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隐婚 作者:圣妖
荣浅耳朵里完全没听到宋稚宁的呼救声,也没感觉到,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死局了,想走也走不掉。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只觉得,厉景呈这会肯定难受极了。
他不是演员,演不出那种被恶魔控制一般的歇斯底里,厉景呈手掌按住脑袋,荣浅甚至能通过他的表情和肢体同他感同身受。
宋稚宁没有喊到一个人,她紧紧抵住门板。
厉景呈神情恍惚,脚步忽然上前,坚硬的皮鞋底踩着碎裂的瓷片出咯吱声响,他就像一座大山般压来,灯光照射下的身影被拉得极长,两条腿仿佛分别绑着巨大的重量,拖动时,犹如恶魔上身。
宋稚宁摇着头,她觉得荣浅肯定是疯了,既然她也看到过厉景呈疯,怎么还能一动不动站在那?
宋稚宁以为,厉景呈的病已经好了,至少除了这两次,他就没再过。
可谁想……
眼见男人的目标清晰,宋稚宁忙绕到荣浅身后,她跨过被掀翻的圆桌,从包里掏出手机。
荣浅侧首看眼,清楚了她的意图,她大步上前拉住宋稚宁的手,“你做什么?”
“报,报警啊。”
荣浅一惊,“你疯了吗?不可以!”
“你才疯了,你要在这等死吗?”宋稚宁目光坚定,荣浅按住她的手,“你觉得他能要了我们的命吗?”
“荣浅,你难道现在要跟我讨论谁更爱他吗?”宋稚宁挣开荣浅的钳制,她扬起手臂,“他要是能控制,我的手会成这样?他会强暴你,他起病来六亲不认的,我们现在出不去,真有可能会死在他手里。”
宋稚宁拿着手机,再度要拨过去。
荣浅一把握住手机屏幕,“你要是报警,厉景呈就完了。”
“怎么会完?他又没杀人。”
“这件事肯定遮掩不住,你这样是在间接毁了他。”
宋稚宁闻言,冷笑了下,“现在你来跟我说,要怎样才是为他好,怎样才算爱他了?你们可真自私!”
荣浅紧握住宋稚宁的手机不放,“我早早跟你说,有用么?你既然见过他病的样子,既然知道自己的手毁在他手里,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你要心里还有爱,你就不能报这个警。”
宋稚宁手指因为用力,一块美甲几乎掐裂。
厉景呈走向她们身后,荣浅感觉到自己被推了把,她趔趄着撞向墙壁,宋稚宁的手机掉到地上,荣浅抱住手臂,她心跟撕裂了一般的疼,厉景呈真是疯了,他嘴角乃至半边侧脸,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抵抗,那种狰狞和搐动让人看在眼中,就觉得这个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汗珠从他额上淌落下来,蜿蜒出几丝令人惊惧的莹亮,宋稚宁盯着厉景呈的样子,她吞咽下口水,她刚才就不该犹豫,她脚步往后退,“景,景呈?”
