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挽起袖子,拧开水龙头往洗碗池里接水,笑说:“结果尽让你打下手了,别介意。”
“当然介意,”陈麓川凑到林阅身边,“你那天晚上说什么了?”
林阅抬头看他,“什么?”
“信誓旦旦说会罩着我。”
林阅笑了,“你都来过很多次了,没必要嘛。”
陈麓川低哼一声,“真是不客气。”
“拿你当自己人,才不客气呀。”林阅往水池里倒了些洗洁精。
“我来吧,”陈麓川挽起袖子,把她往旁边一挤,又问,“你跟徐堃相过亲?”
“嗯,你跟丁露曦在维港吃饭那回,我跟他第一次见面。”
陈麓川手里动作一顿,低头看她,“你上回不是说没注意吗,那你怎么知道跟我吃饭的是丁露曦。”
林阅一怔,“我……我是这么说的吗?”
陈麓川盯着她,“我们去桃叶渡吃饭那天,我问你年前是不是在维港吃过饭,你说没注意,没看见我。”
随口扯的谎,谁知道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林阅暗暗叫苦,想打个哈哈搪塞过去。
陈麓川却不打算放过她,“你为什么撒谎?”
“我……怕尴尬啊。你想,都在相亲,我俩又是老同学,我要是告诉你我也看见你了,你难道不会觉得尴尬吗?”
“不会。”
“……”
陈麓川一边洗碗,一边不时转头看她,“还说了什么谎,现在一块儿交代。”
“没了。”
“没了?”
“真没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了……”
“怎样?”
陈麓川看她一眼,“自己想。”
林阅笑了,“怕你哦。”
陈麓川挑了挑眉,“不信试试看。”
说着,又绕回方才的话题,“你跟徐堃怎么没成?”
林阅笑问:“那你跟丁露曦怎么没成?”
陈麓川静了数秒,“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那我也是因为你。”这话,摆明了是不信。
陈麓川一时沉默,正打算干脆趁着这空当一鼓作气,忽然响起开门声。
林阅回头,笑说:“怎么不打牌了?”
柴薇走进来,“有酸奶吗?刚吃得有点儿腻。”
林阅拉开冰箱门,替她拿了杯酸奶,“状况如何?”
柴薇笑说:“何阿姨太猛了,我们仨都成了陪练的炮灰。林叔叔也是,手气好得不得了。你们全家今天是串通好了要从我们口袋里掏钱是吧?”
“对呀,专门摆的鸿门宴。”林阅笑说,“我早起眼皮就在跳,还在想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结果是要进财。”
柴薇插入吸管,喝了一小口,“一会儿你打吗?”
“我不打了,下午要去店里打扫,明天就要开张了。”
“要不要帮忙?”
“不用,之前已经大扫除过一回,今天就过去拖个地就行。”
柴薇点了点头,又回客厅打麻将去了。
陈麓川听说她下午还有安排,便加快了动作,说:“我陪你去。”
“不用,外面天热。”
陈麓川说:“跟你多待一会儿。”
林阅这下没法拒绝了。
厨房收拾干净,两人打了声招呼。牌局正酣,压根没人理他们。林阅笑了笑,“算了,我们走吧。”
到了店里,林阅整体又检查一遍,最后看了看收银台后面的墙壁,问陈麓川,“你觉不觉这儿有点儿空?”
陈麓川退后几步,端详片刻,点头,“挂点东西比较好?”
林阅想起之前买了块扎染布帘,放在后面的储物间里。储物间不过数个平方,里面有个木架,一些尚未清理上架的纸箱子堆叠在上面。
布帘搁在最顶上一层,林阅又出来搬了张椅子垫脚。陈麓川瞧见了,进去帮忙。
林阅把最顶上的瓦楞纸盒抱下来,递给陈麓川,“接一下。”
陈麓川接过,正要往地上放,林阅从椅上跳下来,却是一个没站稳,急忙伸手去掌椅子靠背。椅子腿儿在地上划拉一声,撞上了后面的木架上。
霎时,架子往后晃了一下,忽整个往前倒。
陈麓川想也没想,丢了箱子,将林阅往怀里一抱——
纸箱连着木架,轰一下全部砸下来。
林阅吓得低声一叫,自己立刻被箍得更牢,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似是疼极的闷哼。
动静停息下来,大大小小的箱子,倒了一地。
林阅惊魂甫定,挣出怀抱,将架子用力将后一推,同时抬头,“陈麓川?”
陈麓川咬着牙,一言不发,脸色发白,额头上一层豆大的汗珠。
林阅心里一咯噔,急忙抓住他手臂,“怎么了?!”
陈麓川疼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半晌,才觉渐渐缓了过来,哑声说:“没事……你搀我一下……别碰我背……”
林阅忙将他手臂绕在自己肩上,试探着搀了一下,“……怎么样?”
麓川闭了闭眼,“……你听我说,别慌,我恐怕得去医院。”
林阅脸上霎时一白,“……是不是撞到你背上的旧伤了?”
陈麓川点了点头,紧咬着牙,汗水从眉心滚落而下。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林阅生生忍住。经过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她渐渐镇定下来,让陈麓川半倚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走到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