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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风觉得自己聊不下去了,于是率先开口:“我今晚和南骁睡。”
    不等莫逆回答,她就出去了。
    ——
    莫逆没有拦她,站在房间里眯起眼睛来看着墙上的画,脑海里都是诗风的身影。
    身体又开始不对劲儿,呼吸越来越重。
    莫逆几步并做一步走到客厅,从桌子上拿起铁质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张开腿坐到地板上埋头吸烟。
    他的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整个人都被烟雾笼罩着,有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楼上,诗风已经洗完了澡。
    因为莫逆给她买了换洗的衣服,所以诗风这次并没有上次那么拘谨。
    洗过澡,她穿上了新的内`衣,尺寸意外地合适。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的脸有点儿红。也不知道莫逆是怎么目测的,竟然能看这么准。
    唔……不能再想了。
    诗风今天身上穿的这条连衣裙是纯棉质地的,也没脏,所以晚上可以当睡衣来穿。
    从浴室出来之后,诗风把莫逆买的那条裙子拿出来看了一眼。
    纯黑的,露`肩的,还是短裙。
    诗风总觉得,莫逆给她买这衣服就是在为难她。
    这种裙子很漂亮,但一定要身材特别好的人来穿。
    诗风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身材能撑起来这样的衣服,莫逆这厮,还真是把她当艺术品了。
    将衣服放到沙发上,诗风蹑手蹑脚地躺到了床上。
    莫南骁睡得很沉,身子蜷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诗风托着下巴盯着他,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或许做母亲的都是这样,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只要看着自己的孩子,目光就能温柔得滴出水来。
    莫南骁的眼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嘴唇薄薄的。
    虽然只有五岁,但是他面部的线条已经出来了。
    这个应该是随了莫逆。
    诗风盯着莫南骁看了很长时间,后来她的眼眶湿了。
    诗风想:莫南骁得自闭症,责任在她。
    业内有一种观点认为:“孩子出生前三个月,母亲一定不能离开孩子,如果母亲这一阶段一直和孩子在一起,这个孩子就有了心理健康的基础。这一阶段最好要延续到六个月。”
    因为:“心理学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严重的人格障碍等重性精神疾病,常常是由于当事人在六个月大之前造成了严重的创伤,而这是相当难治疗的。”
    [注:引自《为何爱会伤害人》武志红著]
    虽然现在医学界还没有查出自闭症的明确病因,但诗风认为,莫南骁这个样子,她的责任最大。
    但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办法。
    诗风是在杭州一条偏僻的国道上被莫逆救下来的。
    在那之前,诗风已经被人`贩子带着先后跑了五六个省份,和她一起被拐走的两个同学,已经全部被卖出去。
    诗风险些被卖去贵州,后来因为价钱没有谈拢,所以被带着去了福建三明。
    到福建之后也没有找到买主,于是人`贩子开始往浙江走。
    人`贩子一直开着一辆面包车,车里的环境很差。
    他们走的都是山路,一路上都在颠簸,诗风几乎每天都要吐上好几次。
    他们停在一个地方休息的时候,诗风就会被捆着手脚扔到一间密闭不见光的屋子里。
    屋子里常常会有各种不知名的虫子,空气里伴着霉味。
    在那种环境下,呼吸都是困难的。
    诗风很爱干净,但是那几个月里,她都没有换过衣服。
    那些人倒是会给她吃的,但一般情况下吃过饭之后就会上路,诗风半路就会把吃的东西吐出来。
    诗风在刚被人`贩子控制的时候,有了抑郁症的先兆。
    后来辗转跑了几个省,长期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她彻底抑郁了。
    她会自`残,会哭,但没有人理她,更没有人会关心她。
    就是在那种万念俱灰的状态之下,她被人救了下来。
    其实,那个时候诗风已经动了自杀的念头。
    她每天都在告诉自己:鼓足勇气来去死吧,因为不会有人救。
    或许是老天爷总喜欢和人对着干,当你对一件事情完全不抱希望的时候,它便会让这件事情猝然发生,让你措手不及。
    诗风记得,那个男人的肩膀很宽厚,她靠上去的时候,一瞬间就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但开始相处的时候,她不敢过度依赖他,甚至,她觉得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
    可是后来,他用他温柔贴心的行为化解了她的戒备心,让她打开心扉接受他给的一切美好。
    诗风就像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依赖着他。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在一起。
    可是,就在他们发生关系之后,他消失了,十个多月,他一直没有出现过。
    诗风最开始的几天,不吃不睡坐在客厅里等他,可他没有出现。
    后来,有一个阿姨过来照顾她。
    那个阿姨说,他很忙,没有时间过来。
    一句话,就把诗风好不容易对生活重新燃起的希望扑灭了。
    她用生命依赖的人,就这样弃她于不顾。
    怀孕期间,诗风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
    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着窗帘,几乎每天都要哭五六遍。
    那个时候,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