厉景呈好像完全认不出她来,他目光直勾勾地,眼里的凶悍能将人吸附进去后整个生吞活剥掉,他伸出大掌,猛地扣紧宋稚宁的肩胛。
透过锁骨传来的剧痛令宋稚宁回神挣扎,她狠狠推了把厉景呈,男人身体很虚弱,脚步踩着个碗碟滑了下,荣浅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景呈,你还认得出我吗?你别吓我,冷静点好吗?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去医院。”
厉景呈身子站直,扭头朝荣浅看眼。
潭底剧烈的涌动,似乎稍稍平息了些,但也不过瞬间,就再度掀起了巨浪。
他拉开荣浅抱住他的手,忽然一个旋身,又按着荣浅的肩膀,她被他几步拖到沙前,荣浅被他一把按向沙椅背。
“景呈,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
厉景呈大口喘着粗气,短在这刻显得犀利无比,连眼神都带着令人恐慌的寒冽。
宋稚宁走到原先的地方,小心翼翼将手机捡起来。
荣浅想要起身,却被厉景呈狠狠按着,她余光瞥到宋稚宁的动作。
“别报警……”
宋稚宁手指颤抖,就怕荣浅的一句话,让厉景呈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她身上。
荣浅神情急迫,又急不来,一把嗓音带着迫切的颤抖,“现在有危险的是我,我不用你报警,宋稚宁,墙上有酒店的电话,你把服务员喊来,别报警。”
宋稚宁被提醒下,战战兢兢缩到窗户边。
荣浅侧着脸,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方的男人。
厉景呈不知不觉间柔和了目光,荣浅肯定是急坏了,脸上化的淡妆被细腻的汗珠给揉和掉,他却觉得这时候的荣浅美丽极了。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呼救,也没有暴躁的恐惧,她甚至为他考虑,要将他最丑陋的一面给他遮掩起来。
宋稚宁找到酒店前台的号码,她着急要拨打过去。
荣浅扭过头,目光重新对上厉景呈,男人一把提着她的领子,将她狠狠按在沙里面,他咻地站直身,扭头朝着宋稚宁快步而去。
他走得很快,一把椅子挡着他的去路,被厉景呈手臂一扬挥开了。
椅子撞翻在地,出咔嚓的响声,宋稚宁吓得面目苍白,她当时就是被他那样甩出去,她唇瓣止不住颤抖,厉景呈目露凶光,荣浅强撑起身,她大步跟过去,瘦弱的双臂紧抱着厉景呈的腰,“你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啊!”
宋稚宁忙按下指尖,这个动作似乎触怒了厉景呈,荣浅哪是他的对手,他拖着她走上前,宋稚宁爬到飘窗上,身子紧紧缩成一团,“别让他过来,你快让他走开!”
她挥着手,好像当厉景呈是个怪物一样。
她甚至忘了,自己曾经有多爱这个男人。
可宋稚宁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不正常,不正常啊,爱情远没有一条命重要,她害怕地将窗帘挡在身前,那种切身之痛她不想再尝第二次。况且,这时候的厉景呈完全是疯癫的,就算伤了人也是白伤,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荣浅双臂使劲,怕被厉景呈挣开,她就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在白皙的臂上抠出一道道血痕。
荣浅踮起脚尖在厉景呈耳边不住说话,想将他崩溃的神智拉回来,“景呈,我是荣浅啊,你会喊我浅宝,你记得吗?你是不是头痛?还是哪里不舒服?别怕,别怕,小米糍,噢,我们女儿,还在家等着我们呢,你把她支开了,说过要给她带一份好吃的,你可别忘记……”
厉景呈完全听不进去,他还是要过去。
电话拨通了,宋稚宁扯着嗓门惊喊,“喂,快救命,018包厢门被反锁上了,快让人过来啊!”
荣浅闻言,心里一松,酒店应该会很快派人来,她就不用担心厉景呈闯出更大的祸端了。
她俏脸紧贴厉景呈宽阔的肩膀,男人使劲要将她挣开,荣浅被甩来甩去,可却死死抱着不撒手,“景呈,景呈。”
见他再度狂躁,荣浅张开嘴狠狠咬在他后背上,收回力道的同时,她踮着脚,嘴唇凑到他耳边,“马上我们就回家了,别怕,真的别怕。”
厉景呈看到宋稚宁缩在那,脸上的妆也花了,原本画着上扬眼线的地方,抹得一塌糊涂,她不住挥手驱赶,他能理解她的害怕,现厉景呈的目光对着自己,宋稚宁双手掩面,“别过来,我已经毁了一只手了。”
荣浅还在轻声安抚,其实,这还是厉景呈记事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让他别怕了。
感觉到他不动了,荣浅的小手不住在他胸口拍着,她不知道厉景呈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但肯定是难受至极的,要不然,一向隐忍的厉景呈不会这样失控。
走廊外传来阵动静,很快,就有人开门。
宋稚宁见状,从飘窗上跳了下去,她攥紧手机大步往门外走。
进来的服务员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一幕,荣浅手里力道稍松,她站到厉景呈身侧,让他的一条手臂压在自己肩头,做出搀扶他的动作。
“这?”
