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四周数百锦衣卫突然齐齐弯弓搭箭。
    黑漆漆的箭头全都瞄向了柳叶。
    柳叶就算再猖狂，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毫无胜算。
    “无耻。”柳叶气得两颊鼓胀。
    铁飞雪哂笑道：“你们落云山弟子，跨海来到我大魏，却对无辜百姓痛下杀手，肆意糟蹋我大魏的柔弱姑娘，真是君子啊。”
    柳叶呼吸急促，想怒吼这不可能。
    苏牧云是君子，岂会纵容师弟师妹们做出这样的事来。
    “飞雪，你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魏小宝的声音，遽然从后面传来。
    团团围住柳叶的锦衣卫，闻声吓得让开路。
    看到众锦衣卫还拿利箭瞄准柳叶，魏小宝皱眉斥道：“还不滚下去？”
    一众锦衣卫吓得不轻，杂乱无章地逃离这个院子。
    “小宝哥。”再次见到魏小宝，柳叶心里还是很开心。
    魏小宝笑着走过来，道：“叶儿，屋里用茶。”
    柳叶跟钟梦和令狐婵打过招呼，一行进入正堂。
    铁飞雪命人送上香茗。
    “小宝哥，师父让我来调查大师兄的事，但我来到罪岛后，却得知大师兄……”柳叶眸中有泪。
    她很信任魏小宝，故而对魏小宝的话，她没有任何的怀疑。
    大师兄苏牧云就在罪岛跟人成亲生子，正过着美满幸福的日子。
    但她断然不会想到，苏牧云等人早已魂归地府，只怕尸身都已腐烂。
    魏小宝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戳破罢了。”柳叶凑巧听到魏小宝跟钟梦等人的对话，得知魏小宝就是罪岛上那个很有名的东厂督主，当时她差点崩溃。
    但转念一想，从她遇到魏小宝开始，魏小宝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拯救了她。
    像这样有侠义之心的人，能不是好人？
    魏小宝喝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碗，道：“苏牧云等人在我大魏大开杀戒，许多无辜百姓都惨遭他们的毒手，我作为东厂督主，必须为民做主，为民除害。”
    “可大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啊。”柳叶眸中泪花闪动，声音都变得哽咽。
    在柳叶心目中，苏牧云无疑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人。
    这点牢牢扎根在她的心田，故而就算能拿出铁证，她也不会相信苏牧云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恶魔。
    “柳叶，作为落云山的内门弟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一个大门派的弟子跑去罪岛历练，到底是去历练什么。”钟梦知道想要化解柳叶心头的悲伤，必须得让她明白，苏牧云就是恶魔。
    杀人历练。
    柳叶的脑中出现了这四个字。
    她记得苏牧云在离开落云山前，情绪非常低落。
    临近武道大会，苏牧云依然卡在瓶颈里。
    那时候的苏牧云，可没给柳叶好脸色看。
    柳叶的生病，跟苏牧云的突然冷落有很大的关系，就在她生了重病时，苏牧云等人突然去了罪岛历练。
    罪岛历练，也被称为杀人历练。
    据说在不断杀人的过程中，所遇到的瓶颈就会慢慢解开，从而让武者的功力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在神武大陆肆意杀人的话，很容易引起各大门派的征剿，即便是落云山，也无法承受那种事的发生。
    故而去罪岛杀人历练，便成了这些遇到瓶颈的年轻弟子的历练天堂。
    罪岛虽然也有江湖，但那个江湖中的顶尖高手，都非楼外，在神武大陆的这些年轻娇子面前，弱得就跟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般。
    柳叶低着头想了很多。
    她相信魏小宝是好人，也相信魏小宝不会轻易杀了大师兄他们，但知道真相后，她该如何向师父交代呢？
    令狐婵喝着茶，神情倒是非常轻松。
    本以为柳叶来此，是为了龙吟城的宝物而来。
    其实在她看来，不惯柳叶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柳叶想对他们不利，杀了便是。
    尽管令狐婵一点都不讨厌柳叶，但只要是敌人，就不存在和睦相处的可能性。
    要是魏小宝舍不得下手，或是不好意思下手，她令狐婵可以代劳。
    “小宝哥，我该怎么向师父交代？”柳叶猛地抬起头，眸中的泪水差点就夺眶而出。
    魏小宝正色道：“如实说，就说他们在大魏滥杀无辜，被魏小宝给杀了。”
    “可……”柳叶心乱如麻。
    苏牧云犯下恶行，被杀只能说是活该，可若因此事再连累到魏小宝，绝非她所愿。
    魏小宝微笑道：“叶儿，莫非你忘了，在神武大陆，我可是苏大有，西门山主就算想亲自给爱徒报仇，也只会到大魏来找苏大有。”
    柳叶眉头一挑，难怪魏小宝会如此有恃无恐，敢情是早就算计好了。
    “但在这里，没有苏大有这个人，师父他是不会……”柳叶此刻所说，全是在为魏小宝担心。
    苏牧云无疑是西门落云最为看重的弟子，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带领落云山重新走向辉煌。
    西门落云能做的就是好好保住自己的身体，多撑几年，好给苏牧云赢得更多的成长时间。
    魏小宝笑道：“谁说没有苏大有这个人？”
