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的目标是想着进入内阁,不继承侯府,对他而言反而是更好的路。
而之前,他也只是想要努力表现的更优秀,好向所有人证明,他一点也不比林喻琪差。
林喻城的话,林喻琪是一点也不相信的。他一直把这个弟弟,当做人生最大的对手。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林喻琪就有种他会抢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样的感觉。
比起林喻城又有娘疼,又有弟妹的热闹,除了世子这个位置和父亲祖母的疼爱,林喻琪就一无所有了。
越是拥有的少,越是攥的紧紧地,怕失去。
“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专门炫耀吗?你以为太子废了,淮阳王就能坐上那个位子了?你做梦吧!还有鲁阳王和信阳王呢!”
“我来找大哥,自然是有话说的。至于其他的,皇家之事,咱们做臣子的哪好随意评论。”
放下茶盏,林喻城看了林喻琪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他说起来也不轻松。
“大哥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怎么还是不解事。你以为做下了那样的事,还能安生的等着继承侯府?便是侯府因你牵连,还会不会在,都是两说了。如今大哥和大嫂若是不想连累侯府,还是先行自我了断吧。说不准淮阳王看在我和侧妃的面上,兴哥儿还能有几分生机。”
听了林喻城的话,林喻琪如平地波澜,藏在心底最隐秘的担心全都炸开了。
那句自我了断太惊心动魄,林喻琪忽的扔掉了手里的杯子,白着脸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嘴上却仍然不服输,严厉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大哥心知肚明。你以为自己和大嫂做的那些事,真的就能轻松推到我和三妹身上?眼下不过是淮阳王给侯府留了几分体面而已,早晚这个账都是要算的。”
当初从淮阳王口中听说三公子病逝这个事件的真相,林喻城也是惊讶的风中凌乱。他大哥总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这么些年过去,竟然只涨了胆子,一点脑子都不用吗。
刘恒话里的冷意,让林喻城也忍不住心里一跳。他大哥这次闯的祸,可不是一般的大。
“大哥,弟弟是真心劝你的。眼下的祸事,已经不是父亲能为你撑住的了,甚至你还连累了他。你已经将近而立了,不能总是指望着父亲,逃避没有用,你总要面对自己的责任。”
在没听说林喻城和林喻乔出事时,林喻琪就心知不好了。他原本只是内心不甘,不想看到自己被撸了官职,林喻城却仕途风光。
结果事情大到他已经掌控不住局面了,虽然淮阳王府暂时一点动静也没有,可是他一直惴惴不安,好几次想要告诉父亲,又怕承受他失望的目光和责备。
他只能自我安慰,有林喻城和林喻乔,淮阳王不会知道真相的,就是知道了,他还有太子呢,这事是太子让他做的,太子不会不管他。
可是太子现在也被废了,他最后的指望落空,自我安慰的心里防护罩如今又被林喻城打破。
“这是你大嫂做的,对,都是金氏做的,不关我的事啊。二弟,二弟,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就是不看在兄弟情分上,父亲已经上了年纪,你忍心让他再因为我伤心?”
林喻琪崩溃了,突然颤抖着身子踉跄着起身,抓住林喻城的手,满眼希望的像是在看一个救星。
林喻城看着他的样子,心底有些怜悯。林喻琪一向面对他时都高高在上,仿佛很不屑与他为伍一样。如今这副样子,让他都有些不习惯。
“大哥,弟弟帮不了你,谁也帮不了你。大嫂,也不会有活路的。你们当初想到谋害王府子嗣,就没想到会承受的祸事么。人都要学会面对现实的。好的,坏的,都要接受。”
他就是半辈子都自私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坚持不接受现实,才最终落到这个地步的。
林喻城最后望了一眼林喻琪,起身离开。
他关门的那一刻,听到林喻琪的呜咽声。
在路上想起陈良侯,林喻城觉得有些棘手。暂时不想面对他,于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爹爹,这是祖母给我的,好看吧?”
林喻城一进院子,小女儿道芜就蹦过来,抱住他的腰,向他炫耀自己头上戴的翠玉镶珠长簪。
“好看,我们芜儿戴什么都好看。”
抱起小女儿,林喻城脸贴着她的脸,有些阴霾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你就惯着她吧。”
何氏在一旁从账本中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笑容相似的父女俩,娇嗔道。
成亲多年,两人之间一直没有旁人,孩子都生了几个,感觉却愈加深厚。
“都准备齐了么?”
抱着孩子走过来,坐在何氏的对面,林喻城看到账本,向她问道。
“放心吧,宅子我已经妥娘家大嫂相看的差不多了,位置好,地方也大。”
“恩,嘉儿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听到那句“嘉儿”,何氏不免脸色有些绯红,瞪了林喻城一眼。
晚上道芜被奶娘抱走,林喻城望着窗外浓黑的夜色,眸色深沉。
现在太子被废,几个皇子之间的争储斗争,已经火热的压不住了。
每天朝上都有大臣上奏为了国家安定应立新太子,提名淮阳王,鲁阳王等几个人,连一直表现的与世无争的汾阳王,也有人提名。
太子倒的太快,让这些人都没有料到。
接下来的就是硬仗了,论准备,林喻城相信没有人比淮阳王准备的更多更充分,这些年淮阳王厚积薄发,就是期待毕其功于一役了。
而等淮阳王坐上太子之位,陈良侯府的下场就不可预期了。
虽然他今天劝林喻琪自我了断,但实际上他有七成把握林喻琪不会这么做,而是想尽办法逃避祸事。
只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了。想起早就在淮阳王的暗示下做好的准备,林喻城叹了口气。
另一边,林喻琪醉醺醺的从书房里出来,进了金氏的院里。
一进屋,林喻琪就抓过正在做着针线的金氏,对她挥起了耳光。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黑心的,是你想的主意非要牵扯上老二,现在闯出了祸事,我都要被你带累的活不成了!你这毒妇!”
金氏被打蒙了,手里的针狠狠地扎进了手心里。等她回过神来,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一只耳朵也轰轰的响着。
“啊!”的尖叫了起来,金氏披散着头发冲出了屋外,却被已经疯狂的林喻琪追上,在院子里继续揍着。
林喻琪双目通红,面目狰狞,身上满是酒气,婆子和丫鬟等大着胆子上去拦都被踹开了,只能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跪着苦劝。
“娘亲!别打我娘亲!”
跑过来见母亲的兴哥儿一进了门,就看到这个场面,也大受惊吓,跑过去抱住林喻琪的大腿拦着他。
双手抓着兴哥儿的衣襟把他整个人半提了起来,林喻琪用力将他甩在了一旁。
“兴哥儿!”
看着这一幕,金氏凄厉的喊着,连忙扑过去抱住兴哥儿,却被林喻琪继续揪着头发甩耳光。
等到陈良侯和李氏都听到动静先后赶过去时,金氏已经被打的整个脸肿胀得发紫,唇角和鼻子都带着血迹,兴哥儿已经哭的没了音儿。
“你们都是死人么,不会拦着!”
让几个小厮把还在挥舞着双手的林喻琪拦腰抱住,陈良侯看着眼前的烂摊子愤怒极了。
“他是要打死我啊!这日子我不过,不过了!”
看到陈良侯来了,金氏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瘫在地上,抱着孩子放声大哭。
金氏的样子太过凄惨,李氏也觉得看不下去了,让几个嬷嬷把金氏和兴哥儿都拖进屋,并且叫了大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