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医生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
诗风也能理解医生,精神分裂症,好像只能这么应付了。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诗风才想起来莫南骁。
她回过头看着莫逆,问:“你今天没带南骁一起出来吗?”
莫逆淡淡地说:“他在病房。”
诗风一听就急了,她赶紧问莫逆:“他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莫逆说:“带你看。”
然后,他走到了诗风前面,带着她到了莫南骁的病房。
诗风全程都是提心吊胆的,此时距离莫南骁上一次受伤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孩子那么小,哪里能这么频繁地受伤?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诗风和莫逆进去的时候,莫南骁还在昏迷中。
他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脸色看起来很是憔悴。
看孩子这个样子,诗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再一次看向莫逆,问道:“南骁到底怎么了?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莫逆看了一眼莫南骁,语气毫无起伏地对诗风说:“烧伤了小腿。”
“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诗风着急得不行,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她没有资格这样质问莫逆,一点儿都没有。
这几年都是他照顾莫南骁的,他想怎么样对莫南骁,她没有资格过问。
莫逆也没有隐瞒诗风,他直接和诗风说了实情。
“画得不好,烧了,我忘了他在我身后,火烧到了他的腿。”
诗风听完之后特别生气,她问莫逆:“你平时都不注意孩子吗?你是他的爸爸,你要学会关心他。你不关心他,他的情况是不会好转的。”
诗风生气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凶,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比较温柔的那种长相,所以即使是生气了,声音依然很柔和。
莫逆盯着诗风看了一会儿,然后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出了病房。
诗风心里是有气的,想起来莫逆对莫南骁的不负责任,她就憋得很。
被莫逆拽出病房,诗风更憋气了,她甩开莫逆的手,“不要拉拉扯扯。”
被甩开之后,莫逆也没有再继续去拉她,他目光火热地盯着诗风。
“这么关心我儿子的原因是什么?”
莫逆只用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诗风问住了。
诗风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
她垂眸盯着地板,故作镇定地说:“因为莫南骁是我的学生,我关心他是理所应当的。”
“他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二号。”莫逆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诗风的表情。
虽然诗风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可以面对以前的事情,但是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
她怎么可能忘记呢,五月二十二号,她在一个偏僻的小医院给那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她在几年后做了自己儿子的老师。
而当年那个男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
这么狗血的经历,说出去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
其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
诗风一直没有说话,莫逆按捺不住了,他用手抬起诗风的下巴,迫不及待地想要亲她。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后,诗风立马躲开了他。
诗风把莫逆推开,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地对他说:“就算我不承认,你也能猜到那是我。好。就是我。但那都是过去。莫先生,没有人愿意活在过去。”
诗风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矫情的女孩子。
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女孩子,心很大,做事都是顺着感觉来的,她不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作来作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是,她没办法用这种磊落直爽的处事方式来处理她和莫逆之间的感情。
莫逆给她造成的伤害,可以被时间冲淡,但却永远无法磨灭。
那个时候,诗风把他当成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却在和她发生关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年前的七月,诗风拿到了北京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后,她和几个高中同学组团出去穷游。
她们从山东出发,先后去到了山西,陕西,宁夏,从银川到张掖的长途火车上,她们遇到了人`贩`子。
人`贩`子起初上来搭讪的时候,大家防备心都很重,几乎没有人搭理她。
但是后来她锲而不舍地找她们聊,盛情难却,她们被弄得不好意思,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个人聊天。
聊着聊着,防备心也就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那个人说,她是张掖人,她老公在那边的旅行社做司机,她们包车的时候可以给半价的优惠,包下来可以去好多地方。
毕竟年纪小,人`贩`子这么一说,她们就信了。
诗风被人贩子控制的那段时间开始有抑郁症的先兆表现,后来彻底抑郁。
被救下来的时候,她对每个人都很防备,可是他不一样。
他会很温柔地哄她,告诉她不要怕,还会给她买衣服,给她梳头发。
那个时候,诗风把他当成了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信仰,把他当成了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可是最后——
……
“对不起。”
莫逆的一声道歉,将诗风的思绪拖了回来。
之前有人说过,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三个字,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之后的每一句对不起,都是在受害者的伤口上撒盐。
因为听到对不起时,受害者一定会想到自己经历过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