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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盗稷(下)
    听见艾香的惊呼,炎颜来不及多想,拉开门一跃而出。
    等她来到院子里,就见刚才屋子里那个年轻修士已经站在院中,手上提着正拼命挣扎的艾香。
    艾香人被修士扯着头发拎在手里,四肢还在乱扑腾,看见炎颜,立刻扯开嗓门儿大哭:“炎颜快救我啊!这人是域天峰的修士,他认出我啦!”
    炎颜看了眼提泪横流的艾香,把目光转向年轻修士。
    与年轻修士正面相对,她才看清,这修士正是域天峰的弟子。
    域天峰的峰主张季志,就是买姑娘做药引子的妖道。
    孟华宗各峰的弟子,练功服上绣有各峰不同图标的绣样,难怪刚才炎颜觉得这修士穿的练功服瞧着眼熟。
    而且好巧不巧,这修士正是当日负责看管被买少女,后来还去追过她俩的弟子之一。
    想必她俩私逃,害这人挨了不少训,轻修士此刻看她二人的眼神里,还带着明显的憎厌。
    见炎颜也现了身,修士冷笑:“呵,仙爷我这阵子可把你俩个死丫头好找啊,没想到你俩居然自动送上门儿来。正巧今日师父出关,把你俩带回去刚好交差。我看你俩这回还往哪儿跑!”说话就要过来捉炎颜。
    炎颜站着没动,就要冲到眼前的修士,目光沉静,言语从容:“小师傅且慢动手。凭我俩,肯定是逃不了的。”
    “可是你如今也看见了,我们身上穿着是碧云宫的练功服,身份已与先前不同。尤其你手里抓的这位,是少翡仙子的爱徒,仙子对她十分器重。你放了她,带我回去,少翡仙子或不与你追究。”
    修士冷叱:“少拿碧云宫唬人,我域天峰还怕了碧云宫不成,你们本就是从我域天峰偷跑的女奴,被抓回去也是该着,你有何资格跟仙爷我讲条件?嘿嘿,你倒好心替她求饶,今儿你俩谁也甭回去了!”
    炎颜目中冷光一闪,转身就向背后的树林子飞窜。
    修士虽然年轻,但修为已达筑基期,能御剑,没等炎颜跑出几步,脖子一紧,脚下一空,被人提住后衣领子就上了天。
    从药田到域天峰,炎颜和艾香至少得走好几天,可人家御剑飞的,不过片刻就看见了域天峰那个熟悉的山头。
    炎颜心里再次发誓,只要能活下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修炼!
    年轻修士直接落在了张季志的丹房庭院中。如他所言,张季志果然已经出关,此刻正在院子里与几个弟子说话。
    看见徒弟回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姑娘,张季志皱眉,面上带着明显不悦:“你带碧云宫弟子回来做甚?”
    年轻修士把二女往地上一抛,恭敬行礼:“回师父,此二女正是从我域天峰逃跑的那俩人,不知她俩怎的混入了碧云宫。弟子谨记师父的交代,若遇此二女,定要将人带回。是以,弟子谨遵师命!”
    那日带回来的女孩子有十几个,张季志其实并不认得具体都长什么样,听弟子这么说,便将目光向她俩投来。
    感受到张季志打量来的阴戾眼神,艾香瑟缩在炎颜身后,悄悄探出半张脸。
    与老道对视的一瞬,艾香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大声叫道:“我告诉你!你趁早放了我们!我们已经拜少翡仙子为师,你要敢伤我们,当心我师父来找你算账!”
    张季志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桀笑,缓慢踱步过来,一把将艾香从炎颜身后拎出来,附身捏住她的下巴:“你拜入少翡门下了呀?哎呦,贫道可好生害怕呦!”
    张季志嘴上说着玩笑,手上却渐渐加重力道,指头几乎抠进艾香的脖子里,艾香疼地脸色苍白如纸,努力张大嘴困难地呼吸。
    张季志就直接抓着艾香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鲜红血液流淌在他手背上的时候,张季志松弛的眼皮突然眯起,阴狠目光仔细盯着艾香打量,眼中竟透出惊喜。
    “你是药族人?嘿嘿,居然又是个药族人。上次品尝的那个药族小姑娘,啧啧,那个滋味呀,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美妙体验。老夫正琢磨再抓个药族姑娘补补,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张季志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由凶又馋,就像只盯准了猎物的狼。
    这番话入耳,艾香整个人如遭电击,垂死的身子突然像被抛上岸的鱼,使出全身劲儿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杀了她……唔”
    张季志手指稍微用力,艾香就再发不出声音,连挣扎的力气也卸了。
    他迫不及待提着软弱无力的艾香进了丹房,连门都没顾上关,把瘫软如泥的人往地上一丢,附身用两只手掌死死按在艾香的心口上。
    接下来亲眼看见的一幕,炎颜被震惊地完全呆住了。
    她看见张季志覆在艾香心脏的手上,突然伸长出许多条血管状的红色触角,这些鲜红的触角在艾香身上触探了几下,就像有感知一般,立刻兴奋地扭动起巨型蚯蚓般的身体,直直钻入了艾香心脏。
    艾香的脸肉眼可见地开始剧烈扭曲,变形……很快就彻底晕死过去。那些血红的蚯蚓如获甘泉,吸血吸地特别爽,令人作呕的长躯舞蹈般扭摆摇曳。
    炎颜甚至能听见“咕嘟,咕嘟”如人吞水的声音,与此同时,艾香的皮肉由原本的白皙变成丑陋的土黄,迅速干瘪枯萎,就像风干的腊肉,硬邦邦地躺在地上
    炎颜目瞪口呆望着这毛骨悚然的一幕,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咔擦”少翡送的玉牌碎在炎颜手心里,她的手心同时被玉牌碎屑割了好几条口子,染在洁白的碎玉上,如雪缀红梅。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被吓的。
    通信玉牌是不是这么用,炎颜其实并不知晓,可是她心里清楚,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少翡,如果玉牌没用,她和艾香今夜就会毫无悬念地,变成两具漂亮的干尸。
    炎颜怔怔盯着丹房。
    那里面,张季志手上的那些血管触角仍在欢快吸食艾香的血。
    艾香的五官已经全部干瘪凹陷,来不及收缩的皮肤就像被捏爆的气球,松松垮垮覆在凸起的颧骨上,皱巴巴的褶子遍体横生。
    这场面出奇的诡谲,炎颜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不知艾香能不能挺到少翡赶来……
    在这种极度恐惧中等待,每一秒,都是对人精神的巨大煎熬和摧残……
    炎颜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的眼中渐渐生出绝望,少翡是不是不会赶来了,那块玉牌也许不是那样用法……
    炎颜的眼角赤红滚烫,丹房里的艾香已经很久没动弹一下,躺在那里就像只包裹着人皮的骷髅,炎颜觉得那些红色触角吸血的状态,好像也没刚才那么欢快了……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