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米的海底,成群的水母散发着微光,连绵成片,像是飘荡在原野上的蒲公英,微光照亮了铺满细沙的海床。
软体动物拖着自己厚厚的外壳蠕动在细沙之中,也有的依靠喷吐海水产生推力行动,体型庞大的蠕虫则是贴在了温暖的海流上。
白王缓缓落下,身处六千米深的海底,尽管能承受住压力,可不代表轻松,如果没有什么必要,它并不喜欢潜入这么深的地方。
黑暗之中睁开了一双眼,如同两座喷发的火山口,是利维坦的双眼,它的体型似乎又增长了一些。
“李长安的状态并不好。”白王停在了利维坦的面前,将面见李长安之后的事情仔细的复述了一遍。
白王神情严肃:“他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们也许没有时间等他。”
“那就为他争取时间。”利维坦的声音在白王的脑海中响起。
四周的海流平息,利维坦庞大的身躯从海沟里上浮了些许,听着它叹了口气:“我相信月冕,它的眼光从没有错过。”
“可老师已经走了,我们已经没有了失败的余地。”哪怕提起了耶梦加得,白王依旧无法轻松。
它知道现在利维坦在李长安的身上投注了多少希望。
“极北还有十二位双字王,加上一百零二位王级,我们依旧有一战之力。”说着利维坦似乎是自嘲的说了句:“真到了那天才是穷途末路。”
利维坦‘看’着白王,继续说道:“你还是像人多一点,你不能忘了我们和人不一样,我们想要的只是活下去。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和月冕的目光都是相同,我们没打算拯救什么,只是想尽量多的保留一点火种延续下去。
第二序列的世界很残酷,最开始我只是一条抹香鲸,在我们的种族里我当时还未成年,到我成年那天,我已经和人类战斗了三年。”
白王安静的听着,有的故事它听说过,可有的它也从未了解。
“在第一序列里,怪兽和人类势均力敌,第一个王级是人类,所以人类更强一些,不过没有帝级的出现。
第二序列,我们在最初时就压了人类一头,人类的主要敌人就是我们,战争持续了二十多年,最后以他们引爆了地核告终。”
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利维坦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缅怀过去的时光,它这一族最后只有它活了下来。
从第二序列来到第三序列的怪兽也只有它一个。
良久之后利维坦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和人类的实力差多少呢?”
“只差帝级。”白王不假思索的回应,这一点不需要思考,是个王级都知道的消息。
也许在之前差距还不算太大,可现在有了圣堂和贺小笑等人的加入,怪兽在顶尖战力上和人类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更何况目前怪兽一方的帝级都不是顶尖的强者,利维坦自身还未触及神之领域,四海帝更是刚踏入帝级。
假如耶梦加得还在,怪兽一方稳如泰山,耶梦加得足以抵得上两名帝级,且还是摸到了神之领域的那种。
“圣堂,贺小笑,李天帝,虚有名,王建军,君子清,科恩斯整整七位帝级。”利维坦叹了口气:“合纵连横才是正道。
这点是月冕提出的,它认为我们的目的和某些人并不冲突,这个世界只剩下人类是不实际的,某些人和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所以我们需要投资,而毁灭日终会到来,不如豪赌一把,将希望放在叛神者身上,很显然我们目前都是对的。”
因李长安的关系,利维坦才有机会和其余的人类结盟,它们的盟友目前还不够强,可前途无量。
马镇世。
文安然。
还有那位万太平,每个人都为利维坦带来了惊喜。
到现在利维坦已经不得不承认当初和耶梦加提出过的话题是对的,这个时代始终是属于人类的,而配角就要有配角的觉悟。
这是一场豪赌,它们赌李长安能够苏醒,赌他能够踏入神之领域,更赌他将战胜原初,哪怕所有都是耶梦加得的猜测。
利维坦从未说出口,可它觉得耶梦加得也许看到了什么。
“有去就有来,李儒去了,圣堂来了。”利维坦念叨了几句:“李长安去了...我去见见祂。”
白王没听明白,不曾发现利维坦最后的那个字有什么区别。
利维坦抖了抖身躯,表皮从身体上脱落,像是蜕下了身躯上的黑暗,它的身形越发的修长灵动。
“第二次蜕皮,还是不够。”巨大的尾鳍一甩,利维坦朝着海面冲去,在破晓之时冲出了海面,不曾带起浪花,宛若幽灵飘向了牙城的方向。
相较共助会的其他人,查理斯称得上是博学多才。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不曾接受过真正的文化教育,校园里学的都是围绕异能展开的知识,寻常人家也没有能力去学习末日前的东西。
也只有潘德拉贡家族这种大家族,既有实力也有倾向,更何况科恩斯本身作为帝级,一直在有意识的去培养查理斯接纳更多不同的文化。
当初还在米城时将查理斯选为指挥官不能算是妙棋,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儿,可让查理斯拥有执法权是共助会做过最正确的事。
“建七行省,朝南墙抵御米城方向的敌人,主城朝北,对怪兽的信息可以及时传达...”查理斯在桌前写个不停。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消瘦了不少,但一双眸子越发明亮,身躯枯槁,而精神澎湃。
“市政厅上加立议会,立七议员掌九处...”根据末日前的法制法规,结合现在共助会的境况,查理斯在制定共助会最初的基层结构。
“报告!”门外传令兵快步走进,脚步有些匆忙和慌张。
查理斯头也不抬道:“什么事?”
“有人在军营里捡到了昏迷的李奉先李将军,军医会诊后无法唤醒李将军,目前昏迷愿意不明。”
查理斯皱起眉头放下了笔:“他受人袭击了?”
“军医说是外力造成,不过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传令兵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军医还说李将军可能是睡的太沉。
再沉也不能拿针都扎不醒。
“哼!”查理斯沉着脸,现在城里有胆子也有实力对共助会下手的,大概也只有贺小笑派来的人。
要说这世上最令人恶心的间谍,不得不说的就是林镇手下的鸩杀队,鸩杀队训练有素,一潜伏就是十几二十年。
可除去鸩杀队,贺小笑的手下同样恶心,依靠世界树的种子控制这些人,令他们无法背叛,隐匿性这一方面比鸩杀队更加可怕。
世界树的种子令这些间谍能够豁免部分异能,使得很多寻找间谍的手段对他们无用,追查起来极为困难。
上一次清理间谍令共助会死了不少兄弟,这一次查理斯按兵不动,只是先查明身份,并未急着出手。
可这些人对李奉先出手就已经无法再忍。
查理斯抬起手,一柄无锋的长刀浮现在他的手中,刀长三尺宽一掌,漆黑如墨,刀尖为斜头,整把刀连带刀柄没有任何花纹与图案,古朴得像是铁块抠出。
可随着查理斯握上了刀柄,一道血槽从刀柄延伸到接近刀尖的位置,血槽之中有无数的文字环绕着刀身旋转。
“危害牙城安全,实施间谍行为,依本城法令,执刑!”查理斯抛出了手中的无锋刀。
漆黑的长刀化作一缕流光冲向了苍穹,紧接着牙城里刮起了大风。
有王级一步踏空朝着北方逃窜,可没走出两步,狂风吹过了他的咽喉,带着他的头颅离去,只留下无首的身躯从空中跌落。
这一刻城里所有正在进行间谍行动的,又或者是已经在共助会里挂名的间谍,皆被狂风卷走了脑袋。
王级也不过是多走几步而已,他们甚至看不清风从哪里来,也不曾感觉到有杀意落在自己身上。
律法执刑,何来杀意一说。
大风吹过,人头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