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绛马陆和白悦也不会见她,而她更不会有这样的转机,即便,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张佳佳开车到千岛酒店,门厅若市,堂前立着大大的字牌,写着“恭喜绛先生和倪小姐今日大婚”这句话,旁边一帮曾经的同事候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她,蜂拥而上。
倪蔷被围了个严实,眼眶热得不行。
“倪经理!恭喜恭喜!”
“倪经理,新郎官要等哭了!快去看看吧!”
笑闹一场,倪蔷被推进休息室,途径大堂,被里面盛大的情景吓了一跳。
张佳佳说:“绛家里外亲朋好友,无不来道贺的,瞧你面子多大!”
都是化妆好手,七手八脚把新娘妆给她画上了,倪蔷对镜一看,差点叫出来,“太浓了!”
只有一个林古华匆匆说:“新娘妆都是这样!上台灯一打,你就不说浓了!”
然后就有人说:“鞋呢?鞋呢!”
白色镶钻高跟鞋套在她的脚上,倪蔷站起来踩了踩,深吸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但又熟悉。
那么浓的妆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笑容。
忙活了一圈的人看她都弄好了,时间正好,还多出了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终于才松了口气。
张佳佳说:“我去叫人!”
其他人一哄而散,也都忙自己的去了。
倪蔷一个人在屋里等,没一会儿,门被人推开,她听到脚步声。
立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带着寒气,倪蔷后背一紧,回头看过去。
他一身西装,剪裁得体,处处精致,最让人移不开眼的当然是那张脸。
眼窝深邃,五官立体,英俊逼人。
她冲他笑,绛仍然像是没看到。
她偎上去,直接一句:“我错了……”
他冷冷问:“哪里错了?”
她说:“我不该昨天放你鸽子。”
“骑大象好玩么?”
“好玩……”她心虚,不敢继续说下去。
绛仍然看着她,忽而笑了。
她搂着他:“你不生气了吧?是不是不生气了?”
绛仍然无奈道:“我哪还有脾气生气,你出去看看,没有人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的,老太太还指着我鼻子骂我说,谁让我亲自去机场接你!就因为我那会儿一气之下说了谁也不准去接你的话。你这女人,本事真大!”
倪蔷搂着他,乐道:“对啊,谁让你不去接我。”
绛仍然盯着她:“别笑,粉要掉了。”
倪蔷一愣,脸上热起来,捶他一下,“你这就嫌弃我了?”
他胸腔里闷着笑意,“不敢,我爸今天来腰上别了拄杖,我小时候挨过,特别疼。”
倪蔷心里暖烘烘的,牵着他的手。
绛仍然眼中的寒冷早就退却,留下温柔,带着她出门:“跟我走吧。”
倪蔷踩着步子,跟在他身边。
是啊,这时候,该她跟他走了……
她始终记得一年前她在机场,他对她说,他从来不会去等一个女人回头,这事有个很好的例子,比如阮七喜。但她突然想起来他还说过一句话,他说让她穿着他送的鞋子,这样,不管她走多远,他都追过来,追上她……
所以她在埃及骑上骆驼时,看到他拿着相机在不远处为她拍照,阳光很烈,他露出来的手臂挂着汗珠,脸上被太阳帽遮出一抹阴影。
她就知道,一年之约,她会赢……
这一天,她跟随他的脚步,站在灯光下,冠上他的姓。
-
三个月后,倪蔷在绛家的聚餐上听闻绛伯庸和王澄绚正式离婚的消息。
绛马陆拄着拐杖站在厅堂前看着那份通知很长时间,最后捏着文件道:“仍然,带我去看看老战友。”
绛仍然开车载他到烈士林园。
林荫道附近空气湿润,倪蔷和绛仍然陪着绛马陆到一座墓前,绛马陆扔掉柱状跪在地上,痛声道:“老伙计,再过些年,我应该就能下去跟你赔罪了……”
绛仍然拉着倪蔷退出去,到附近的亭子里,他抽了支烟,徐徐说:“老爷子的老战友姓岳,岳飞的岳,俩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起参的军,一起上的战场,也是一起娶的媳妇。但他没老爷子命好,战死沙场了,留了个孩子,当时才一岁。你说血缘这东西奇怪么,自从我大哥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就没再叫过老爷子爸。都说生不如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倪蔷说:“大哥性格跟你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绛仍然点点头。
倪蔷看着他说:“有件事我没有跟你说过,是关于大嫂的……其实那个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哥跟她离婚,包括安安的婚事,还有你的……她心里难受,觉得亏欠大哥很多,也亏欠绛家很多。后来,也是她带你爸妈见我的。”
绛仍然幽幽说:“我知道。她做的这些,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瞒着一个人。”
倪蔷苦涩一笑:“我都不知道这样随她毁掉自己的名声到底是不是在帮她好,她宁愿背负一个坏女人的名声,也要让大哥跟她离婚……”
绛仍然掐灭烟头,沉声说:“这就是你说的,是每个人的选择。”
曾经为一己之私,选择欺瞒,而今为了爱和成全,也需要欺瞒。
倪蔷说:“这种爱的方式太残忍了。”
绛仍然刮了下她的鼻子,哼笑道:“多愁善感。你放心,我没有大哥那么高的性子,你也没有王澄绚那么狠心。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先去车上等,我去看看老爷子。”
倪蔷拿着他的外套回去,路上他的手机响,倪蔷看了眼,替他接起来,“喂,请问是哪位?”
那边人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惊喜:“您是绛太太吧?”
“是的,您是?”
“我是都市财经杂志的编辑,想电话采访一下绛先生关于他的投资事业。请问绛先生在您身边么?”
倪蔷看绛仍然和绛马陆从丛林中走出来,她说:“他在,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他。”
绛仍然到车前时,她把电话递给他,“杂志社的编辑,要采访你。”
绛仍然听电话,她下车扶绛马陆。
电话里小编辑问了一些关于绛仍然的投资公司的事情包括他这些年的投资经验,绛仍然一边开车一边简单作答,过程愉快,最后和这家杂志社约了面谈。
那位小编是杂志社的新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通了这个电话,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收获,他有些受宠若惊,感激道:“真没想到您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太感谢了!”
他想,会不会是绛太太的作用呢?
绛仍然只轻声说:“不客气,时间可以发给我的助理,到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