    柳叶顿时愣住。
    外面正在扫地的苏大有，猛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尽管如愿来到了长安城，但在锦衣卫，他的官职并没有得到晋升，每天所做的事，就是扫地干杂务。
    “难道我要发达了？”这个喷嚏来得突然，让苏大有有点小激动。
    令狐婵却是想到了真正的苏大有，无语道：“小宝你也太坏了。”
    魏小宝道：“当时苏大有主动提出要帮我驾船，等到了神武大陆，我感觉用真名不妥，就用了他的名字。”
    “那得给苏大有升职，让他出名。”铁飞雪也笑了。
    魏小宝点点头，道：“将他叫进来吧。”
    铁飞雪立即走出大堂，很快就带着苏大有进来。
    “拜见九千岁。”苏大有进屋后，扑通跪倒，内心非常激动。
    铁飞雪暗示魏小宝可能会给他升官，刚才的喷嚏果然是某种征兆。
    柳叶呆呆看着苏大有，想不到真实的苏大有，竟是如此挫的一个人。
    魏小宝笑看着苏大有，沉声道：“大有啊，此前往来神武大陆，你驾船非常辛苦，回来后又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一直都没有给你赏赐。”
    “能为九千岁效劳，是我苏大有的福分，我只想追随九千岁，不求赏赐。”苏大有额头触地，将场面话说得非常响亮。
    魏小宝满意地点点头，道：“本来我打算提拔你为锦衣卫百户，既然你有如此觉悟，那……”
    “下官苏大有跪谢九千岁隆恩。”苏大有一听赶紧磕头谢恩。
    魏小宝朝外摆摆手，道：“退下吧。”
    “是。”苏大有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正常来说，就算他再干个几年，也很难当上锦衣卫百户。
    此前选择追随魏小宝出海的决定，果然是非常明智非常正确的。
    当上锦衣卫的百户，就意味着手头不但有了权，也有了钱，自然也会有更漂亮更温柔的女人。
    “小宝哥，我想去看看大师兄。”柳叶静下心来，脑子更加清醒。
    魏小宝道：“我琐事缠身，无法脱身，就让婵儿带你去吧。”
    柳叶点头。
    从正堂出来，令狐婵将童贯叫来，让童贯先行一步，直赴终南山。
    “思梦呢？”魏小宝打个哈欠。
    要是杨思梦在的话，柳叶也不会闹个不停。
    铁飞雪恭声答道：“她说要回去看看婆婆。”
    “长青如何了？”魏小宝感觉很困，想先回府上好好睡一觉。
    铁飞雪微微皱眉，低声道：“陛下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非常精神。”
    李长青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被黄泉花毒害的人。
    魏小宝哂然一笑。
    黄芙既然不愿意将李长青绑起来强行戒掉黄泉花，而李长青又没有大哭大闹，这就说明他们又找到了一些黄泉花的糖果。
    甚至只需要将黄泉花的果实磨成粉，再喂给李长青吃，也能消除毒发时的痛苦，让其恢复精神。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黄芙自己的选择，魏小宝也懒得去管。
    就是可怜了李长青，熬过了九色蜈蚣和骨里红，却是摊上了这样的娘亲。
    回到府上，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魏小宝只觉神清气爽。
    他来到院中，再次勤练枯荣手。
    比起在牧州城时，现在他对枯荣手的领悟，更加透彻。
    一招一式间，枯荣真气随意流转，可谓是收放自如。
    勤练半晌，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蝉翼剑，一剑挥出，远处的一棵小树顿时长出了绿叶。
    看着冬天里的那抹绿，魏小宝的心情也变得好多了。
    就在这时，南宫羽裳苦着一张脸走进了院子。
    魏小宝觉得好笑，问道：“是谁欺负我家羽裳了？”
    “相公，小绿死了。”南宫羽裳的眼角甚至都溢出了泪水。
    小绿？
    乍一听这个名字，魏小宝很懵逼，但很快他就想起，南宫羽裳养了一棵玉树，给其起名为小绿。
    玉树虽然耐旱，却不耐寒。
    魏小宝想到了枯荣真气的荣，笑着摸摸南宫羽裳的脑袋，道：“羽裳，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相公，就算你会变这世上最好玩的戏法，我的心情也好不了。”南宫羽裳是真的很伤心。
    自从青月离世后，在她想跟人说说话时，都是小绿在陪着她。
    此次从牧州回来，小绿的叶子居然全掉光了，就连枝干都已发软，应该是无药可救了。
    魏小宝拉着南宫羽裳来到她的房间。
    屋子里燃着三个火盆，非常温暖。
    魏小宝让南宫羽裳在椅子上坐下，将那盆玉树端过来摆到她面前，笑道：“羽裳，接下来，别眨眼，你会看到这世上最神奇的戏法。”
    南宫羽裳虽然没有心情，但看魏小宝如此上心想要哄她开心，只好强行挤出笑容。
    魏小宝慢慢转动右掌，嘴里念念有词。
    看着魏小宝的这副模样，南宫羽裳莫名想笑。
    “小绿复活。”魏小宝猛地将右掌向前翻转，嘴里大喊一声。
    南宫羽裳却是将头别向另一侧，眼睁睁看着魏小宝出糗，她都于心不忍。
    但在魏小宝的催促下，她还是扭头去看。
    死掉的玉树，竟然郁郁葱葱，生机勃发。
    “相公，这……”南宫羽裳满脸震惊。
    魏小宝笑问道：“我新学的戏法，好玩吧？”
    这哪是戏法，这简直就是仙法啊。
    南宫羽裳的柔荑轻轻拂过玉树绿油油的叶片，心头的欢喜全都写在脸上，但她猛地抬头，满怀期待地问道：“相公，你能让青月复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