赚,凭什么呀!”
李氏听着林喻乔的话心里愈发焦急,她就是怕这样啊!用了些力气拍了她手背一下,李氏急的声音都提高了。
“你怎么就犯浑了呢!以前在家时不是还挺伶俐的么,现在出了门子脑子都不转了吗?你是做侧妃的,又是才进门,怎么能要强!”
李氏前世吃了骄傲的苦头,怎么也不能看着林喻乔再跌跟头。
林喻乔是知道李氏心中所想的,但是她觉得李氏这辈子有些矫枉过正了,前半辈子像小媳妇一样处处小心翼翼,对着陈良侯和张氏头就没抬起来过,到头来也没有处境真正变好过些。
她倒是宁愿横冲直撞的闯一闯,也不愿意今后的人生像死水一样。
况且昨晚上刘恒的做法真的让她寒心了,她以为自己在他眼里会有些位置的,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有心。
她的爱意大概在刘恒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都是她自己一头热而已。
又反复告诫了林喻乔一顿,李氏看着天色安排了午饭,又凑近她悄声说道,“给你备下的丸子用过了?每月记得都要吃一次,你现在还小着,怀孩子不容易,等明年大些了再停药。”
这点上林喻乔不用李氏嘱咐也很上心,虽然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都早,但是太早怀孕不仅产妇容易难产,孩子也易夭折。
吃过午饭简单歇息了一下,李氏就为林喻乔安排回去的车马和礼品了,怕她在府里份例不够,又为她带了五十斤上好的燕窝。
就在林喻乔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府时,陈良侯突然遣了人招她去书房。
行完了礼,林喻乔就坐在陈良侯下首,听着他说了几句要在淮阳王府行止恭谨一类的话。
耐心的听完后,她看着陈良侯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就知道重头戏在后面。
依陈良侯平时的作态,不可能纯粹是关心她这个女儿。虽然他给了林喻乔陪嫁的铺子和田庄,但还是离合格的父亲差远了。
“你二哥外放快要回来了吧?”
听陈良侯提起林喻城,林喻乔就觉得心中有数了。果不其然,陈良侯接下来的话让她心中更堵。
“如今你出了门子,也是大人了,该有些分辨是非的能力。淮阳王近年名声太盛,如今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哪里都想掺一脚。他就这般行事,可不是个好风头。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嫁进淮阳王府,可你们偏偏看不上永乐侯府。“
“你既已经做了侧妃,我便不说什么了,可是你二哥还是跟着淮阳王为他奔走的。你心中万万要有所衡量,多为你二哥想想。平日里在王府也要多多留心些,若是以后淮阳王有什么不臣之事,你要赶紧来府里报信,免得到时候自己脱不了身,也牵连你二哥。”
这番话明着是劝她为林喻城着想,暗地里消化下,却是为了让她传递消息。
林喻乔觉得好笑,难道在陈良侯眼里她就是个傻的吗?
且不说她压根接触不到刘恒核心的政务,人家要做什么也犯不着跟她说,就说陈良侯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会听他的意见,不记恨之前他要把她嫁给永乐小侯爷的事?
就凭那点子嫁妆就够看吗?
“父亲为了大哥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不仅拿二哥当幌子,连亲生女儿也算计。我大概是母亲捡来的吧?所以父亲连一丝都不愿替我考虑。”
“就算淮阳王做出点什么事,我跟你们告密,我和二哥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父亲还是把心放下吧,也跟大哥说一声,不用再上蹿下跳的惦记着我二哥,横竖我二哥就算不继承侯府也比他强一百倍!哪怕日后淮阳王败了,我们得不着好,也得牵连着他不好过!”
没想到在他印象里一向乖巧天真的林喻乔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陈良侯既惊诧又气恼,随手扔过去一个茶杯。
“孽障!你说的什么话!出了门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确实林喻乔就是那么想的,林喻城脱离不了侯府,必须要看陈良侯的脸色,可是她是嫁出去的女儿,陈良侯却不能拿她如何,反正她压根不指望陈良侯和林喻琪能为她撑腰。
裙角被茶水溅湿了,林喻乔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拭。
“父亲一向偏袒大哥,视我们这些人为草芥,既然您打心眼里看不上我们,如今又何必装模作样的关心二哥。”
陈良侯的脸气得早涨红了,连胡子也在抖动。
“孽障,我如何对不起你们了!看看现在,你还有个正经样子吗!”
“别的且不说了,父亲知道永乐小侯爷是个好男风的么?”
林喻乔将这些年的积怨一口气发泄光,不等陈良侯开口,又继续道,“恐怕就是知道,父亲为了大哥也是定要我嫁的吧?只要涉及大哥,就是要了我们几个人的命,父亲也不会皱一下眉的。偏偏如今大哥不争气,至今在东宫也没混出什么样来,你们就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真当着我就是菩萨,不会记恨么?实话告诉父亲吧,就是嫁进了永乐侯府,我过得不痛快,也必不会让大哥他们好过!”
“滚滚滚!以后再也别来侯府了,权当我养了一个牲畜!”
觉得林喻乔的话越来越不像样子了,陈良侯太阳穴不住的跳着,面红耳赤的冲着她一顿嘶吼,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
在陈良侯身上发泄过后,林喻乔觉得心情好起来了。
回去的一路上,她就在为自己打算着,总要在刘恒的后院里拼出一条路的。
晚间时候,刘恒念着今天没有陪林喻乔回门儿,她到底有些委屈,就决定哄哄她。
谁知道他还没开始哄,林喻乔就扑过去说起今天回家的事。
刘恒听说陈良侯让林喻乔为他传递消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又有些不解。
“既是侯爷私下里告知你的话,怎么好就这么和我讲?”
“我进了王府就是王爷的人了啊,怎么会背叛你!我对王爷是真心的啊,真心的!”
向刘恒强调了自己的真心,林喻乔又鼓着腮说起了陈良侯从小到大对他们这些儿女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