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儿这才放心,“如此便好,为娘去见见那人。”
唐七娘脸色一变,娘亲和姨娘的意思都是要将自己嫁给他。
可他是假容貌,假身份啊!这怎么能行?
看着生母走出去关了门,唐七娘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不定。
林冲在的房间里如走马灯一般,男男女女来来去去,都数不清来过多少人了。
便是上次给他金子的妇人也来问了话。
此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林冲坐着没动,片刻后,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子,打眼一看与唐七娘有几分相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七娘的生母杜采儿。
“小郎君,可有娶亲?”
“年岁几何?”
“家中还有何人?”
“如今可有功名在身?"
杜采儿仔细打量着林冲,嘴里一连串问出数个问题。
林冲不得不依次回答。
杜采儿问完也没久留,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林冲一阵头大,他们问的问题都差不多,其中意思不难猜测,但自己的身份是胡诌的,杨时未必会给自己隐瞒身份,到时候没准会被曝光。
必须尽快溜之大吉。
林冲正在发愁之际,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唐七娘,她被一个丫鬟搀着坐下后,丫鬟便退了出去。
唐七娘不敢看林冲,糯糯出声:“她,她们好像要让我嫁给你。”
林冲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
“可你的身份和容貌都是假的。”
“对啊!你家里人会不会去萧山问杨时?”
“肯定会的。”
林冲:“......”
“我此时离开,换个容貌如何?”
“那人家怎么办?”唐七娘心里一紧,低着头:“你,你背我回来许多人看到了的。”
林冲无语,“你说怎么办?你家派人去一趟萧山,我的身份铁定露馅。”
“你认识杨时吗?”
“见过一次。”
“提前送封信去嘱咐他一声如何?”
“他未必肯,我可是被大宋文臣口诛笔伐的人。”
唐七娘看林冲没有半分心急,皱眉道:“你不许偷偷跑了。”
“唉!”林冲扶额轻叹。
“你想个办法呀!奴,奴家......”
唐七娘急得要哭。
林冲摇了摇头:“即便杨时肯替我隐瞒,我也不能娶你,我身份和容貌都是假的啊!”
唐七娘忙道:“你先想办法过来这一关,其他的事可以日后再说的。”
林冲思忖了一下,起身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装入信封。
“送去我那处铺子,交给一个叫琼英的人,行不行我心里也没底。”
唐七娘接过信收好,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
丫鬟急忙上前搀扶。
唐七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快些扶我走,不要被爹看到。”
林冲看着主仆二人逃命似的离开,心中一阵狐疑:都这样了还跑那么快?
他四处打量了几眼,随即关上了门。
唐恪此时正在书房里静坐沉思,唐刘氏坐在对面,杜采儿立在门口处。
唐恪突然张口道:“七娘被人背回来是其次,关键是昨晚流落在外,一夜未归,以后很难寻个好人家。”
唐刘氏问:“老爷的意思是?”
“我已派人赶去萧山,若此子真是杨时的弟子,倒也算勉强配得上七娘。”
杜采儿闻言顿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一直担心唐恪看不上那少年,这样一来只要那少年身份无错,七娘的事也就妥了。
唐七娘返回自己的院子,急忙让人将林冲的信送去了香水铺子。
......
......
琼英等人也收到了林冲在城外被人刺杀的消息,但她并不担心。
许青娘和柳姝茶揪心的不思饭不想,不时地问琼英一句。
“王爷真的没事?”
琼英摇头说:“不会有事的,他都能带人逃走,那些人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三人正在说话间,门外进来一个仆人打扮的人。
“哪位是琼娘子?”
琼英:“?”
我姓琼?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是。”
那人急忙上前取出一封信。
“您的信。”
琼英接过信,那人急忙躬身告辞。
许青娘忙问:“谁的信?”
琼英打开看了看,说道:“他没事,我离开一下,你们看好店铺。”
林冲信里让她去找乐婉,让乐婉写信给杨时,再由琼英送过去,这样杨时或许才会卖个面子。
琼英撑着乌篷船离开,不多时寻到了乐婉的画舫。
她上到画舫三楼时却见乐轻烟正在与时迁说话。
“王爷让你盯着朱勔,为何这么大的事你们没有察觉?”
时迁叹道:“朱勔在杭州城内外有三千私兵,我们人手有限,等到得知已经来不及了。”
乐轻烟问道:“琼英,你怎么来了?”
