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之前,诗雨给诗风留了一份早饭。
看着餐桌上的早餐和诗雨留下来的字条,诗风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她们姐妹两个人从来没有吵过架,诗雨虽然是妹妹,但是却一直照顾她。
昨天晚上和莫逆的那场争吵让诗风到现在都没什么精神。
吃过早饭以后,诗风给林增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诗风对林增说:“我真的没办法了……你帮帮我吧。”
林增听到诗风这么说话,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安慰诗风:“你别着急,今天有时间吗?你过来我这边,我们好好聊一聊。”
诗风说:“我有时间,我马上过去。”
“你路上小心。”林增这样嘱咐她。
诗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诗风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换衣服。
刚打开柜子,一条男式内`裤瞬间掉到了地板上。
黑色的,全新的,好像是昨天莫逆买的……
诗风蹲下来把它捡起来放到一边,从柜子里拽了一条连衣裙换上。
诗风穿了一双帆布鞋,拎着包出了门。
从家里到林增那边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诗风过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林增今年三十七岁,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美国读的,算是国内比较有名的心理医生。
诗风抑郁的那段时间辗转找过好几个心理医生,最后还是林增把她给治好了。
诗风对林增没有一点敌意,甚至还有些依赖,遇到负面情绪的时候,她会和林增倾诉。
诗风在林增对面坐下来之后,林增便开始询问她最近的情况。
“最近状态怎么样?心情怎么样?”
诗风没有回答。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林增:“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是当年那个人?”
林增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诗风说:“感觉。他做的一些动作,和那个人一模一样。昨天晚上,他用食指点我的额头。那个人把我救下来的时候,也对我做过这样的动作。”
“单凭这个,你就可以确定吗?”林增问诗风,“比较科学的证据,有吗?”
诗风摇摇头,她低声说:“我真的觉得就是他。”
“好,我们就当他是过去的那个人。”
林增顺着诗风的意思往下说,“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和他划清界限,还是继续在一起?”
林增这个问题把诗风问住了。
对啊,就算莫逆是当年的那个人,她能怎么样呢?
恨他怨他么。
见诗风不说话,林增开导她:“现在证明这些东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管他是不是当年那个人,对你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不是么。”
“你现在过得很好,有很好的工作,有家人给你的关心和爱,你有很光明的未来,不应该被过去羁绊。”
林增说,“如果你喜欢他,就不要纠结于他是不是过去的那个人。感情已经到位了,你并不会因为他伤害过你就不喜欢他。对吧?”
林增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诗风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之前的那段经历已经让她练就了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第一时间想通,或者是经过林增开导之后想通。
莫逆回家之后就一直在等诗风过来,从八点钟等到十二点,诗风都没有动静。
不但没过来,连电话短信都没有一个。
莫逆坐在画架前,拿着铅笔胡乱地在纸上勾线,速度越来越快,用的力气也越来越猛。
最后,铅笔芯啪地一声断裂。
莫逆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面前的画,暴躁地把铅笔扔到了地上。
垃圾,都是垃圾。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脸,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把画撕下来点燃。
莫逆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莫南骁一直在旁边看着。
莫逆把水彩纸点燃的时候,莫南骁也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神情。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火蔓延到了他的脚边他都不曾眨一下眼。
……
直到空气中出现皮肉烧焦的味道,莫逆才意识到莫南骁还在。
当他看到莫南骁的小腿被火烤着的时候,如梦初醒。
莫逆把旁边的水桶端起来,把燃得正旺的火泼灭。
莫逆跪到莫南骁面前,看着他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小腿,眼底一片猩红。
莫逆二话不说,扛起莫南骁就往医院跑。
莫南骁全程都没有哭闹,看他的表情,和平时没有一点儿区别。
这就是自闭症儿童最让人心疼的一点:他们永远都没有办法向别人诉说他们的疼痛和难过,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莫逆一路飙车到了医院,莫南骁被推进了急诊室,莫逆一个人站在楼道里。
他靠在楼道的白墙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力气一样。
莫逆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紧接着,他的耳边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狰狞地笑着:“你就是全世界最没用的人,纵火烧了自己的儿子,你活得真失败。像你这样的人,早该去死了……现在,走到医院的天台,你从那里跳下去,就当造福世界了。”
这个声音好几个礼拜没有出现过了,莫逆以为他这一次已经彻底被杀死了,谁知他又再一次死而复生。
那狰狞又恐怖的笑声在他耳边不断地回响,就像魔音。
莫逆抬起手来摁着头,死死地闭着眼睛,他依旧没有消失。
莫逆实在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他咬紧牙关,用头狠狠地撞了几下身后的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