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绕了两圈，李歆泽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会儿，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张脸庞，从最初的陌生到如今已经快习以为常的熟悉，李歆泽闭了闭眼睛，心中的诸多纠结复杂简直难以言说……
    回到卧室里之后，李歆泽靠在被子上，直接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开软件，对着那些满屏幕的数字，总算是稍稍静下心来。
    顾景行从李歆泽那里离开之后，原本一直挂着笑的脸色很快沉了下来。
    从李歆泽租住的那个小区里出来，车子驶出一段距离之后，顾景行直接在路边停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舒倾瑶。
    铃声响了好久，才终于被人接听。
    “景行，”舒倾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悦耳，似乎还隐隐带着些笑意。
    然而此时，顾景行听来，她轻快的语调里，却仿佛还带着一种意图粉饰太平的平静。
    顾景行沉默了片刻，完全没有再委婉迂回的意思，索性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李歆泽离职之前，你见过秦珺雅？”
    电话那边瞬间便陷入了寂静。
    舒倾瑶半响没有开口。
    顾景行靠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无意识的按在方向盘上，透过墨色的车窗，隐约只能看到外面路灯下一点昏黄的夜色。
    通话始终保持在接听的状态，两个人却半天都不出声，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一声略带着些古怪意味的轻笑声，“……景行，你就只有这句话要和我说吗？”
    听到舒倾瑶这么说，顾景行心中更是一沉。虽然从李歆泽开口之时，顾景行差不多就已经能够确定，她突然离职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舒倾瑶的影子。可是，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揭开之前，顾景行还是想要亲自问舒倾瑶一句。
    毕竟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舒倾瑶什么性子，顾景行岂会不知道？有刚刚那句话，舒倾瑶不需要多说，顾景行也不需要多问，这间事基本上已经等于是摊开来说了。
    顾景行垂下眼睛，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微微敛了些语气中的火气，淡淡道：“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而已。更何况，既然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那么，如果我想要知道具体真相的话，问别人，又怎么比得上直接问你本人？”
    舒倾瑶的声音瞬间变得带有几分尖锐，“你就这么信她说的，而不相信我吗？”
    顾景行平缓而冷静的反驳道：“这件事，本来就和信任谁无关。舒倾瑶，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了，你是什么性格我同样清楚！”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舒倾瑶冷笑了一声。
    顾景行慢条斯理的淡淡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以及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说完这句，顾景行再度沉默下来，话筒那边同样没有人说话，却传来了舒倾瑶处在气急败坏的状态中时略为明显的喘息声。
    “……”舒倾瑶瞪着手里的手机，仿佛在看一个长着狰狞面孔的怪物一般，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和顾景行之间的通话依旧没有挂断，舒倾瑶却半响没再开口。
    终于，等得不耐其烦的顾景行再次开口道：“不管怎样，倾瑶，我不希望你再去做出什么针对李歆泽的事情。”
    舒倾瑶死死的捏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的发白，仿佛要把手机捏碎一般，她冷笑了一声，对着里面缓缓的道：“不然呢？顾景行，你要为了她对付我吗？”
    “你这么做没什么意思，倾瑶，”顾景行慢条斯理的说道，他的声音平缓而冷静，仿佛还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冰冷和漠然，“如果你要对付，应该直接冲着我来，而不是去绞尽脑汁的针对一个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的女人。”
    “绞尽脑汁？我收拾一个李歆泽需要费这么大力气？”舒倾瑶已经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语起来，声音愤怒而尖锐，然而，在刚刚那一句充满了火气的话之后，舒倾瑶的声音却诡异的很快平静了起来，她甚至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顾景行，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顾景行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尽管他并不觉得，把这些话直接说清楚，有什么可残忍的。
    电话那边，强撑着的舒倾瑶却抹了一下眼角，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明显已经是气急了，却并没有哭出来，声音里甚至不带一点的哭腔。
    “啪”的一声响，下一秒钟，舒倾瑶直接摔了手机。
    顾景行沉着脸，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忙音，缓缓的挂断了电话。
    他翻了翻号码簿，想要联络一下自己的助理，却在看到那串号码之后，又改了主意，直接把手机扔开。
    ☆、第79章
    圣诞假期很快便结束了，楼下的邻居亚历克斯他们也都重新回到了学校。
    对于顾景行和舒倾瑶之间发生的事情，李歆泽自然也无从知晓。