“不好意思,我们会赔偿的,刚才出了点小意外。”
“人没事吧?”服务员欲要上前,“厉少好像不舒服,要不要送医院?”
“他烧了,没事,回家吃点药就行。”
荣浅艰难地将厉景呈搀扶到沙上,他离她很近,荣浅拿出钱夹时,厉景呈看到她的手其实在抖。
她抽出张银行卡,回身递给服务员,“这桌饭钱,和赔偿的钱。”
服务员没有拿,“没事,您先带厉少回家吧,威厉每个月都会结次帐,到时候一起就行。”
荣浅听闻,将卡重新放回包内。
她伸手去搀扶厉景呈,服务员欲要上前帮忙,“我帮您送到车上吧?”
“不用不用,”荣浅生怕厉景呈控制不住,伤了别人,她架起男人的手臂,厉景呈倒没再闹,乖乖起身,荣浅看眼地上的狼藉,“这是个小小的意外,既然威厉跟你们有长期的合作,我希望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以免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您放心,我们懂。”
荣浅另一手扶着厉景呈的腰,步履蹒跚向前。
男人的手掌不由搂紧她的肩膀。
他整个人的重力交付在她身上,荣浅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可她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只想让他安静下来,如果真要闹,真要疯,也要回家,关起门来。
她不想别人看到她丈夫的这一面。
厉景呈不由感动,荣浅拽紧他的外套,两人相扶相持走出了黄海国际。
停车场内,宋稚宁关紧了车门,她害怕得甚至将暖气打开,双手抱紧胳膊,整个人陷入椅背中。
她以为,再次面对的时候,她可以镇定冷静,不会方寸大乱,可那种恐惧是从心底里漫出来的,再说她的手伤确确实实存在着,宋稚宁不是不爱厉景呈,只是他病的时候,她又确实那么害怕。
宋稚宁哆嗦着,抬起头,看到门口两个身影趔趄着出来。
厉景呈似乎平静了许多,要不然一个瘦弱的荣浅哪里能扶得住他?
她小心翼翼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然后让厉景呈坐进去,又细心地替他系好安全带。
荣浅动引擎,车子缓慢地开出黄海国际,宋稚宁头倚着车窗,目光紧紧追随过去,眼泪忍不住淌出来,滚烫地划过她的脸,她有种直觉,她和厉景呈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厉景呈事后回想起,哪还会记得她的半分好?
宋稚宁双手掩面,这次再相遇,她就不该存着那些不甘心,也不该让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厉景呈的眼中幻化开。
荣浅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盯向远方,时不时又看眼身侧,厉景呈双眼微闭,这会,安静地像个孩子。
她蓦然又是阵心疼,觉得很难受。
回到家,荣浅搀扶他下去,佣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忙。
到了楼上,荣浅让厉景呈躺着,男人拉住她的手,“不要去医院,也不要喊医生。”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回身吩咐,“照顾厉少病了,会传染给她,让她自己在房间玩。”
“是。”
其中一人不放心,“病成这样,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荣浅看眼厉景呈,她犹豫下,然后摇头,“不用,家里有药箱,烧来得快,出过身汗就好,我来照顾。”
“那好。”
佣人们出去后,将门带上。
荣浅手掌探向厉景呈的额头,“景呈?”
男人缓缓睁开道眼帘,“吓坏了是不是?”
“没有。”
厉景呈握紧荣浅的手,“不要让别人知道。”
“放心吧,你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我会替你挡着的。”
厉景呈想笑,他实在不习惯靠个女人,她挡,就这小身板,能挡掉什么?
眼前的视线模糊,他看到荣浅起身,她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先找来退烧药给他吃下,又弄了湿毛巾放在他前额。厉景呈烧的迷迷糊糊,他极少生病,可只要一不舒服,就真是病来如山倒。
他想睡一觉,可全身酸痛的厉害,手掌心忽然凉凉的,睁眼看到荣浅正拿着棉球蘸了酒精给他擦拭。
“荣浅。”
她抬头看向他。
厉景呈神情恍惚,“你为什么不走?”
