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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第418章 烂柯楼论道
    这些天来, 围绕昆吾那边的猜测, 一直层出不穷。
    有人说是雪域圣殿一役, 谢不臣在与见愁的争斗之中受了重伤,所以需要横虚真人留下来替其疗伤;也有人说是昆吾另有计划要布置安排, 是在准备应对极域的杀手锏;当然猜测谢不臣即将过问心道劫的也不少, 毕竟元婴巅峰的修为摆着……
    但此刻, 一切的猜测都有了答案。
    在昆吾上空那旋涡出现的一刻, 整个星海都有瞬间的沸腾。聚集在此处的老怪和大能, 几乎占了整个十九洲老怪和大能的就成,如何能辨认不出这旋涡的来历!
    继半个月前崖山见愁突破之后, 昆吾这一位久负盛名的天才,也终于要突破了吗?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观察了起来。
    包括崖山修士。
    不知何时,傅朝生、左流等人也走了出来, 站到了见愁的身后,与见愁一般看着。
    谁也没有说话。
    见愁的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神情来,仿佛只是注视着一个陌生人渡劫那般平静,只是她越如此,旁人越觉得这平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涌流。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谢不臣这一次渡劫的情况, 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先前见愁那一场渡劫时种种出人意料的场面, 几乎已经是所有人想象力的极点了。可谁能想到, 后来者之中竟还有更夸张的!
    而且出现得如此之快, 渡劫者身份还如此特殊……
    若说见愁的问心道劫,乃是整个十九洲有史以来最恐怖的,那么谢不臣的问心道劫,便是十九洲有史以来最诡谲的!
    整片旋涡形状的劫云,竟然在昆吾上空覆盖了整整三天!
    三日不散,金光熠熠,黑夜如昼!
    第一日的时候,问心道劫降临,可旋涡悬挂在天际,久久未散;
    第二日的时候,它终于开始旋转了起来,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竟破例向那一位传说中的“天眷道子”降下了两道雷劫,片刻后便是狂轰乱炸的数十道劫雷!令所有目见之人目瞪口呆;
    第三日的时候,原本遥在天边的金色旋涡,已变作深黑!
    见愁在天刚放亮时从傅朝生院子里出来,推开门去,就能看见西面昆吾方向上空,那一片令人心悸的黑色!
    道劫旋涡几乎都要压到昆吾十一峰的峰头了!
    来自苍穹和天道的威压,即便远在明日星海,也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初升的朝阳,将金光镀在了旋涡的边缘,非但没能减轻那种压迫,反而更让看见的修士觉得窒息。
    便是她这种曾硬抗过劫雷的人,都无法不为这一刻的道劫震慑!
    谢不臣这个问心道劫,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谁曾听说过持续三日不散的道劫?
    而且第一日没雷劫,第二日不仅降下了雷劫,且还是在两道之后接了一连串!简直就像是被激怒之后的反击。
    可即便如此,道劫似乎也没能达成它的目的。
    所以在第三日,本该一片金色的劫云,彻底染成了深黑,还从天空中降了下来……
    没有劫雷。
    但比有劫雷更恐怖!
    昨日和前日,修士们的灵识尚且能抵达昆吾,只是因为谢不臣渡劫之地有阵法限制,所以不能一窥渡劫的具体情况。
    可到了今日……
    即便是返虚期大能的灵识,也无法穿透劫云,甚至连触碰都做不到!
    这架势,哪里像是什么天眷道子?
    简直像是把天道给得罪狠了!
    见愁看着,眉头便深锁了起来,只猜测着这道劫变化的原因。
    原本渡劫本是一个人的事情,尤其是问心道劫,可以说外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一开始她就觉得横虚真人还留在昆吾,在道理上有些讲不通。
    因为他留下,对谢不臣不会有任何帮助。
    可现在……
    到底是因为这道劫本来就如此诡异凶险,所以需要横虚留下来插手,还是正因为横虚插手,才使得这道劫变成了如此模样呢?
