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可以报警,伽洛少将,”温穹又恢复到一开始的冷漠淡然,“但是我和什么坎贝拉星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是个oga,你知道一个oga对政府有多重要,何况是一个未成年的、崭新的oga。”
“我对你的无耻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我说。
“哈哈……何止,我还会暗示审判长,让他送我上弧光舰队的舰桥……咳咳……”温穹幽黑的眼睛里蕴藏着兴奋的光彩,他直直地看着我,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泛红的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你神经病犯了?”我把剩下的号码输入完,安全局的自助服务提示音响起。
“对,我神经病犯了,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没脑子又好面子的alpha身上简直是傻/逼。”温穹说完,转动深红色的戒指,与虚拟世界网路中一模一样的深红色机甲单膝跪地,出现在他身后。
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别墅门前,将我和他笼罩其中。
没想到,还没出战,就要先打一回。也好,是他挑的事,打死不算我的。
“真的不打算聊聊吗?”温穹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在他身后,深红色的机甲举起光子枪,对准我的别墅。
力诺还在里面。
我攥紧拳头,白虹感受到我的愤怒,套在我手指上的戒指微微发热:“放下枪,现在还来得及。”
空气中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温穹身后,深红色机甲的动物态凭空出现,那是一条有着暗红色花纹的蟒蛇,扁形的头竖立起来,嘶嘶地吐着蛇信。
“来不及了,”温穹淡笑着看着我,一如既往的表情,此刻却显得冷酷,“游戏已经开始,我不能让他再死一次。”
☆、chapter 20
我凝视着温穹,忽然说:“好啊,你要聊什么?”
温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轻易答应,愣了一下,在他出神的瞬间,白色巨犬从我手中跃出,在空中完成一展二展,鳞次栉比的强化星钢徐徐展开,肋条与肋条之间出现空隙,最上等的星钢摩擦时发出轻微的声响,白龙伸出长长的头颈,咬合颚裂开,又准又狠地咬在深红色机甲的右臂上。
“卑鄙。”温穹咬牙。
“兵不厌诈,”我说,“老师不是教过你吗?”
温穹的样子有些狼狈,机甲运行时和主人的精神是紧密关联的,虽然他不在驾驶舱里,但也能感受到机甲所受的损伤。
温穹虽然狼狈,一双黑色的眼睛却神采奕奕,似乎全然没有认输的意思。
我倒有些好奇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做什么?
温穹抓住自己的衣服前襟,似乎忽然不能呼吸一样,浑身颤抖着单膝跪了下去。
我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顿时警觉,温穹的信息素爆发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立刻去找抑制剂。
冷风迎面扑来,我凭着本能躲闪,温穹仍是勾住我的手臂,把我带倒在门上,他用了全身重量压下来,我们两人重重撞在门上。
“出什么事了?你们不要打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力诺焦急地拍着门说。
温穹掏出微型光子枪顶住我的同时,我的护身短剑也横在他脖子上。
温穹似乎耗费了很大体力,喘息不定,脸色潮红,我不知道他是怎样释放出信息素的,但,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阴谋。
“呵呵……兵不厌诈,”温穹勾起嘴角,“战神,你猜我们谁的命会比较长一点?”
他的声音很轻,脸离我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oga信息素若有若无地飘过。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我试图再次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猜呢?”
“那你干嘛总缠着我?”
“我说过,你是唯一一个能对抗暗示的人。”
“这么说你舍不得杀我了?”