    翌日一早，李歆泽醒来后，随便喝了杯牛奶吃了两片面包，很快便打开电脑，对着网页快速的浏览了些今天的新闻，然后便开始打理自己的股票账户。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顾景行又一个电话打过来。
    李歆泽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号码，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把手机拿了过来。
    “歆泽，中午一起吃个午饭吗？”顾景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李歆泽还在考虑是直接拒绝，还是干脆的答应下来然后去蹭一顿饭，电话那头的顾景行已经继续开口道：“我已经订好了位子，那里的中餐味道不错。”
    其实李歆泽对吃的东西并不是十分挑剔，只不过，口腹上的偏好还是有的。即使曾经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各式西餐也尝过很多，李歆泽依旧更加偏爱于中餐菜肴的风格，并且倾向于把很多西餐甜点当做下午茶或者零食……
    片刻的沉默之后，李歆泽开口道：“在哪里？”
    顾景行轻轻的笑了一下，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我过去接你。”
    这一次，再没有等李歆泽开口，目的达成的顾景行已经十分干脆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李歆泽看着渐渐按下去的屏幕，微微抿了抿嘴角，完全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知道顾景行随时都有突然可能冒出来，李歆泽索性便关掉了电脑，只留下了无线路由器打算出门前再关掉，然后又直接去换好了外出的衣服，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刷着网页。
    在顾景行按响门铃之前，李歆泽便已经隐约听到了楼梯口亚历克斯和顾景行说话的声音。
    “嘿，你是昨天那个、那个——”上午在学校里上完课之后直接回来的亚历克斯手里还抱着一摞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在楼道里正好和顾景行走了个碰头。
    “——顾，”顾景行微笑着提醒了亚历克斯一句，虽然他自己清楚的记得，自己昨天分明没有和这位通过姓名。
    “哦哦，顾？”亚历克斯抱着那堆书依然做出了一个欢迎的动作，然后十分随意的吐槽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是来找李的！嘿，伙计，你们的名字为什么都这么短？”
    “大概是为了方便记忆吧！”顾景行耸了耸肩，相当不负责任的说道，顺便略带调侃的告诉了亚历克斯，如果是在中国的小院里，他喊一声“李”大概会有许多人立刻转过头来。
    亚历克斯打开门之后，抱着那摞书走了进去，等到把书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之后，又转过身来从门缝里探出头和顾景行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缩回头去带上了门。
    顾景行才走到李歆泽的门前，李歆泽便已经打开了门，微微侧着身子站在门框后面神色定定的看着他。
    顾景行面上含笑，飞快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今天的样子看起来很特别……”
    米色的高领套头毛衣，因为在家里，所以还没有披上外面的厚外套，下面则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因为双腿修长而看上去观感不错——可是，即使这样，李歆泽身上也完全只是一身最为常见的普通打扮，一头长发也只是梳了个简单的马尾，上面甚至连一个漂亮些的发卡都没有。
    李歆泽一脸的面无表情，反问道：“你是说和街上那些千篇一律的人们一模一样吗？”
    顾景行笑了笑，没继续答话，而是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李歆泽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都说好了要出去吃饭，他还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李歆泽旋即还是往后退了两步，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往里进来。
    顾景行却又摇了摇头，走进门来，反手将屋门关上，然后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随意道：“我还是不进去了，开个玩笑而已，现在一起出去吗？”
    “……”李歆泽颇为无语的瞅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也没吱声，就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现在没问题。
    顾景行看着李歆泽一身轻便简单的行头，稍稍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试探着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去换下衣服？”
    李歆泽一脸坦然的摇了摇头，然后从旁边的衣架上摘下来一件外套，一边动作利索的披在身上，一边回答道：“不必了。”说完，李歆泽又弯下腰，从鞋柜里取出鞋子来，蹲下身很快的换好，然后站在了顾景行面前，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好了，现在走吗？”
    对于李歆泽的效率简单，这回，换成了顾景行一脸的无言以对。
    手上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顾景行才转过身去打开了门，同李歆泽一起走了出去。
    顾景行订位子的那家餐厅李歆泽曾经也去过，只不过最近一直是单独一个人，很多时候，在吃饭时更加倾向于简单方便一点的地方，而且，在一张圆桌或者方桌上，桌边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多少也会显得有些孤单，所以，只为了一顿午饭或者晚饭，李歆泽自己也就一直没有提起兴致来再专门去那些比较讲究的餐厅里。
    从顾景行车子的副驾驶上下来，李歆泽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在停车位把车放好之后，两人才并肩往餐厅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