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法为上？
    幸有忠默然，实在不能想象，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国家。
    难道这整个国家，就是专门为了战争而生？
    若是有朝一日，这个国家停下战争，无法对外作战，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田成在一旁，听着杀神白骐和幸有忠的对话，也是感觉恍然大悟。
    原来杀神白骐是在用军法来行事。
    在他看来，大道宗的一切都还没有明白，自己属于“劳师远征”，所以不应该盲目出击。
    现在杀神白骐是要准备充分，明日再看大道宗如何。
    对于杀神白骐的这种谨慎，田成是真的感觉没有太大必要——大道宗林南真的有办法对抗一个化神境界大修士吗？
    越是等到第二天，整件事情就越是会多出变数。
    田成对大道宗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林南这个家伙用一个可怕的傀儡，摧毁了峄山城，瞬间击杀两个元婴境界修士。
    如果等到明天，林南又拿出这样的一个傀儡来，那要怎么办？
    反而不如今晚就发起突袭。
    待到杀神白骐将手中利剑放在膝前，看上去不再摩挲的时候，田成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杀神白骐的声音依旧沉稳：“你的想法你自己相信吗？”
    “大道宗林南是元婴境界修士的可能，与他是化神境界修士的可能，其实差不多。”
    “今晚仓促出击，迈入对方的地盘，很难占的到便宜。”
    “而那个傀儡，在我看来，是不可能再出现的。”
    田成无话可说，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那个傀儡，不可能再出现了。
    或许大道宗林南，再积攒几十年时间，才能再一次制作出那样威力的傀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黑暗终于渐渐褪色。
    清晨，曦光照耀在群山之中。照耀着乱山城、也泼洒在已经一片平地的峄山城之上。
    这朝阳的光芒，落在山林之间，万物生灵之上，落在山中猎户简陋的家中，也落在大道宗的山门之上。
    大道宗的山门内，还是一片安静。
    姜云琥、姜云姝都在各自房中休息，赵雪萼、姜云蕊正在修炼。
    林南也在自己房间内修炼。
    随着他们实力提升，每日用在休息上的时间已经不必那么多，当精神饱满的时候，强行休息未必是好事。
    蓝忘机昨晚深夜，已经脱离了昏迷状态，醒过来。
    他的伤势看上去很重，但是对他这个元婴境界修士来说，只要有充足的灵泉水、灵食供应，慢慢修养，这也不算是特别厉害的伤势。
    篱笆内，狐妖雅雅坐在灵田里面，蓬松的大尾巴遮挡住狐尾草周围的淡金色光圈，小脑袋一上一下地微微磕着，正打盹呢。
    这个过程还要持续两天两夜还要多。
    狐妖雅雅从来没感觉到时间原来可以这么漫长过。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呀——都是窝在自己小窝里面，想着妈妈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情，一觉睡醒了修炼一下，再早点可口的食物。
    过了有一会儿，她才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
    没有擦到口水，回头一看，狐尾草还在尾巴之下，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另一边的晨曦之下，杀神白骐将睡眼朦胧的田成、田子康等人用披风卷起，乘坐披风法器，暗红色皮甲，须发严正。
    向着大道宗方向而来。
    幸有忠不敢迟疑，紧随其后。
    今日，大道宗和杀神白骐将有一战，这一战，将决定齐国未来的皇室是姜氏还是田氏，更将决定整个齐国的命运。
    披风法器猎猎作响，早晨的风还带着寒意。
    杀神白骐双眸明亮，迎着风和朝阳的光芒。
    作为秦国的军人，他本来什么也不该多想，军人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
    但是作为秦国的杀神，秦王敬重的高手，他可以允许自己少有地回忆起来，自己曾经离开白家的那个早晨。
    那一天，他饿着肚子，也是在早晨。
    或许那一天也跟今天一样，不算太冷，还有着阳光，但是那时候的白骐，还是嘴唇不断地发抖，肚里咕咕作响。
    是百年前的老秦王，让他去做了一个军匠，捡回了一条命。
    也是老秦王，通过一次又一次地提拔与教导，让他知道了，秦国是什么，秦军又是什么，天下又是什么。
    “白骐，人人都笑我们秦国是马夫……”
    “可我们要做虎狼，云卷八方、吞吃天下的虎狼！”
    老秦王拍着地图，对白骐叫道。
    那时候，白骐的目光还没有现在那么沉稳，还带着不少波动。
    他什么也没有说，跪倒在地：“愿为大王取天下！”
    然后——直到现在，老秦王已经死去六十八年，白骐成就化神境界修为、获得杀神之名，也已经数十年。
    秦国尚未能取得天下。
    若是以凡人的国力来衡量，还得再过几十年——最可恨的是，楚国的湘神还在，只要这个最大的障碍还在，天下就很难彻底归入秦国手中。
    眼前已经看见了大道宗的建筑，杀神白骐收敛自己对往事的思绪。
    要开始杀戮了。
    利剑在他的元神之内，跃跃欲试。
    杀神之名，并非是虚妄吹嘘，而是一点一滴，从战场上厮杀而来。
    也就在这时候，一根土石凝聚的柱子缓缓升起，一个粗眉大眼，手臂缠绕小蛇的男子站在柱子上，出现在他们的去路之前。
    “你们是什么人？”
    “为何要来大道宗？”
    嗖！
    一道暗红光芒飞出，贯穿男子的身躯。
    杀神白骐竟是毫不留情，见面之时直接击杀眼前之人！
    可见他对于勾结妖怪的大道宗何等痛恨，根本不准备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那男子面容冷下来：“看来，你们是敌人——”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躯化作一块土坯，四散碎裂。
    原来被杀神白骐击中的，只是一个泥土像。
    “这是怎么回事？”田成惊讶地叫道，“那个人不是被杀神大人杀死了吗？怎么还能够活过来？”
    “少见多怪，山神而已。”
    杀神白骐声音沉稳：“我大秦，破灭的山神妖鬼也有不少，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大道宗林南，能够令山神听从命令，的确有点不一般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