    想不透。
    且昆吾那样子,也不像是愿意让别人想透的。
    这几天她从吴端王却处旁敲侧击,也亲自去问过了见多识广的掌门郑邀,竟然都是半点不知情,甚至没有得到横虚真人任何提前的告知。
    这道劫的时间拖得越久,星海这边众人的心思也就越不能安定。
    原本聚首议事之事定在众人来齐之后,这三天的时间里,其余诸多的宗门也都来得差不多了。比如望江楼,阳宗,禅宗,白月谷,五夷宗,甚而是西南世家之中最大的三家……
    可独独缺了两大巨擘之一的昆吾。
    十多甲子以来,横虚真人都是天下正道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这样的大场合,怎么能缺了他?
    众人便只好等着了。
    还好这时候事态还不是特别紧急,尚且能等。
    即便头顶这劫云已经挂了三天,可毕竟有横虚真人这等有界大能在,摆明了留在昆吾就是要保住谢不臣,出事的可能不大。
    所以,众人倒不至于特别担心。
    毕竟对横虚真人,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修士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在十九洲历史上,能将天下九成的老怪大能都聚集到同一个地方的盛事,可一点也不多见。
    这可是个坐而论道的绝佳机会,众人岂能放过?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谢不臣那道劫刚出来的时候,众人都关注,见愁等人也不例外。可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发现这道劫竟然半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无聊。
    于是由昆吾吴端提议,干脆逛逛星海,出去吃茶或者吃酒。
    对明日星海,见愁不算特别熟,但王却很熟。
    一问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熟悉一下星海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便真的聚成了一行,带着左流、方小邪几个一道出去了。
    傅朝生似乎决定要去查查“空蚕”,没与他们一道。
    走过了大半个碎仙城之后,他们便在城中最大、最出名的烂柯楼歇脚,此楼在澜河边上,风景算十分壮阔。
    他们选了临河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刚开始倒还没什么,大家闲聊之间说的都是星海这边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架不住有个左流在啊!
    几个人才喝了没两杯酒,他的问题就开始变得天马行空起来了,并且自然而然地朝着平日修炼的地方偏。
    昆吾与崖山最大的不同,可能在于师承。
    简单来说,就是每一位弟子的师尊都特别负责,会传授他们很多修炼相关的东西。不像是崖山,完全将“师父领你进门修行干我屁事”这一条贯彻到极限。
    相比较起来,他们在修炼的道理上要更通一些。
    身为横虚真人的真传弟子,且还是排行较前面的两个,吴端和王却两人的见识,都不是寻常人能比。
    尤其是王却。
    他本来喜好阅读各种古籍,对天下修炼之法涉猎甚多。且为人和善,想法出奇,左流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他竟能回答上七八!
    就是坐在旁边的见愁听了,也不由钦佩其渊博。
    左流更是有一种遇到高人的感觉,两眼冒光兴奋得手舞足蹈,简直将王却看做了大儒名师。人在那边说,他手里就捏个玉简记录个不停……
    那架势,像是不将王却榨干就不肯善罢甘休!
    一开始见愁还能老神在在地坐着听。
    可后来左流问得实在是太多了,偏偏王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道法和修炼上,竟是半点没有藏私的意思,有多少说多少。
    这一来,谁还好意思就这么坐着听?
    比起其师尊的道貌岸然,王却可说是个全然的君子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位谦谦君子身边的人,总不会特别差,见愁最终还是完全被王却折服了,也加入了进来。
    这一下,可就不仅仅是先前一个问一个答这么简单了。
    她的修为,毕竟要高出其他人两个大境界,在修心方面的速度又快得惊人,是个实打实没有半点水分的返虚大能。不仅看过《青峰庵四十八记》,也接触过极域完全不同的修炼方法,甚至读过枉死城旧宅主人留下来的所有书籍……
    若说左流是一条小河,王却便像是一条大江,可见愁,说是一片恣意的汪洋,也绝不为过!
