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她是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心里一点也不少担心林喻乔。
林喻乔是初胎,腰身又一贯纤细,目前才六七个月,肚子就已经很大了,平日里补的也太好。李氏不敢说出来,但是心里实在害怕她到时候生产会遇到点什么问题。
历来妇人生产就是鬼门关,哪里有万无一失的,故而她只能尽力让她多活动,以期到时候身体健康,才能熬得住。
自己院里的园子林喻乔已经走腻了,就和李氏一起去王府的大园子转一圈。
平时她是极少出来走动的,总觉得在自己院里怎么都方便,出去要是碰到人,还要虚应寒暄。她与后院的其他人,都是情敌关系,怎么着都各自在心里互相膈应,何必找不痛快。
谁料,就这么偶然的一次出来闲晃,就遇上人了。
在经过花园的暖房时,她们一行人正好和刘绫她们碰了个对面。
不管是在淮阳王府,还是在东宫,刘绫都是刘恒唯一的女儿,因此平日里很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疼爱。作为公认且唯一的掌上明珠,刘绫的骄傲是不言而喻的。
大老远看到林喻乔和李氏,她就住下,等着她们过去与她见礼。
等走近后,刘绫看着林喻乔明妍红润的好气色,还有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里一阵厌烦。
她一直对林喻乔说不出的讨厌,觉得都是因为她的出现,父王才不怎么去看母妃了。林喻乔看起来越好,她想起母妃的憔悴,就越认为她不是个好的。
“见过大郡主。”
作为侯夫人,李氏对刘绫只需要敛衽就行了,遂按照规矩,一丝不错的与她行了礼。
而林喻乔作为庶母,也就主动问个安就可以了。
虽然刘绫表现的也没有失礼,但是林喻乔看着她对李氏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觉得有些不舒服,这孩子可真不讨人喜欢。
双方见完礼后就各自错开了,走出不到三步,突然林喻乔听到身后传来混杂的惊叫和哭声。
她回过身来,才发现刘绫不知什么时候摔在了石阶上,她身边的嬷嬷丫头已经围了上去,。
本来林喻乔想着直接当没听见的,但是李氏暗中拉了她一把。
遇到这种事,就算是庶母也要多少过去表示下关心的,不然很容易落人口舌。
于是林喻乔只得重新辙回身,去看看刘绫的情况。
她看到刘绫满脸是泪,小脸疼的苍白,甚至嘴角还有血迹,也是吃了一惊。
雪下的虽然很小,但也在青石阶上薄薄的铺了一层,走上去一个不小心,很是容易打滑。她们方才来时并不是走这条路,因此林喻乔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而刘绫原先也不想走这条路,但是看着林喻乔时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就不想直接回自己院里了,而是转头要去太子妃那里。
走路时,她还在想着事,一时不察,一下子在石阶上滑了一下,身后的人也没来得及抓住她,所以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一跤刘绫着实摔得不轻,脚踝生疼,站不起来不说,还磕去了半个牙,嘴里的鲜血在她哭的时候也溢了出来。
“大郡主没事吧,赶紧把人送去太子妃那里吧。”
刘绫被乳母嬷嬷抱在怀里,听着林喻乔的话,知道她还在,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倨傲,勉强忍住哭声。可是还没擦干眼泪,就听到了一点窸窣的声音。
“你在笑什么!”
她指着李氏,心间又气又怒。这林嫔不是个好的,她娘也不是好的,看着她摔跤,竟然敢幸灾乐祸。
李氏刚才只是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裙角,抬起头时就看到刘绫指着她,十分惊讶。
“妾的娘亲没有笑,大郡主您听错了。”
林喻乔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总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因此开口劝着刘绫,又指示抱着她的嬷嬷,“且不知道郡主伤的怎么样呢,还不快把人抱到太子妃那里去。”
谁知道她想息事宁人,刘绫却不愿意。她一向最注意形象了,小小年纪在人前就架势十足,如今却当着最讨厌的人的面跌倒不说,狼狈的哭后,还被人嘲笑了。
如今刘绫也不顾得脚踝的痛楚了,指着李氏痛斥,“你是个什么身份,竟然也敢来嘲笑我!我要告诉母妃,再也不允许你出现在我们府上了!”