“走,我走去哪?”
“我是不是病了?”
荣浅将酒精瓶子放向床头柜,她倾身上前,让厉景呈能看清楚自己的脸,荣浅单手支在他身侧,另一手抬起,抚了抚他的眉头,“什么病啊,不过就是烧了,糊里糊涂了通脾气,就你这身子骨,就你这优良基因,还能有什么病啊?”
厉景呈不由启开薄唇,这会的荣浅在他眼里,可爱得连小米糍都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他手指捏了捏荣浅的脸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那你就放宽心吧。”荣浅将他的双手塞到被子里头,“别闹,出身汗就行,忍着点。”
她起身拿着毛巾往洗手间而去。
门关上后,荣浅打开水龙头,将毛巾一遍遍搓洗,鼻子不由酸涩,她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眼圈红,要不是极力忍着,她当着厉景呈的面,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见过很多人生病的样子,可就算是绝症患者,也没有厉景呈这样痛苦的。
当时的他,完完全全失控了,他好像也认不出她,荣浅用毛巾擦拭着眼角,幸好,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厉景呈眼睛看向浴室,她忘记拉上帘子,荣浅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没有告诉荣浅,其实他是装得。
曾有过的痛苦记忆犹新,才会令他有这样深刻的表情和动作,他瞒过了荣浅和宋稚宁,差点连自己都被骗了。
厉景呈犹豫过,要将自己最丑陋的伤疤揭开后放到人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他不想再让宋稚宁以他对她的亏欠去伤害荣浅,他也想看看清楚,当年宋稚宁被他推开后,究竟生了什么。
荣浅回到房间,就坐在床沿,厉景呈闷着被子,热的浑身起火般难受,脸上身上都是汗,“热。”
荣浅按住被角,“忍忍。”
她脑袋靠向厉景呈的颈间,“其实,我也很害怕,我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不找医生真的行吗?你的病究竟是什么?”
厉景呈快被烧糊涂了,从来没这样难受过,荣浅拿温度计给他一量,居然直逼四十度。
一个房间,两个人。
厉景呈睁开眼帘,总是看到有个人影在眼前晃,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他很心疼,想让她别担心,告诉她自己没有犯病,是装得。
但荣浅一会给他擦身子,一会给他翻身,这样的忙碌看在厉景呈眼中,既感动又心疼。
最难受的时候,厉景呈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裂开般,鼻息惊人的滚烫,他想到小时候,第一次病。
那年,他还很小。
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只不过沈静曼总提醒他离巩卿远远的,说她将他们关进冷库,差点冻死他们。
他病的时候,家里佣人也看到了。
沈静曼着急让厉青云回来。
那时候的厉景呈,还是个小男孩,可沈静曼一个人根本抱不住他。厉景呈直到现在,还能记得那些人的目光,有人说,他中邪了,有人说他有病。
厉青云匆忙赶到家,厉景呈咬了沈静曼一口,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他砸烂了花瓶,推倒了书架,力气大得惊人,其实,是难受得只能这样泄,沈静曼捂着嘴哭,“青云,怎么回事啊?要不要喊医生啊?”
厉青云白着一张脸,要去抱厉景呈,沈静曼在旁帮忙,厉青云好不容易抱住他,“景呈,你到底怎么了?”
他面色狰狞,狂似的,厉青云脸一沉,“难道是癫痫?”
“不可能的,我儿子身体好着呢,不会出那种病。”
厉景呈四肢胡乱挥舞,嘴里出大叫声,他难受,可他还是个孩子,根本表达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厉青云捂住他的嘴,“别叫了。”
这种事要传出去,丢尽厉家的脸。
厉景呈脸色涨的通红,沈静曼杵在边上一个劲哭,“青云,你快放手啊,这样的话景呈很难受。”
孩子张开嘴,一口咬住厉青云的虎口。
他倒抽口冷气,猛地将厉景呈丢到大床上,孩子蹭地坐起身,脑袋左右摆动,双手做出明显的攻击性动作。
厉青云骂了声,“畜生!”