    因为不同的经历,所以有不同的见解。
    更不用说,她还有自己前所未有的、最独特的“我道”。
    一开口,往往就能切中要害,且提出一些寻常修士很难想到的问题,展露一些寻常修士不会触及的看法,发前人所未发。
    比起王却的全面和妥帖,她更锋锐,也因为自己修为和境界的原因,更为高屋建瓴。
    早在左流与王却交流的时候,楼中就有不少星海的修士注意到了。但刚开始都是被左流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所吸引,想要知道个答案。
    见愁他们当然不会还设个屏障,不让旁人听。
    所以就有一部分修士留了下来,厚了脸皮,竖了耳朵听着。
    后来不知怎么,崖山扶道山人座下的几位弟子,沈咎、陈维山、姜贺等几个都来了。
    似乎本来是出来找见愁、左流和方小邪的,可谁料来了之后正听见愁讲极域鬼修和十九洲修士修炼的异同。
    于是感了兴趣,二话不说也坐了下来听。
    沈咎、陈维山这些可不是普通人。
    昆吾的弟子知道得东西是多,可有时候太多太全也是一种束缚,没有崖山弟子们来得简单纯粹。
    他们一来,既然听了,当然也有自己的一些看法和疑惑。
    你问,我答。
    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
    没一会儿,便都把来找人的事情抛之于脑后,完全投入地参与到了这一场你来我往的问答交流之中。
    这可是崖山,这可是昆吾!
    这可是两大巨擘宗门里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弟子,里面甚至还有前段时间突破了返虚的见愁!
    大名鼎鼎的崖山大师姐!
    这种旁听的机会,谁愿意错过?
    不仅不愿意,而且还要呼朋引伴,朋友之间关系好的都开始相互通知,就连这一次来星海的其他十九洲各地修士都知道了。
    像陆香冷、如花公子这些熟人,当然直接就过来了。
    于是等到入夜时分,烂柯楼的人不仅没少,还多了起来。
    参与这一场讨论的,也不仅仅限于崖山昆吾修士了:来自星海的,来自北域的,来自东南蛮荒的,来自西南世家的,甚至还有来自旧密的……
    一众平日里连露面都少的元婴出窍甚而入世的老怪,全加入了进来!
    俨然已是一场规模甚大的论道!
    修士们常日修炼,早不是还需要休息的凡人,整整一夜过去,都没停下,并且不断有各方修士闻风而来。
    疑惑或是解答,赞同或者反对……
    竟是少见的畅所欲言,论理辩道。
    这样的盛事,在十九洲今古的历史上,可以说还未逢一见。
    只有在上古历史的一些篇章之中,能窥见一些。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见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因为这一场论道,在十九洲今古的历史上,画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次论道,后世修士提及时,多称之为“烂柯楼论道”。
    有人认为这是在第二次阴阳界战爆发之前,一种介乎于危机与繁荣之间的挣扎;也有人认为这是今古以来最令人向往的一场论道,没有门户之见,没有深仇大恨,所有修士一心向道;更有一些人以为,见愁大尊传道他人,便是从此时开始……
    更有意思的是,有人细细研究最后一种论调之后,有了惊人的发现:
    有近千名修士,参与或旁听了这一场长达三日的论道,出窍以下或者出窍了但还未问心的修士,有七百八十六人。
    其中一百一十三人在日后的修炼中,都选了见愁之道!
    这一百一十三人,有八十三人当时只有金丹,元婴修士则有二十七人,但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有三人当时已是出窍!
    至于这一场论道的深远影响,更不消多言。
    光是左流全程记录下来的论道内容,便不知惠及了十九洲多少修士,千百年来,启蒙着无数初初踏入修途的新学者,更启迪了无数在修炼中遇到困境的歧路人……
    有关见愁在此次论道中的所有见解和看法,后来都称之为《人道初篇》。
    所有因读此篇目而踏足了人道修炼的修士,则都会自称为“见愁门下”。
    当然,也有那么一阵天道修士与人道修士争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因双方相互的攻讦和诋毁,而被人戏称成“见愁门下走狗”……
    可不管是“见愁门下”,还是“见愁门下走狗”,一定程度上已经能反应出这全新的“人道”,对天下修士的冲击和影响了。
    烂柯楼论道——
    第一日,参与之人未过二十,修为达到返虚的也就见愁一个;
    第二日,却迅速发展到了五十多人,且也许是因为见愁这个返虚大能在,竟吸引了不少出窍入世的修士,就连旧密那一位空行母央金和封魔剑派的掌门章远岱都来了。
    到得第三日,有的人走了,但更多的人来了。
    见愁第二日深夜子时离开了一阵。
    她当然也不想走,毕竟能与旧密空行母央金金、封魔剑派掌门这等大能坐而论道的机会,实在难得一遇。
    可唤她回去的乃是郑邀,她当然不能拒绝。
    回了住处,去找过了郑邀,她才知道,是黄昏的时候东极鬼门那边出现了一些异状。他们唤她回来,则是为了询问她当初从极域离开,自鬼门回到十九洲的细节。
    东极鬼门,位于东海孤岛大桃树上。
    相传轮回还在的时候,九头鸟载着魂魄自九头江溯流而上,自此门而入便是鬼门关。
    见愁当初虽陷入时空乱流之中,但在出来之后,对这鬼门却有一些印象,所以将自己所知回忆过之后,又提及了鬼门关的一些情况。
    崖山这边自然是凝重无比,只说近来要密切关注。
    事一了,便没她什么事了。
    本来她打算直接回到烂柯楼,继续与众人论道,可一转念才想起来光顾着论道,这两日竟是半点没见到傅朝生的影子。
    此前他说去找空蚕,两日过去,还没结果?
