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瑛领着苏俏进了学生宿舍,大多数宿舍都住满了,她只能给她申请了间空宿舍。
她叮嘱:“你就在这里住,高考结束前不要回家,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对了,这里有些饭票水票,你先用。”
边说她边拿出一叠票递给苏俏。
这一年,南川高中还用印刷的饭票水票,一张值五毛钱,这么多,至少也得五十元。
苏俏却没扭捏,接过道:“高考结束后,我会还你。”
不出意料,她一定会拿到奖学金。
张雪瑛却没抱什么期望,这三年来,苏俏的成绩她都看在眼里。
她安慰:“学习尽你自己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心就行,不强求。实在不行,毕业后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份好点的工作,尽量远离你那个家。”
“谢谢。”苏俏道谢,不过因为她的性格,总给人冷冷的感觉。
张雪瑛只以为她是被家庭暴力久了导致的孤僻,更加心疼,帮着苏俏跟学校申请了被褥、生活用品等,才离开。
她刚走出宿舍,就碰到a班的班主任蒋田珍。
蒋田珍打招呼道:“哎哟张老师你这么晚了也还没睡啊,我还以为f班不用太操心,毕竟都是f班,临时抱佛脚也是及不了格的,你还不如好好保重身体,早点休息。”
虽然是大实话,可还是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张雪瑛却只是笑笑。
苏俏在屋子里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才想起一件事。
前世,张雪瑛因为过于柔和,管不了f班的同学,以至于高考结束时,f班的成绩太烂,除了江肆以外,没有一个人及格,学校雷厉风行地开除了张雪瑛。
后来很多年后,她遇到过张雪瑛一次,因为热爱教育事业,又资历不够,她只能去幼儿园带孩子,被所有亲人取笑。
想到这些,苏俏红唇轻轻一勾。
有些事情,注定要开始改变了。
外面的暴雨总算停歇,月亮缓缓落下树梢,太阳升起了。
一天晚上时间,江城把拍摄到的素材,全发到了本县贴吧,并配各种标题:
《大家看到这个女孩,一定要对她伸出援手!》
《极品母亲重男轻女,毒打亲生女儿》
很快,这事发酵到引起了学校、以及社区负责人等的关注。
此时,苏家,郑美玲正气得吃不下饭,坐在桌子前一脸怒火。
苏俏不在家,家里的卫生没人打扫,到处都乱七八糟的。
苏锦时有个智能手机,虽然这年头还只是半屏幕的摁键手机,却足够他看不少资讯。
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看向郑美玲问:
“妈,昨晚我让你去把姐姐接回家,你怎么把事情闹得那么僵。姐姐好歹是姐姐,而且她吃软不吃硬,把她哄回来不就好了吗?”
“我哪儿想到那鬼丫头鬼点子那么多?她腿上那些伤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还假装摔倒栽赃给老娘,老娘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你是不知道,妈今天早上出门去买菜,都被大家指指点点!”郑美玲越说越来气,抓住苏锦时的手臂道:
“锦时,你书读得多,你想想办法让她给我滚回来,让她给我安分点!”
“妈,如果是以前还好,可现在,姐姐明显变了,她显然吃软不吃硬,你应该先想办法把她哄回来,以后的事……”
“哄?她害得老娘这么惨,老娘还要去哄她?我不去!她要是执意不回来,老娘改天就去找她,让她把这十八年来吃我的喝我的钱,全都还给我!”
郑美玲怒不可遏地打断苏锦时的话。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群西装革履地走进来,为首的男人愤怒道:
“郑美玲,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女儿?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咱们县险些没评上最美县城?”
郑美玲身体一僵,说话的人,是社区主任!
她连忙起身说:“主任,你快到这里坐,你听我跟你好好解释……”
“不必解释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本来我们社区有几个贫困补助的名额,我原本还考虑到你们家的,但现在因你行径恶劣,被取消了!”
什么?贫困补助?被取消了?
那可是每个月八十多块钱的补助啊!就这么因为苏俏那贱蹄子,被取消了?
郑美玲气得想哭,还没说话,主任又道:
“如果不想明年的补助也被取消的话,现在起好好改变你的做法,善待你的女儿,这件事情上头高度重视,如果你还任意妄为的话,是会被记入档案、影响你儿子前途的!”
“什么?凭什么?苏俏那贱……不,不是,主任,我的意思是,苏俏那孩子正值叛逆期,她学习成绩也一直不好,现在脾气怪得很。
就算是我好好对她,她也绝不会回来,我、我也没办法啊!”郑美玲为难地哭诉。
苏锦时也道:“主任,我对姐姐一直很好,可她也不理睬我,我……”
“你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人,长得比你姐姐还高大,昨天你姐姐被赶出家门时,你在做什么?你姐姐淋雨时,你又在做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她好?”
主任愤怒打断他的话,盯着他道:“我知道你在学校成绩排第一,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不过你得记住,学会读书之前,得先学会做人。
倘若你们用心待人,苏俏怎么还可能不理你们?她怎么没不理老师、不理校长、不理我?”
苏锦时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不由得面红耳赤。
主任又道:“话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着看。你们也记住,高等名校录取学生,绝不会只看成绩,还会看家庭、看为人、看整个综合的评估。”
说完,他带着一群人迈步离开。
苏锦时手紧握成了拳头,因为一个苏俏,就要影响他的升学?
所以,昨天仅仅只是开学,苏俏是早就想好了这些后续的情况,想逼他和妈求她回来?
狠,够狠!
不过,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什么,他温润的眸底掠过一抹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