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会明白的……我今天只所以说这番话,是因为我已经做好了离开酒店的准备……白总,我可以清清白白地告诉你,我和老白总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当然……人是一种感情动物,有时候,身在某种境况,你没办法不去动容……我想让你知道老白总忏悔的心意,你之前曾经说过,我身为酒店人员没有那种自觉性,其实,我在心里也很矛盾,我不知道该去支持谁,但我又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老白总的遗愿而去支持你,所以后来,才会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白维奇手臂上的力气正一寸一寸地弱下去……他收回手。
两个人的身影投在走廊上,暖黄色和黑色,像旧电影里的色调。
这之间的空隙又是安静,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又是过了许久,白维奇向后退了一步,侧过头,开口道:“我看过你在酒店工作期间的所有工作报告和业绩表,也听过很多人对你的评价。”
倪蔷沉下心来,“那么我想,你在心里也应该有一个对我的评价吧?”
白维奇哼笑一声,说:“是,所以我没有让你从酒店滚蛋。”
倪蔷也是笑,“能得到上司的肯定,我应该说声谢谢吧?谢谢您的肯定,白总。”
最后两个字,她刻意加重语调。
白维奇抬手扶上额角,问她:“你今天难道真的不是因为看到袁园和薛穆然所以急了,才来对我对说这些的?”
倪蔷认真道:“是,我是因为急了,有一部分原因白总你猜对了——我也害怕自己被比下去,毕竟,我已经有不少次前科了。而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我想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提醒你,袁园并不适合再继续在前厅部了,如果白总想扶持自己的人来管事,那么我建议选择王奇轩或是林古华。林古华是我的同伴,比起王奇轩,性格也稍显极端,所以我想,你应该不太愿意考虑她。”
白维奇点头,“猜的八.九不离十。”
“并不是猜,是慎重考究过的。”
白维奇投降,“好,我已经肯定过你了,你就不用这么拼命表现了。”
倪蔷垂下头来,接着道:“至于我……如果白总不希望我继续留在前厅部,也可以让我离开。”
白维奇看回她,目光停驻,却是什么都没说。最后的最后,他抬步往办公室去,才道:“我知道了,倪经理,你是不是该下班了?”
周日,倪蔷约了张佳佳在酒店的餐厅吃饭,倪蔷对张佳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张佳佳,告诉我你初恋的名字叫什么,敢说谎就跟你绝交!”
张佳佳模样惊恐:“你要干啥?”
“说!”倪蔷不耐烦。
张佳佳忙说:“好,薛穆往!怎么了?”
倪蔷的嘴巴张成“O”型,半晌才合上,对还没有明白状况的张佳佳说:“你敢发誓你要是骗我,这辈子胸都是A罩杯么?”
张佳佳嘴巴一歪,“你神经病吧!爱信不信!”
倪蔷趴在桌子上,握住她的手说:“佳佳,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张佳佳坐得端正,拿眼睛余光看她,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嘛?”
倪蔷真诚道:“你……能不能和你初恋重修旧好?”
☆、第二十一章 请帖
张佳佳看着倪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她伸手给摸了摸倪蔷额头的温度,再对比自己的。
“没发烧呀?你受什么刺激了?”
倪蔷捧着杯子喝果汁,有气无力道:“薛穆往,华扬珠宝董事长的弟弟,本市最有历史的玉石作坊老板的儿子,张佳佳,你当年找的可真不仅仅是个富二代呀!你说你怎么舍得把这么一个摇钱树掘走的呀?你不要可以给我呀给我呀!”
张佳佳单挑凤眼,应说:“再有钱不也是个男人?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每个人的衡量标准不一样,我觉得他好,他才能成为我世界里最好的那个人。我们俩分开也有十年了吧?谁会知道十年后会变成什么样,他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都好,不会缺女人。唉?你怎么突然又说起他了?”