沈静曼心疼到不行,她上前去抱儿子,“景呈,你可别吓妈妈,我就你这么个儿子……”
厉景呈张开的五指一扫,沈静曼手背咻地被勾出几道血痕。
厉青云看眼,这六亲不认的样子,完了,以后长大了更不得了,他气急败坏,嘴上更不假思索冒出句,“你看看你,生了个什么怪物!”
怪物!
小小年纪的厉景呈,深深记得那三个字。
那是从他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厉景呈双目紧闭,喘着粗气,荣浅替他擦拭前额,他眉头不安地动着,忽然一把抓住荣浅的手腕,“我不是怪物。”
荣浅听得清清楚楚,她小嘴微张,任由他掐着。
“你当然不是怪物,你是厉景呈。”
他喉间轻滚,“没人爱我,我只是生了病,可我不是怪物。”
厉景呈的话语变得模糊,但荣浅都听到了,一字不差,她手掌推开厉景呈前额的碎,这是一张犹如精雕细琢过后的脸,外人看得到他骄傲的保护色,却看不到他脆弱的另一面。荣浅深深凝望片刻,她手指扫过男人坚挺的鼻梁,这个人,是她的老公,是她女儿的爸爸,是等了她几年的男人。
他在等她的心,荣浅觉得眼眶内酸胀地厉害,他们有过彼此最亲昵的举动,有过最亲近的距离,她也一直知道,厉景呈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心安理得承接他的心甘情愿,荣浅倾上身,薄唇印在厉景呈的额前。
“没人爱你,没关系,厉景呈,以后我来爱你。”
厉景呈在睡梦中,两道眉头逐渐舒展开,荣浅吻着他的前额,久久没有退开身。
他觉得身体没有那么烫了,人也没那么难受了。
荣浅替他掖好被角,等他出过一身汗后,又替他擦了背,把衣服换掉。
厉景呈平日里勤加锻炼,身体底子自然也好,醒来时,明显觉得身上的酸痛感消失,他看眼四周,没见到荣浅的身影,手下意识往旁边探去,摸到个弓起的人形。
厉景呈扭头一看,荣浅穿着衣服躺在他边上,被他一碰,她立马睁开眼。
“好点没?”
厉景呈想要撑起身,“好多了。”
荣浅扶了他一把,伸手摸摸他的前额,“不烫了,但就怕反复,待会多喝点开水。”
厉景呈手臂一勾,将她紧揽到怀里,荣浅挣扎几下,“你身上全是汗味。”
“你还嫌弃了?”
“平日里看你生龙活虎的,怎么一生起病来比小孩子还要折腾。”荣浅伸个懒腰,又特有成就感,“居然不用上医院,被我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你说我是死马?”厉景呈过烧,浑身还是虚软的。他顺势靠向荣浅。
她任由他挨着,很享受这刻的充实感,荣浅脑袋紧靠他,“饿吗?”
“我想吃你。”
荣浅在他腿上掐了把,“我不信你还有这个力气。”
厉景呈朝她耳朵边吹口气,“要不试试?”
她痒地缩起颈子,厉景呈伸手将她拉向自己,“浅宝,你当时看到我的样子,害怕吗?”
“还好。”
“什么叫还好?”男人不由勾唇,“撒谎都不会,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一点不怕吗?”
“对你还用撒谎吗?”荣浅侧首,目光同他对上,她眸子依旧清澈清冽,“我当时好怕你控制不住自己,我就使劲和你讲话,景呈,你以后别怕了,你的病是能控制的,你看,这次不就没出什么事吗?”
厉景呈听完,嘴里泛出苦涩。
荣浅不知道他是装病,自然也不知道真正犯病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厉景呈话到嘴边,本来想说装得,但看到荣浅眼里的希望和雀跃,他又不舍得说破。
他手掌一寸寸抚摸着荣浅的肩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眼睛一亮,“我刚才烧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一句话。”
荣浅不明所以,“什么话,我跟你讲了好些话。”
“我听到有人说,厉景呈,以后我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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