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将自己关在皇城司公房里沉坐许久。
茂德帝姬只是与林冲熟络。
李清照也只是一些风言风语。
可李师师就很明显了,她失踪的时候,林冲刚好去临朐县上任。
会不会是林冲将她带走的?如今又在哪里?
要不要禀报给官家知道?
杨戬很纠结,若将此事上报,赵佶一定暴跳如雷,说不准立刻将林冲拿下砍了头。
可这事也只是妄自猜测,毫无真凭实据。
最最重要的是,咱家外孙女怎么办?蔡家是回不去了,他林冲不负责就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屋了?
他若是死了,娇秀怎么办?
杨戬摇了摇头,起身推开房门,朝门外守候多时是李寄招了招手。
李寄急忙上前,抱拳哈腰:“都知。”
“李师师的事派人去幽州查一查,没有结果前任何人不得泄露。”
“属下马上派人去办。”李寄抬头看了杨戬一眼:“都知,其他的?”
杨戬瞪眼问:“其他的还有什么?”
“还有个朱淑真。”
“嘶!朱大家?”杨戬心里对林冲一阵咒骂:这厮到底造了多少孽?“她又是怎么回事?”
李寄道:“据查曾巩的夫人去世后,朱淑真生活难以为继,在林冲那住了不短的时间。”
曾巩是神宗朝重臣,王安石变法派的人,比蔡京资格还老。
杨戬疑惑:“这只能说明是林冲的仁义之举。”
“可朱淑真并未和离,她是逃离夫家,其夫乃是江南一小隶,时常对其殴打,才使其离家,曾夫人在时其夫多次入京,皆被打发了回去,此事......”
杨戬闻言眼前一亮,或许可以将此事报给官家,也省得官家怪罪自己办事不利。
“此事洒家知道了,你去忙吧!”
片刻后。
皇宫内赵佶再次开怀大笑。
“这个林冲,竟然与李、朱两位才女都有绯事。”
“官家,这很不同的,朱淑真乃是良家。”
赵佶点头:“对,将此事宣称出去,朕好久没有如此开心了。”
说着又笑。
“还有那个江南小隶汪纲,朕很同情他啊!稍微提拔一下。”
“遵命。”
汪纲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被提拔,他醉心于官场,却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小隶,甚至连个官都不是。
消息很快再次传开。
燕王府。
林冲彻底郁闷了。
范冰儿道:“王爷真是可以,那厢还没消停,这厢又开始了。”
“朱淑真,我是真没碰过,不信你可以去幽州问她。”
“人都去幽州了,碰不碰还不是早晚的事?”
“跟你说不通。”
林冲一摆手,起身走出房间,打开府门,发现外面围满了人,只得翻墙出了府。
这京城不能呆了啊!等牛皋回来下江南去。
他虽然是偷偷上街,还是被很多百姓认出来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要说这位燕王也是厉害得紧,将蔡京老贼的脸都扇肿了,愣是没敢出声。”
“何止是蔡京,童贯、杨戬家权势就不大吗?还不照样生受着。”
“据传,李清照,李大家,朱淑真,朱大家都与他有说不清的关系。”
“李大家和朱大家可不年轻了,指不定是谁勾引谁呢!也不看看燕王那模样,谁见了不喜欢?”
“兄台所言极是,总比蔡京老贼七老八十的还纳十几岁的小妾强吧!他也不怕闪了老腰。”
天子脚下无新鲜事,有名有姓的人物,随便拉个京城百姓过来都能给你说得头头是道。
朱淑真在汴京城一住就是八年,她那点破事早已经被传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林冲与朱淑真的绯闻传出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林冲嘬了嘬牙花,快步走过御街,转入民安坊,来到了李清照的院子外。
大门洞开,院子里站在一男一女,与李清照正在说话。
秦桧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那个女的莫不是王氏?
林冲进门的一瞬间,秦桧和王氏就怒目瞪了过来。
李清照更是花容一颤,这个登徒子,怎敢此时过来。
“会之,怎会来此?”
林冲一本正经的跟秦桧打起了招呼。
秦桧气得直发抖,会之也是你叫的?
你个外姓藩王迟早要人头落地。
“哼!”
