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刚吐出来,头发被人揪住,后脑被按住,几乎是同时,唇上一热,接着一疼。
面前是无边的黑暗,连一点光都没给她。
这是一个很短暂的吻,短暂到她还没来得及拼个鱼死网破,他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抱有与生俱来的敬畏。
所以黑暗让她恐惧,黑暗让她听得清自己的心跳。
那一次次的等待,那一次次的失望。
那被埋藏在一段段夜不能寝下的少女心。
她也曾穿上漂亮的裙子,只为换来心上人一个吻。
那么卑微,那么期待,那么小心翼翼。
梦想有一天,哥哥能看到她那在岁月里生了根、发了芽,却开不出花的心意。
林轻咬了咬已经破了的嘴唇,凉飕飕地吐出两个字。
脏,滚。
打蛇打七寸,虐亚里士多德找牛顿。
黑暗里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听到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林轻想起来件事:“你当年怎么让刘宗答应做伪证的?”
门外刚露出一点光,他的声音有点疲惫:“除了于二晴,我没收买任何人。”转而又带上些许嘲讽,“是他们自己选择背叛你。”
说完摔门而去。
林轻的手还被绑在沙发上。
一片黑暗里,她一向不太好使的脑子反而清明了些。
是,李洛基根本不需要收买刘宗。一个房间五个人,三个都指证林轻故意伤人,如果当时刘宗执意反对,必然会构成矛盾的口供。
他要面对的将是没完没了的调查,和作伪证的危险。
就算刘宗忽然英雄了一把,一向保守的仁慧也不会让他这棵独苗去逞英雄。
林轻趴在沙发上。
谢明邗,张紫婷,你们又是为什么迫不及待地要送我进去?
手腕麻木的时候,踹开门英雄救美的是夹着半包薯片的周桑桑。
她满是油的手解开绑着林轻的领带,望着林轻的脸,愣了。
林轻拿手背在唇上抹下来一块血痂,不在意到:“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磕马桶上了。”说完抢过周桑桑手里的薯片,指着门口一堆说,“桑桑,帮我看看盒饭还在不在,饿死我了。”
吃了饭的林轻又是一条好汉。
又是一条好汉的林轻扛着包回到了舞蹈教室。
尹俊希早就被请去排练了,林轻在李璐等人不时飘过来的视线中又举起剑练起来。
这一练竟然练到了晚上,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兰台里已经没什么人,连周桑桑都走了。
林轻扛着宝剑出去接了点水喝,回来的时候见着舞蹈教室外头站了一个人。
他今天穿得很讲究,当然他平时穿得也很讲究,只是今天格外讲究。
纯黑的皮质长大衣,袖口和领口的细节用金属修饰。大衣里面露出同色西装领带,看起来好像才从什么大会议上下来。
看见林轻过来,他把电话收起来,脸上带了点笑意,连泪痣都离睫毛近了些。
林轻把剑放下,又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仰头看见他头顶的监控设备,“刷”地出了手。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卸了他两只胳膊,而是伸进大衣里环住了他的腰。
水杯掉在地上,水花溅在她挽起裤脚的小腿上。
他身体僵硬不知所措,大约是32年来第一次这么僵。
这个记录很快就被打破,因为林轻正抬起脸来,面不改色地说:“你敢不敢亲我?”
☆、第四十五章
他什么也没说,只低头静静看她。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比较幸运,让人看上一眼就心潮澎湃,而如果他刚好也看你一眼,只会让你觉得心尖儿都颤了。
这种幸运有个学名,叫长得好看。
毕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新手,林轻被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一稣,屈膝顶住他大腿,有点急了:“你亲不亲?不亲踢爆你。”
他双手垂在体侧,不回抱,也不推开;泪痣随着面容微微倾斜,不靠近,也不远离。
就好像她曾经最恨的那种情景。
明明离得很近,明明只需要一个低头……
她觉得有些没劲,“刷”地收了腿,把人一推,一手捞起墙边的剑,抬腿就走。
走了两步,觉得有点憋屈,回头,发现他正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杯……
扔了水杯以后又掏出酒精纸擦了擦手……
等一切都收拾干净了,他才大步向林轻走来。
抬起一只手,拉了她手腕。另一只手有些尴尬,半晌落在她脑后,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又慢慢顺着发丝滑到背上,在背上扶了扶,好似还是有些别扭,又蹭到了腰上。
林轻感觉到腰上的手在微微颤抖,生怕他继续往下滑,赶紧出口制止:“别动了!你再往下摸摸试试?”
话刚出口,他却已经低下来头。
嘴唇冰冰凉凉,就这么落在她还有些汗湿的额头。
“咣”的一声,这次是折磨了她一整天的宝剑扑在地上。
额头上的触感骤然远离,林轻眼疾手快抓住他皮质大衣的衣襟:“别捡!”末了不满抬头,“就这样?”
他眉眼略略一弯,嘴角微微一挑,带了几分自己都没发现的得意,又低下头去。
还是在老地方轻轻一碰。
林轻捂着额头,莫名其妙抬起头,却见他一脸探寻地舔了舔唇,然后拉下她挡在额头上的手……
在同一位置又亲第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