“是你逼我的。”
嘴炮打了半天,温穹也没有丝毫松懈,始终神采奕奕地盯着我,只要我稍微一动,他手里的枪就往上顶一分。
这样的对手真是难缠,不能对他使用相同的招数。
“伽洛,伽洛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们不要打了好不好?”力诺焦急的声音从我背后的门里传出来。
我正在紧张地思索该如何处理眼前的窘境,是让白虹从他背后偷袭他,还是先假意答应他再偷袭他,总之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温穹现在完全是没吃药的节奏,不知道他对暗示为什么这么执着,照理来说,他应该不希望有人能对抗他的暗示才对。
就在这时,力诺踹开门,替我解决了问题。
我被门弹到温穹身上,牙齿磕在他鼻子上,杯具的事情发生了,我感到一阵愉悦的电流蹿过身体,从嘴巴一直到下半身,温穹的信息素融进我的口腔黏膜,alpha和oga的沟通在瞬间完成。
“我艹!”我立刻抹了把嘴。
温穹愣愣地看着我,又木木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力诺看看温穹,又看看我,他的表情像是世界末日到了。
仿佛还嫌事情不够热闹,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警车的汽笛声。
半个小时后,安全局内。
我和温穹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如温穹所愿,现在我们可以坐下聊一聊。
只不过桌子中间隔着高压电网,电网延伸开,将审讯室分裂成两个互不相同的区域。
“温穹,根据帝国公民保护法第113条16款,你涉险驾驶机甲危害公共安全,帝国法院择日对你进行审判,你的奥斯图大学学员资格暂时被取消,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弧光舰队的出征任务也与你无关。”
我身后,阿密特律师面无表情地宣布。
“伽洛少将,你身份特殊,这次出征本来也有你的任务,但是你强行标记未成年oga,严重违反了制定于宇宙历38245年的……”
我木然地听着,阿密特律师的声音似乎变成了嗡嗡嗡嗡的苍蝇叫。
“嗡嗡嗡嗡……”阿密特律师宣布完我和温穹的罪状,一顿,弯下腰,在我耳边说,“伽洛少将,你最好想办法说服他证明这是一个意外,只要他能证明,你就不必进弗兰肯。”
弗兰肯是拉斯顿最著名的一所监狱,里面犯人的罪状从颠覆帝国到轰炸星球不一而足,总有一款能满足你的想象。
“哦,我知道了。”我说。
“你可以利用‘标记’。”阿密特律师好意地提醒我。
“我知道。”我说,“我需要一点空间,时间,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无关的人知道。”
“我尽量去办。”阿密特点点头,离开房间,带上门。
审讯室只剩下我和温穹两个人。
我坐在审讯的一边,温穹坐在被审讯的一边。
“我们建立了标记,”我说,“不过是临时的。”
惨白的灯光从他头顶射下,他的眼睛低垂着,睫毛形成一片阴影,遮住眼眸中的光彩。
我看不到他的情绪,但我能感觉出他的沮丧。
alpha可以通过接触鼻尖与oga建立最微弱的临时标记,但即使是最微弱的标记,它也会使oga臣服于alpha。
稍强于接触鼻尖的标记方法是alpha咬破oga颈后腺体,最强的则是完全结合,最后一种标记是伴随终身的。
接触鼻尖的标记则会在短时间内散去,短则三五天,长则六七天,很少有超过十天的。
――但是弧光舰队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
“好吧,来谈谈吧。”我把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形成一个拱塔,其实我最烦这个姿势,它会给人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疏远,但对着温穹,我不自觉就竖起戈矛来了。
“你教我如何对抗暗示。我向他们作证你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温穹相当知趣地说。
“成交。”我说,“不过我不保证教会你。”
“你只要告诉我你的方法。”温穹抬眼看我。
他的眼睛里有无法忽视的渴求,他是真的希望学会对抗暗示的方法。
我不禁冷笑,学会方法,才好改进暗示,进一步害人吧。
“方法就是……”我正准备说,温穹忽然打断我:
“用你的家族荣誉发誓,如果你欺骗我,王室必将身败名裂。”
我深吸了口气,谁说标记会让oga晕头转向唯alpha是从来着?温穹就头脑清醒一点臣服的端倪都没有。
“对抗暗示的方法很简单,找到和暗示命令相反的行动,并在暗示发生时实施。”我说。
温穹皱眉,陷入深思。