林冲并不理会,而是看了李清照一眼,“莫不是......”说着又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感受到林冲目光,心里一紧,眼神如刀的剜了秦桧一眼,怪不得这厮吃过午饭就催着来看表妹,竟是存了这种心思。
“妹妹来了客人,姐姐就先告辞了。”
王氏说完转身就走。
秦桧自是心虚,急忙跟上。
林冲看着两人出门,淡淡的说:“我观他们不似好人,你趁早与其断了关系。”
“你来做什么?还不嫌丢人?奴家被你害惨了。”
李清照被气得胸口起伏。
“担心你嘛!过来看看。”
林冲眼神真挚的看着她。
李清照很想将他赶走,就怕他赖在门口,被人看到只怕更加尴尬。
她移步到门口,无奈的将门关闭。
“哼!你自认识我起就没安好心。”
李清照此时怨念颇深,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刚刚王氏说的那些话,让她很不自在。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林冲摇了摇头。
李清照生气的坐在石凳上,只是一坐下她就被烫得站了起来。
林冲呵呵一笑,这大热天的坐哪里不好,偏偏坐那里。
李清照脸上羞红,伸手盖着臀部,怨言:“可外面这样疯传,你让奴家以后如何见人?”
“世人的眼光于我来讲并不是多么重要,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林冲轻轻叹气:“何况咱俩只是君子之交不是?”
“哼!你这还算句人话。”
李清照点了点头,只是为何自己心里酸酸的呢?
“那朱淑真?”
林冲摇了摇头:“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我们清白无比。”
李清照继续盘问:“童娇秀呢?”
“是有那么回事,这中间发生了点意外,是误会。”
“你这个人!”李清照都替他担心:“你有没有想过,同时得罪蔡京、杨戬、童贯是什么后果?”
“事已至此我也没想过否认,而且她为我做了很多事。”
“蔡家未必这样想,你想让他们和离,他们必不会肯的。”
李清照并不是什么圣人,其父李格非被蔡京打入元祐党人之列,郁郁不得志而终,林冲的事虽算不得光彩,在她想来也是满解气的。
尤其杨戬、童贯、蔡京还都是大奸臣。
林冲道:“其实外面并没有多少人传你我的关系如何如何。”
李清照抿嘴轻笑,“家父是苏轼门生,或许是官家爱屋及乌吧!”
林冲摇头:“未必,怕是梁师成从中帮了你。”
“他?”李清照小嘴微张,随后颔首点头:“你说的也有可能。”
林冲淡淡笑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梁师成到底是不是苏轼的私生子?”
苏轼远谪之时,将家中侍婢送与梁氏友人,不足月而生梁师成。梁师成后被送入宫中做了太监,自称是苏轼私生子,也未遭到苏家的否认。
据说梁师成顾及兄弟情谊,甚至对家中账房说:“凡小苏学士用钱,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李清照扶额暗叹,这些男人的事谁能说得清。
“他们互送小妾的事,应该是真的,至于梁师成是不是苏先师的私生子,这谁也说不清。”
“苏家倒也会察言观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既得了便宜,又不需要担什么责任。”
李清照摇了摇头:“你何时如此喜欢探究传闻了?”
“偶尔八卦一下。”
林冲淡淡的说。
毕竟穿越过来了,满足一下八卦之心乃人之常情。
“八卦?”
“就是探究传闻的意思。”
李清照听他一解释,便明白了其中之意,颔首又问:“上次你说的阶级固化又是何意?”
林冲不怀好意地说:“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你我需要秉烛夜谈才行。”
李清照脸上一红,撇了他一眼:“你且说说,从未听过这个词语,却又感觉似有深意。”
此时太阳渐渐西垂,天边泛起一片火红的霞云,与她的脸蛋相得益彰。
林冲走到石桌前,伸手摸了摸石凳的温度,感觉合适才坐了下去。
“请坐。”
李清照臀部一紧,用手背蹭了蹭,移步过去坐下,暗啐:这个登徒子,肯定是故意让自己难堪的。
林冲看着她害羞的样子,淡淡一笑:“阶级简单一点说,便是官家、官员、百姓,细说可就多了。”
“这三者有何不同?”李清照话一问出口,就发现自己很傻,“三者身份不同,所以不公平?”
林冲摇头:“以我个人见解,阶级应该是无法消除的,又怎么会有绝对的公平?”
李清照细细思量片刻,虽还不大明了,还是点头认可了。
“大宋的问题便出在这里,阶级形成,且越来越固化,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终有一日会灭亡。”
李清照身体微颤,急忙回房取来笔墨纸砚,歪头:“你所说的固化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