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所在的位置也比较偏僻,正好与那座不高的山相对着,占据了鬼哭城的另一端。傅白三人赶到之后,正是修士换岗的时候。
楼肃走上前和上一班的值守在簇的修士解释两句后,那两人就离开了。然后他们穿过布置好的结界,进入祠堂之内。
这祠堂四处都有火烧的痕迹,墙壁是焦黑的,门上挂的牌匾摇摇欲坠。楼肃走在最前,傅白中间,韩九跟在最后。三人先后进了祠堂。
里面很暗,尽管此时刚过晌午,外面的日头正盛,阳光也很难照进这里来。
祠堂里摆放着很多祖辈的牌位,很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傅白绕着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字迹比较清楚的。
这上头明明地刻着“赫连氏”三个字,剩下的字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看不太清楚,不过有最顶上的这几个字就足够证明了。
这是赫连城主一家的祠堂。
所以赫连峥这是自己家的的祠堂被烧了?
那他居然能这么淡定?
傅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他绕掀开坠下的布帘,准备把自己的发现分享给另外两个人,就听见不远处有人话。
是楼肃的声音。
“这里有座铜像。”
楼肃此时站在祠堂立着祖先牌位案几的背面,听他这么,傅白和韩九也走过来。
这是一个男子的铜像。男子穿着官服,长身鹤立,从容貌上判断,大约二十几岁。
“这是赫连家的先祖?”
傅白抬头看了看。
“你怎么能肯定是赫连家的?”韩九问。
傅白用手指了指他刚刚来的方向。
“那里的牌位,有一个没有被完全烧毁,上面刻的是赫连氏。”
“哦?这么此处是赫连城主一家的祠堂?”韩九很惊讶,“既然是城主家的祠堂,怎么在前几年大火之后,就没再恢复了呢?”
“谁知道呢,”傅白,“在鬼哭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对了,你今好像没有记忆错乱?”
“你这么一我倒突然反应过来了,好像真没有!”
“那你的眼睛呢?也好了?”
“好了,但是现在看东西还有点模糊,”韩九着,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在这种背光的地方,我看东西就有点吃力。”
旁边的楼肃一直没话,而是始终抬头看着那铜雕像,仿佛要看出花来。
傅白猜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特别之处。
“楼师兄,这雕像有哪里不对劲吗?”
他走过去和楼肃一起抬头,楼肃沉默一会儿,特地调整站位看了看傅白的正脸,然后又看了看那雕塑。
“傅白……”楼肃话的语气透着犹疑,“这雕像,有点像你。”
“?”
“真的假的?”韩九表现得比傅白本人还震惊,“老白你怎么混进人家祠堂里来了?本事不啊!”
傅白本来没太觉得,他刚刚看得时间不够久,观察得也不太仔细,所以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现在一看,那雕像的眉眼气质,和他的确有些接近之处。
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祠堂里的雕像长得像他,从这一点,可以推出几种可能性。要么是巧合,赫连家的这位先祖只是碰巧长得像他;要么就是他与赫连家有某种血缘关系;再不然,这尊雕像,雕的就是傅白本人。
祠堂里的雕像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摆的,这雕像与赫连家绝对有重要的联系。
傅白负手站在原地,仰头凝望这尊整肃的雕像。外面一缕阳光恰好从祠堂破败的墙壁一缘漏进祠堂内,打在雕像沉静的面容之上。
所以到底为什么这雕像会长得像他?
傅白在这边百思不得其解,在他旁边的韩九捻着下颌思索一会儿,恍然道:“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傅白,你没有觉得,你和赫连城主长得也有哪里相似吗?”
“嗯?”傅白转身,他一瞬间没太能理解韩九的话。
“哎呀,其实那第一眼看见赫连城主的时候,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刚刚楼师兄那么一提醒,我忽然想起来,你跟赫连峥在某些地方也很像啊!”
“可能帅的人都帅得很相似吧。”
“这种时候就别乱调侃了啊!这是很严肃的事儿!傅白,你和赫连峥,该不会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怎么可能,我没有父母。”
“那就是孤儿咯?那不就更有可能了吗!也许你的双亲正是鬼哭城的人,但因为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不得不把你送走。”
傅白摇摇头,但是没解释。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傅白在这一世是被雷劫派掌门捡到的“孤儿”,但他本人虽在轮回之内,不受轮回之缚。可以,他相当于凭空出现在雷劫山脚下,在当下这个世界里,不会存在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过纵使傅白心里明白,也不能直白地出来。
毕竟穿越轮回这种事,对韩九他们而言,还是太匪夷所思了。
韩九还在那边论证傅白和赫连峥是亲生兄弟的可能性,虽然大多数都是他凭空猜想,但这倒也反过来提醒傅白了。
既然他是突兀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而且他之前从未来过鬼哭城,那么眼前这个和他很像的雕像,又是从哪里来的?
只能用巧合来解释这件事吗?
傅白是不相信巧合的,他相信因果。这个雕像出现在他面前,绝对是有原因的。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傅白想,他可以去问问最了解这件事的人。
傅白前往赫连城主的居所时,却被家仆告知,城主已经去筹备今夜的阴嫁仪式了。
他这才回想起来,鬼哭城的阴嫁,就在今夜了。
傅白手里还留着那买来的嫁娘面具,他低头看了两眼面具,转身往杜君偌家的方向走去。
杜君偌穿了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房间内的镜子前,哀叹一声。
然后,她突然发现铜镜里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啊……”杜君偌回身,刚想尖叫出声,在发现是傅白的时候,她连忙捂住了嘴。
“嘘。”
傅白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