“可我不能确定,暗示命令什么时候发动……”他自语。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就是这么做的,现在轮到你兑现你的承诺。”我说。
“……好,你叫那个律师来吧。”温穹说。
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至少在审判长前来调取证词时是如此。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时间又紧迫,审判长便提前进行庭内取证,我和温穹来到空无一人的阶梯式小法庭里,温穹把手放在帝国宪法上发誓,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至此,事情进行得还很顺利。
温穹按照我们事先串好的供,清晰地说明,他是自愿被我标记,而非我强迫他。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必须提供三件事实,这三件事也不是编的,其中包括我对他的追求,我救他的命,还有我在虚拟对战网路里打败他。
温穹说完这些,向我看来,他眼里蕴含的情愫,让我差点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不过,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初的我,我能很快找到自己心里的想法,并用它击退外界的迷惑。
我也深情地回望回去,估计杜尚别看到能掉一地鸡皮疙瘩。
温穹目光闪烁,躲开我。
这时,小法庭的磨砂制玻璃门滑开,后面走进三个人,是我的母后撒若亚和婢女们。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母后向温穹点头微笑,并笑吟吟地走向我,替我整了整领口,愉悦地说:“孩子,你长大了。”
我哭笑不得。
但更加哭笑不得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可敬的母后对审判长说:“这孩子马上就要出征,他也快要成年了,我希望这次能让他把他的oga带在身边,让他们用功勋来抵消罪过。”
“不,”我当即说,“我不需要被特别对待。”
撒若亚母后转过头,笑中略带责备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是特别呢?每个alpha都需要和他的oga在一起,否则他会暴躁不安,激素失调,尤其是,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年了。”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很愿意陪伴在伽洛少将身边,毕竟他是那么需要我。”温穹无耻地推波助澜。
我回头看他,他正笑得居心叵测,难道这次出征,我真要把他别在裤腰带上了?
也好,看准时机,把他扔出去,战场上出几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我微笑着转回头,对我的母后说:“那是最好不过了,我真的很‘需要’温穹同学的陪伴。”
☆、chapter 21
我一直认为,能用嘴巴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但我可敬的母后告诉我,没有沟通解决不了的事。
为了防止温穹乱跑,或者从事间谍活动,我专门问弧光大副借了一副星钢手铐,这种星钢是用来制造机甲的,其坚固程度自不必说。
我把温穹铐在他自己床上,他可以躺在床上看书,也可以看电视节目,社会发展到这地步,一切娱乐活动都可以在床上解决,所以我给他的待遇还是相当人道的。
这么一来,我就省事不少,可以放心地去骚扰弧光舰桥上那几位首脑人物。
我从小就向往浩瀚宇宙……之类的废话不必再讲,航行比较顺利,没有遇到电磁风暴或者隐藏的黑洞,只是在第二天穿过一片碎石带时翼舰受到轻微的冲击。
算算时间,到达坎贝拉星逃亡组织出没的撒旦星云最少还有三天,我检查过弧光母舰里停泊的贯日号,优哉游哉地回到我的房间。
我一开门,温穹就从床上扑过来。
“干什么?”我退后一步,护卫自己的贞操。
“该死,”温穹被手铐扯住,差点摔倒,他撑住床沿,焦急地说,“舰队很快会遇到危险,快去找舰长,告诉他,小心警戒!灾祸随时都有可能――”
“轰”――
似乎隔壁的船舱被炸飞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近在咫尺,我立刻拽住门框,才没有滑出去,母舰发生明显的晃动,桌面上的电子计时器和光屏“哐当”砸在地上,在地上滑来滑去,温穹不比它们好多少,当震动停止时,他的手挂在床柱上,人已经不在床上。
狭窄的走廊中传来嗡嗡人声,舱中待命的弧光舰队兵士们从睡袋中跳出来,纷纷向外奔去。
“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怎么回事?”
