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如血的剑气,凶煞难当的残剑,一往无前的剑客。
三者合一,带着必杀的信念,直奔近在咫尺的嬴政咽喉要害而去。
无形却庞大无匹的凶厉之气也在同时遍及大殿之内,不懂武功的秦国诸臣顿觉瑟瑟发抖,无法行动, 乃至于呼吸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尉缭此时脸色不禁大变,怒喝一声,“大胆刺客!”
旋即立刻就要冲过去护住嬴政,然而一直装鸵鸟的秦舞阳这会儿却已经恢复了往日墨家统领的气势,悍不畏死的直接扑了上来。
他的打法甚至连以命搏命都算不上,纯粹就是要用这条命拖住尉缭短短十几个呼吸, 甚至更短的时间, 给荆轲创造机会。
这也是他的任务。
不惜一切,排除荆轲后方的干扰。
虽然他不知道秦国群臣之中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狠人, 但是没关系,再狠的人,他拿命总能拖住那么几个瞬间。
尉缭虽然被拖住了,好在还有两名高手守在更近的地方。
一声清脆剑鸣,清霜剑闪着凛凛寒光出鞘,迎上被血红剑气萦绕的残剑残虹。
而赵高五指成爪,尖锐修长的指甲化作无坚不摧的锋刃,直奔荆轲的心口要害而去。
嬴政一边心悸害怕,一边冷静跑路。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鸣音响彻大殿,刺得不少人耳蜗隐隐作痛。
盖聂手中的清霜剑挡住了一往无前的残虹,但只是一瞬间的触碰,也算罕见利器的清霜剑直接被磕了个豁口出来。
两剑对峙, 盖聂双手紧握清霜剑, 却也只是勉强架住了残虹。
荆轲的攻势依旧没有完全停下,只是变得稍缓, 但仍旧坚定的杀向嬴政。
赵高的攻击也杀到了荆轲身前, 眼看着就要将其开膛破肚。
荆轲看也不看他一眼, 死死盯着嬴政, 闲置的左手反手一掌迎了上去。
二人甫一交手,赵高心中一喜。
这家伙功力远逊自己,又分心二用,以一敌二,必不能抵达自己多久。
优势在我!
可还没等他高兴,就猛然发觉,荆轲的气势竟然还在不断攀升,似乎完全没有停滞的意思。
这算什么?荆轲有这么强?
赵高当即再提三分气劲,又是一爪攻向荆轲,但却被对方轻易的招架反击了回来。
赵高心中大惊,荆轲的实力竟然在不断提升!
更糟糕的是,他可以确定现在的荆轲体内,根本不是墨家真气的力量,而是不知来历的奇异劲力。
不仅狂暴霸道,而且侵略性极强,只是对了几章,赵高就感觉到有异种真气在沿着经脉侵蚀自己。
好诡异的真气!
难怪一人面对他和盖聂两大高手还稳占上风。
嬴政此时眼见自己的两大护卫似乎都隐隐落在下风, 心中不由的胆战心惊。
但他知道,他不是在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而是……单纯的在害怕那柄残剑!
他不理解,但……就是害怕,毫无缘由的畏惧。
这令嬴政心中更是慌乱不已。
“喝!”
此时,一身杀意冲霄而起的荆轲,面对盖聂赵高的竭力拦截,一声怒吼,不断攀升的气势当即暴涨三分。
散发着满满不祥意味的血红色氤氲之气,随着荆轲的某种自我释放,彻底蔓延开来,包裹住了荆轲的全身,让他整个人化作沐血而来的杀神,在瞬息间就突破了盖聂赵高的防线,朝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嬴政杀去。
“疾!”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鸟鸣之音响起,嬴政的身前浮现出一只湛蓝色的真气鸾鸟,迎向残虹剑锋。
一身幽冷气息的月神悄然出现在真气鸾鸟之后,双手不断结印,无数幽蓝色的龙游之气盘旋凝聚,一同拦截荆轲而去。
血幕之下的荆轲直接视若无睹的撞了上来,完全不惧月神的阻截。
事实上月神也确实没能阻拦住荆轲哪怕一瞬间。
此时的他一身杀意气势仍在暴涨,无时无刻不在增强,无坚不摧的剑锋直接破灭了所有龙游之气,包括那只鸾鸟化身。
一切都在瞬息间消散于天地之间,化作虚无。
此时在场之人中,唯一真正能挡住这一剑,只有落在殿下的尉缭,然而被秦舞阳阻挡了几息的他,还差那么短短一瞬间,才能及时赶上。
可荆轲的剑锋已经要撕裂月神的身躯,杀死嬴政了。
就在残虹剑锋即将触及月神玉容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虹光自嬴政身后电射而出,直指锐不可当的残虹剑锋。
铛!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之音。
紧接其后的,便是荆轲倒飞而去的身形,以及遍撒半空的鲜血。
荆轲重重的飞了出去,跌落在已经被尉缭打伤在地的秦舞阳身边,口鼻之中鲜血四溢,残虹剑就插在他身旁。
剑锋之上的凶厉煞气消散大半,但仍有一部分萦绕其上。
而在月神的身前,散发着灼热之气的长虹剑,正斜插于地砖之内。
古寻迈着步子从殿后缓缓走了过来,先是问候了心中犹自惊惧的嬴政一句:
“陛下无碍吧?”
嬴政的心理素质到底过硬,拜托了残虹给他的莫明压力之后,迅速回恢复了往日的沉着镇静,深呼了几口气后,沉声回道:
“多赖国师救驾及时,寡人无碍。”
“呵呵,陛下不怪我晚来一步就好。”古寻点点头,又向前几步,看向心神失守的月神。
方才荆轲的剑锋是真的只差一丝一毫就要将她撕成两半,她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这让月神不禁茫然失神,既心惊,又胆寒。
“你没事吧?”到底是自己的小姨子,古寻关切的问候了一句。
听到古寻的声音,月神回过神来,明亮的双眸透过眼纱定定的看了古寻好一会,才回道,“多谢国师相救,我没事。”
此时嬴政理了理方才被荆轲剑气撕裂了部分的王袍,走到了王座之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上躺着的两個已经重伤倒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刺客。
古寻紧跟着也凑了过来。
两人的注意力都不约而同的放在了那把残剑之上。
感受着其上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古寻轻叹一声,“唉……”
“看来这就是你敢来的依仗了。”
荆轲无力再言,只能用眼神死死的盯着嬴政。
眼神中,依旧是散不掉,化不去的凛然杀意,以及浓浓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