倪蔷苦笑说:“前几天复职的袁园,她老公,就是你这个初恋的哥哥,薛穆然。”
“什么?!”这会儿轮到张佳佳嘴巴大张,“谁说的?”
倪蔷瞥她一眼,“什么谁说的,我亲眼看到的!白维奇那天宴请许望,袁园拉着薛穆然一起来的,低调地令人发指。”
张佳佳半晌缓过来劲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想出了让我和薛穆往复合,以此来做你的后台靠山?你脑洞开的还挺大呀你!”
倪蔷躲开张佳佳要戳她脑袋的手指,笑说:“我也就开玩笑那么一说。”
俩人一起吃了饭,各自聊了一些近况。
这几日,自从倪蔷和白维奇进行了一番谈话之后,酒店一直相安无事。袁园在前厅部的工作照常进行,但有风声说,她要被调去行政部。这一切也都是传言而已。
如果说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那就是,最近几天,绛仍然出现在酒店的频率有点高。
绛仍然每次来也都还是像以前一样独身一人,倪蔷对待他客气之余,开始保持距离了。
她已确认,猜错了阮七喜的身份,可薛玟这个“绛先生女朋友”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从前四起的流言蜚语,也该在这段时间稍有沉淀了,否则,后果难料……
饭后,倪蔷埋单。
张佳佳临走时突然拍了下脑门说:“瞧我这脑子,忘了一件事了。”
倪蔷疑惑地看着她,见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张大红色的折叠卡片,递到过来说:“这个给你。”
“请帖?谁的?”倪蔷一边问,一边打开来看。
只一眼,人就僵在那里了。
张佳佳看得真切,怕她难受,声音温和道:“凌霄,下个月结婚,他拖李京安给我的,让我拿给你。”
李京安是张佳佳现任男友,体育活动中心的负责人兼拳击教练,也曾是倪蔷和凌霄的同窗好友。
张佳佳道:“我真不知道凌霄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请你去参加他的婚礼呢?还是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顺便膈应一下你?”
倪蔷看了眼请帖上贴着的新浪新浪的照片,面无表情地合上,说:“谁管他什么意思。”
张佳佳接道:“反正你不会去参加就是了,对吧?”
送走张佳佳,倪蔷拿着请帖回到办公室,忍不住又翻开来看。
照片上的男人已褪去了从前的稚嫩,脸颊变得棱角分明,这是倪蔷在大学时的恋人,名叫凌霄。
倪蔷想起来,凌霄毕业后和同学一起开画室,挣了些钱后又做了个现代绘画工作室。搞艺术的,学别人蓄了胡子,下巴上的一撮,还留了长发,结果这不羁的造型没能将他的艺术气息烘托出来,反而衬得像是街上的猥琐大叔。
这是张佳佳说的。
“当年凌霄也算是他们院里数一数二的帅哥了吧?虽然他们学院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稍微穿得潇洒点儿的就叫帅哥,可也不似现在呀!这汉奸是他么?!哟,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倪蔷在心里对张佳佳说的这话表示赞同,跟着,不由得回想了一下从前——
当年,和凌霄认识的时候,倪蔷大学三年级。是个到了青葱的狗尾巴的年纪——最漂亮,又最不值钱。经朋友介绍,倪蔷和当时因休学一年落到和她同届的凌霄认识。
要说凌霄所在的学院男女比例失调,倪蔷所在的学院也是半斤八两。在男女比例失调的群体中,脱单的成功率是要看脸的。
倪蔷和凌霄,一个男才,一个女貌,相识后,身边朋友一吆喝,竟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从大三那年,到毕业后的一年,三年恋情,对倪蔷来说,是一段漫长而又短促的时光。两人品尝了最美好的时光里,最纯真的感情,却在抗过了“毕业就分手”的咒语后,输给了更残酷的现实。
凌霄前期和同学合作做画室时并不顺利,前途漫漫,看不到头,倪蔷毕业后,亦是经历了不少逆境。
感情在这个动荡地时期也跟着变得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