    见愁灵识查探不到他所在,却才想起这一位大妖的修为不知高出自己多少,能查探得到才是奇怪了。
    于是,她直接去了对方先前选的院落。
    可傅朝生不在里面。
    屋子里半点没有住过人的架势,好像这两日夜对方都在外面,没有回来。
    见愁便不由有些担心,难免想起他之前说的要“借”曲正风《九曲河图》这种话来……
    他该不会是去药王一命先生那边“借”去了吧?
    一时竟有些头疼。
    细细想这一位大妖的为人,不,为妖处事,还真不是没这可能。
    只是此刻要寻找他踪迹也难,见愁想起他先前接住桃花瓣时候的异象,觉得此刻的明日星海能打过他的人应该的确不多,才强行让自己将这件事放下,重新出发前往烂柯楼。
    第三日的烂柯楼,比如前两日早热闹了不知几辈。
    不仅是楼上,就连楼下,甚至是半空中,都停满了修为不一的修士,有的已经高达入世,有的却才金丹筑基。
    可这一刻,所有人面上的神态,都是一般的专注。
    见愁到的时候,封魔剑派的掌门章远岱正在讲剑,巧的是此刻的听众之中正有已经叛出了封魔剑派的夏侯赦。
    但谁也没有对对方的存在发表什么异议。
    章远岱抬了手起来,向众人一比,声音平缓:“……剑,乃是‘百兵之君’,一开始便是因杀人而生。但后来,剑便成了‘君子之器’。凡君子,必佩剑。可以说,已经并不仅仅是为了杀人了。剑在衍变,剑道自然也在衍变。”
    见愁对剑十分有兴趣,但听人讲剑的时候不多。
    她安静地走了过去,坐在如花公子厚颜无耻为她特意留的位置上,也不说什么,只仔细地听了起来。
    章远岱不愧是封魔剑派的掌门,对“剑”的理解十分独到。
    “所以,剑之道,最极致、最厉害的,往往不杀人。”
    “但这并非就是说杀人的剑就不厉害。我辈修士修剑,能达极致者凤毛菱角,而剑之旁道更是应有尽有。”
    “你若要问我,此道中,哪一种杀人最厉害?”
    章远岱一笑,目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明显是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声。
    “此道中,杀人最厉害的,乃是入魔之剑。”
    “此道,回归剑生之本义,回归剑出之原罪,只为杀人而生。遇慈悲者,屠尽慈悲;遇残酷者,戮遍残酷。无所不恨,无所不杀,是谓之——”
    “剑魔!”
    封魔剑派的名字,便与此有关。
    相传上古有一剑修踏入邪道,从此入魔,后来更是修成了剑魔,一心要修炼成万兵之主,竟为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屠戮了无数无辜的修士,抢夺他们的法器,占为己有。
    但他唯独缺一把剑,缺一把合适的剑。
    这一把剑,便是崖山一线天!