这话林喻乔可不爱听了,脸色也冷起来。
“大郡主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妾的娘亲根本没有笑过,怎么能拿子虚乌有的事来乱说。”
她又指着刘绫身边一个嬷嬷问道,“你听到有笑声么?”
刘绫的眼睛也瞪着那个嬷嬷,嬷嬷骤然低头,心里有些压力,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老奴是听到有些声音的。”
“你看,不仅我一个人听到了,你还狡辩!”
站在刘绫身后的一个丫鬟,也开口跟着帮腔,“婢子也听见陈良侯夫人发出笑声了。”
这下子林喻乔是真的被气笑了,她活了两世就没见过刘绫这么无理取闹又讨嫌的小孩子。
“这青天白日的,我倒不知道还真有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就是没听到,而且我娘也不可能因为郡主摔倒而发笑。”
李氏有那么幼稚么?这事说是她干出来的,她还能怀疑下,李氏是什么人,就算真是幸灾乐祸,也不会当场表现出来啊。
林喻乔又指着自己身边的丫头,“你们听见有人发笑了么?”
“没有声音。”
清明谷雨等人俱都摇头,李氏也觉得百口莫辩的感觉,怕连累了林喻乔,因此也姿态放低的开口,“请郡主明鉴,我方才真的没有发出过笑声。”
“胡说,不仅我听到了,我身边的人都听到了!”
明明自己都听到笑声了,陈良侯夫人和林嫔还在狡辩,让刘绫更加生气,觉得自己没有被她们尊重。
“郡主就算真听到了笑声,距离你最近的也是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如何不是她们发出的声音,非要赖在妾的母亲头上!”
对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林喻乔也没有法子了,简直想转身直接离开。原来她还看着刘绫满嘴血哭的稀里哗啦的,觉得有些可怜,现在恨不得让她摔晕。
“由不得你们不认,我要回去告诉父王,让他替我处理!”
抹了一把眼泪,刘绫气势汹汹的扔下了一句经典的“我要告诉我爸”,就趴在乳母的身上被抱着离开了。
我怕你啊,你爸又不是李刚!
林喻乔也厌恶的皱了皱眉,拉着李氏转身离开。
“都是我不好。我是不是替你惹了麻烦?”
李氏心下悬了起来,担心的看着林喻乔,后悔起来,没事她干嘛老往东宫跑,自己女儿本来就过的不那么安心了,还要替她惹事生非。
她完全不记得是林喻乔隔三差五的去叫她来东宫了,只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娘,别担心。没做过的事,凭她空口白牙难道就成真了么!”
用力握了握李氏的手,林喻乔努力安慰她。同时,她也有点担心,万一刘绫那个熊孩子告了偏状,真不让李氏以后来东宫了怎么办。
太子妃是刘绫的亲娘,必然是站在她的那边,再加上太子妃看自己也不顺眼,就是没有的事,她自己也能脑补出一出大戏。
不能找太子妃申辩,那必然不会有结果。
送走忐忑不安的李氏,林喻乔回到屋里后,叹了口气。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就是个熊孩子自己幼稚的胡乱猜测指控。
但是要是认真起来,她还是会因此倒霉。她娘被莫名其妙的污蔑了不说,太子妃估计早就对李氏频繁来看她心里有想法了。
她任性的借着刘恒的应允让李氏来东宫,本来是想好了的,就算她守规矩老老实实的,太子妃也不会喜欢她,那她干嘛不过的痛快点。
要是让太子妃借着李氏的事抓到把柄,可能李氏的名声就要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