琼英道:“乐姐姐,我找乐婉有事。”
“在里面。”
琼英急忙去了乐婉的书房,不多时,拿着一封信下楼去了。
她离开画舫又撑船去了小孤山岛,上了三楼直接推开了陆烟儿的房门。
“我有事离开,你帮忙去看着香水铺子。”
陆烟儿皱了皱眉,“他有消息了?”
“算是吧!你去还是不去?”
“我......”
陆烟儿话没说完,琼英便退走了。
她张了张嘴:“我又没说不去,死丫头,做什么那么傲娇!”
琼英下了楼便在湖面上急掠而去。
西湖到萧山不过二十里地,却要跨过两里宽的钱塘江。
林冲信里说得很清楚,有人已经去萧山找杨时了,她必须赶在对方前面见到杨时,并将乐婉的信送上。
杭州到萧山要等船,琼英唯一的机会就是横渡两里宽的钱塘江。
少顷。
琼英一身青衣飘飘地来到江边,遮眉望去,江面宽阔无比。
“这里比西湖难渡啊!怎么办?”
“咦!我似乎忘了一个人。”
琼英扭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处大宅子。
“我可以去找戴叔叔呀!赶路这事他比谁都在行。”
戴宗正在房间里打坐,房门突然被踢开。
“戴叔叔,快带我去萧山一趟。”
琼英一进门就急迫地说。
戴宗愕然:“萧山?为何要过江?"
林冲在江对面没有利益,戴宗自然惊疑。
“来不及了,快准备甲马!”
戴宗急忙起身,问道:“你今日有没有吃肉?”
琼英撇了撇小嘴:“没有,我不喜欢吃肉。”
“可是我吃了。”
“你......”
戴宗笑道:“其实吃了肉影响也不大,无非就是速度慢了点。”
琼英叉腰皱眉:“那还不快点。”
戴宗急忙准备甲马,不多时,两人在江面急掠而过。
眨眼间两人到了萧山县城外。
琼英飞奔入城,略一打听,便找到了萧山县衙,将乐婉的名刺递了上去。
杨时正在县衙里处理公务,差役将乐婉的名刺送进来,便退了出去。
“嗯?”
杨时拿过名刺先是惊讶了一声,打开仔细读完,又是一阵惊讶,捋着胡须想了片刻,随即提笔写了两份身份公验分别盖上印章,一份收起,一份装入了信封。
杨时站起身背手,喃喃道:“燕王,学生?老夫何德何能?也罢!权且当为以后的理学留条后路。”
说着走出了县衙。
片刻后。
杨时打量着这个身材高挑的貌美女子,问道:“乐婉的名刺是何人送来的?”
琼英急忙上前施了一福,“禀杨县尊,是奴家送来的。”
杨时将手里的信封递出,“拿去吧!”
琼英接过信封,犹豫了一下说:“若有人来......”
“老夫知道该如何说。”
“多谢。”琼英一抱拳转身离开。
杨时捋着胡须笑道:“这女子......好爽快的性子。”
琼英一路出了城,不多时便借助戴宗的甲马回了江对岸。
“戴叔叔,你不如回西湖去吧!这样我用起来也方便。”
戴宗摇了摇头:“王爷交代过精盐的事不容有失。”
“他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琼英表情不悦,摸了摸身上的信封,又道:“不说了,我要尽快赶回去,城里最近不太平,戴叔叔也要小心。”
“精盐作坊挂在茂德帝姬名下,这里应该不会有事,你们千万小心,朱勔不比高俅,他在杭州经营多年,手下人很多。”
“明白。”
琼英急忙离开。
她返回香水铺子时,见门口围着一群人,正要破门而入。
似是来闹事的!
琼英立时就要发怒。
却见突然有数人倒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们敢打官差?给本官全部抓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榷酒务的酒监施全。
“我看谁敢。”
琼英几步上前喝道。
施全笑道:“呦!这位小娘子的身段比刚刚那个还高,也更年轻漂亮。”
琼英随手一颗石子打在施全腿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你敢调戏燕王府的王妃,我就是打死你也是活该。”
施全“哎吆”一声单漆跪地,疼的龇牙咧嘴,怒目圆睁的看着琼英,“你是王妃?”
琼英将手里的圣旨一抖,“本妃乃是官家亲封的燕王侧妃,你竟敢当街调戏,该当何罪?”
这是她离开幽州时跟扈三娘求来的圣旨,本来是准备路上遇到麻烦拿出来用的,没想到路上没用到,在这里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