    穷其一生,多番想方设法,也曾混入武库,却始终盼此剑而不得。
    最终还因其频繁的侵入和血腥的杀戮,惹怒了崖山,被当时崖山几位长老追杀,逃至当时还叫做“横天剑派”的封魔剑派所在地时,为所有修士群起扑杀,封魔山洞之内。
    从此以后,横天剑派便改名为封魔剑派了。
    但谁也没有料到,千余年后,会有一名为夏侯赦的少年阴差阳错,得到此剑魔“万兵之主”的传承。
    话说到这里,章远岱也没看夏侯赦一眼,但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并不很好了。
    毕竟封魔剑派追杀夏侯赦未死,反将其逼入白月谷的事情,才过去了几十年,实在不适合多说。
    好在在场修士甚多,谁也没把这当回事。
    很快就有别的修士出来说话。
    见愁这时候才有功夫环顾四周,于是有些惊讶地发现,先前在传送广场上险些与自家师尊打起来的通灵阁阁主陆松也在。
    他身材颇为高大,但坐在角落里也不很显眼。
    直到刚才听到某个问题,开口回答,众人,包括见愁,这才循声注意到了他。只是他也没端什么架子,耐心地将自己的见解表达了出来。
    倒是半点没有当日的火爆脾气。
    因通灵阁豢养灵兽很出名,所以这一门的修士对精怪妖魔颇有几分了解。
    讲到一半,似乎是怕众人听不懂,陆松一摸自己胡须,竟直接自袖中掏出了一面黑色八角古镜,想直接为众人展示。
    “此镜名曰‘天妖鉴’,乃是我通灵阁秘宝,可用以寻觅妖兽与精怪,注入灵力便可感应它们的存在。”
    “其感应的范围,与注入灵力的多少有关。”
    “修为越高,灵力越浑厚,其感应的范围便越广;并且被感应的妖修距离越近,此鉴光则越强……”
    说着,他便一展开手掌,向其中注入灵力,要继续从这里开始,讲解一些妖修的事情。可谁料想,在灵力刚注入的瞬间,天妖鉴上便暴起一团炽烈的蓝光!
    “轰!”
    楼上楼下,所有修士立刻沸腾,议论声顿时潮水一般炸开!
    刚才陆松的话,他们可是听在耳中啊。
    这天妖鉴有了反应,爆出华光,分明就是在附近感应到了有妖存在!只是不知陆松注入的灵力到底有多少,感应的范围又有多广。
    不然便能猜测这妖所在的位置了。
    众人都是兴奋不已。
    可唯独陆松自己愣住了。
    目光落在掌中这不大的一面黑色古镜上,他竟感觉出一阵毛骨悚然,几乎瞬间就变了脸色,竟是豁然起身,朝着四周望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天妖鉴此刻的感应范围!
    他原本便是为了演示之用,根本就没往里面注入多少灵力,毕竟此刻是在明日星海,范围太广容易出事。
    所以此镜的感应范围,事实上根本不超过三百尺!
    而且……
    这样耀眼的光芒!
    陆松修炼上千年,见识过了无数的精怪妖魔,也见识过了它们所引起的天妖鉴的反应,可从没也有一次,这般恐怖,这般强烈!
    大妖!
    绝对的大妖!
    而且就在他们身周三百尺范围之内!
    陆松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身体崩得紧紧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一种深深的震怖与警惕,只扫视着四周。
    他这般如临大敌的架势,众人当然看了出来。
    好像,不是特别对劲……
    见愁也听完了陆松所说的那些话,这时候忽然有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中所持那一面天妖鉴,鉴上的光芒,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蓝!
    只三五个呼吸,已如深海一般!
    整座烂柯楼,忽然就变得无比安静。
    每一个人的神态,都变得骇然了起来。在鼓噪的心跳声之外,他们竟然听见了一点细微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似乎是踩着楼梯,从楼下向楼上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转了过去。
    一道身着艾青色古旧长袍的身影伴着细碎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转角处,苍白的面孔,隐约着几分祖母绿的沉黑眼眸,还有那怎么也抹不去的疏离与隔绝之感……
    不是近日那一位谁也不知道来历的“崖山之客”,又是何人!
    傅朝生虽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可还未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见众人都目光发直且隐隐含着一点极不让他舒服的敌意,便微微皱了眉。
    他开口想问见愁,可陆松反应何等迅疾?
    几乎在确定是他的瞬间,便一声怒喝,运起天妖鉴轰然打去:“妖孽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