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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痴人说梦
    肖毅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喝酒。
    小石红着眼圈说道:“哥,回来吧,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气。”
    肖毅这才抬头看着小石,默默地摇头:“不可能,你听说过银行犯罪人员刑满释放后又回到原单位上班的吗?”
    “可是我听说,王辉跟你有君子协议,你承担责任,不论判几年,出来后还可以回到单位。”
    “这个你也信?他还跟我保证,会善待我手下的人呢,结果怎么样,你们还不是都受到了冲击?何况他现在都调走了,这个协议更不可信。”
    “他调走了,他的心腹徐守宁接他的班,滨海支行当家人还是王辉,徐守宁只是他的傀儡,那个曹小东有什么本事当信贷客户部的副主任,还主持全面工作,谁都知道这是他们提拔亲信的捷径,多半年都不给信贷部派主任,却弄个副主任主持工作,还不是为了曹小东年底转副提正吗?他不就是给王辉当了几年司机现在又巴结上徐守宁吗?什么业务都不懂,还有徐守宁,他当年给你当副手,没少干损人利己的事,但就是人家站对了队,你走后,一年一个台阶,先是信贷客户部主任、副行长,三年时间就做到了行长位置,如果你不出事,他今天的位置就是你的。”
    肖毅冷笑了一声:“就因为不会让我到那个位置,我才有了牢狱之灾。”
    “哥,振作起来,去找找他们,就当为老周、为小范、为我们几个,行吗?你不试怎么知道?”
    肖毅红着眼看着小石,说道:“好吧,我试试。”
    小石一听,激动得拿起酒瓶,对着瓶嘴就把剩下的一点酒喝干了。
    为了安慰曾经的手下和死党,肖毅仗着酒劲拿出手机,调出徐守宁的号码。
    说真的,他打这个电话,纯粹是为了给小石一个安慰,加之受了酒精的刺激,别说徐守宁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儿,就是他能做主,也不会让自己回去上班的,当年徐守宁给自己当副主任,肖毅没少压制他,他早就恨他不死,再有王辉也不会同意的,如果他同意肖毅回去上班,当年就不会让肖毅去顶雷了。
    电话好半天才接通,不等肖毅说话,对方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肖毅,是你吗?”
    “是、是的,徐、徐行长好。”
    “你找我什么事?”
    肖毅一听,对方连问他在哪儿都懒得问,就直接说道:“我、我出来了,现在要、要求回去上上、班。”肖毅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上班?肖毅,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喝多了?”
    “都、都不是。”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回来上班?”
    “是的,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你请示你的上级,到时给我一个答复。”
    哪知,徐守宁说道:“我现在就给你答复,你是有职业污点的人,别说咱们这私企银行,就是所有和金融、财务有关的大大小小的机构都不会用你这样的人,这个梦还是别做了。”
    肖毅:“徐守宁,你不必这么快答复我,我说了,你请示你的主子后再给我答复,否则,我就直接找他去!”
    肖毅说完就挂了。
    一旁的小石突然有些后悔,支支吾吾地说道:“哥,其、其实你不回来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嫂、嫂子也不会同意你回去上班的,他们走得很近。”小石也喝多了,有些口齿不清。
    肖毅的那根神经突然被人刺中,他一机灵,酒就醒了一半:“你听到什么就直说,少跟我啰嗦!”
    小石小心地说:“其实,你入狱之前背就人风言风语的,你入狱之后,有些话更难听了……有人说,丈夫入狱妻子升职是有人一手操办的……”
    肖毅打住他的话,他不想听了,喝完最后一口酒说:“改天再喝,小石,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小石结账,就走出饭店。
    他默默的走在大街上。,对于“丈夫入狱妻子升职”这件事,他以前还真没多想,一直认为是王辉觉得对不起自己,对自己家人的一种补偿,他现在才明白,王辉这一步棋走的是一箭双雕,既让他为一笔违规贷款顶雷毁了他大好的前程,又夺走妻子杜鹃,还不信守当初的承诺,对他的手下打击报复……
    这一切,都让肖毅气愤难平,此刻,他突然有了要夺回一切的想法,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正如徐守宁说的一样,有了职业污点的人,哪里还有可能回到银行系统?别说夺回一切,现在就是回到行里做个基础职员,也是痴人说梦……
    刚刚下肚的酒,慢慢地在身体内发挥着效应,心沉谷底的肖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苦楚的泪水夺眶而出。
    “如果你出狱后的人生,遇到了过不去的砍,你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他能帮你问题,但你如果遇到的砍可以过去,就别打这个电话,最好一辈子都别打。”
    昏沉绝望之际,狱中老胡曾经的一句交代,闪现在肖毅的脑海。
    老胡是个老头,是他曾经的狱友,两人是忘年交加生死交,亦师亦友、亦兄亦父,虽然关系如此,但在老胡当初说这番话时,肖毅只是应付性地记下了号码和老胡的交代,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老胡这个人平时是有些疯癫的。
    可现在,他已不想再想那么多,凭着记忆,凭着酒劲儿,他拨出了号码。
    如果肖毅没有喝酒,如果他不是走投无路,他是绝不会打这个电话的,他这个电话,完全是在昏沉绝望之际打的。
    肖毅彻底醉了,对方最后说了什么,怎么挂断的电话他都记不清了,更没当回事,当初他跟王辉的君子协议都靠不住,何况一个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电话?
    肖毅回到家时,发现正门没关死,他一推就开了,迎面就看见门口的脚垫上扔着他那只从监狱里带回来的提包,他想起来了,这只提包是上午丢落在丈母娘家栅栏外面的。
    杜鹃回来了,丈母娘也在他家,看到他满身酒气地进来,母女俩谁都没搭理他,不约而同地别过脸,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