几乎是同时,广播中传来阿隆佐上将的声音,他的声音宽厚平稳,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
“各分队队员原地待命,原地待命。母舰受到小行星碎片冲击,目前正在检讨损失。再次重复,各分队队员原地待命。”
走廊中渐渐安静下来,人们的脚步声趋于规律。
我凝视着温穹。
温穹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手还铐在床头,人在刚才的震动中摔下床,他面不改色地擦了把鼻血,回视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不是乌鸦嘴,没有巫师血统,也不是坎贝拉星组织的地下成员。”
他可真了解我,不过说了半天还没说到实质问题上:“刚才是怎么回事?”
温穹沉默了一下,说:“最近开始,我能听到一个声音,它会告诉我,倒霉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温穹看着我:“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提醒力诺只是因为我那时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问:“最近是多久?”
温穹说:“一年左右。”
我笑了:“你在学校被暗算的时候怎么没听到这个声音?”
温穹想了想:“我不记得了,也有可能是这学期才有的。”
我继续笑:“下次说谎记得编圆点。”
可惜事实证明,温穹的乌鸦嘴是相当灵验。
母舰修复完毕之后,又行驶了两天,我在贯日号里面检查龙骨劳损程度时,id卡响了。
来自温穹的消息:又来了。
我接到这条消息后,大约平静地度过了一个小时,我以为他预言失败,只是胡说八道,谁知阿隆佐上将专门发消息给我,让我启动贯日号。
他的理由是触目惊心的三个字:有内鬼。
我经过了两秒钟的良心挣扎,最终决定把温穹也一起拖上贯日号。
贯日号是旗舰,但比起三大钻石舰队之一的弧光舰队旗舰来说,规格小了几十倍,我驾驶贯日号从弧光母舰里飞出来时,显示仪为我放出十分壮观的全景――母舰从顶端开裂,巨大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尾翼,裂缝周围斑驳的爆炸痕迹看起来十分凄惨。
母舰破成这样,看来是没法修复了,联系到阿隆佐上将给我发的信息,我知道这道伤痕不是来自外部的敌人,正因为如此,阿隆佐上将才更受打击。
我看到他的旗舰飞出来,稍微放下担忧,转回头,打量我的乌鸦嘴oga。
“那个声音说什么?”我问。
我问的很突然,没头没脑,温穹却一下就懂了。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复述某个声音:“标签d‘灾难光环’自动发动……”
我要吐血了。
这个句式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在这世界上也只有我和杜尚别知道。
所以温穹也有标签。
一瞬间我竟然有点感动,世界上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被标签控制,还有一个倒霉孩子陪着我。
而且,就他的标签内容来说,似乎比我更倒霉。
“除了这个,那声音还会说别的吗?”我问。
温穹皱着眉头:“它刚才说标签d‘灾难光环’自动发动。”
“我知道,除了这个它还会说别的吗?比如标签a‘玛丽苏’自动发动‘人人都爱我’效应?”
“……?”温穹茫然。
我感觉地板倾斜,立刻回头看向控制屏,屏幕上,一架弧光翼舰被击中,在空中绽放出无声的光爆,舰船上至少载有三十名军队的青年才俊,一瞬间化为乌有。
尽管见惯了战场的残忍,我心中还是有些发紧。
“我说过,我天生比较倒霉,除了变强,没有别的办法。”温穹把手伸向我,“你能不能把手铐解开,否则我只能叫‘黄泉’出来割断它。”
他的机甲,那条暗红色的蛇叫黄泉。
我解开手铐,温穹活动双手,走到控制屏前。
“事情好像有点麻烦。”温穹说,星空深处,一群如夜幕中的萤火虫一般密密匝匝的光点正向这边移动。
“还在能力范围内。”我说,一边拿起通讯器,接通阿隆佐。
阿隆佐一向雷厉风行,翦除内奸之后,他立刻率领弧光舰队正面迎战坎贝拉星逃亡组织的袭击,对方的舰船数量与我方旗鼓相当。
经过三个回合的激战,敌方选择撤退。
弧光舰队自然不会放弃这次复仇的机会,阿隆佐向全舰宣布,追击敌人,直捣黄龙。
坎贝拉星舰队逃得很快,有几次差点消失在追踪器上。
阿隆佐亲自掌舵旗舰,死死咬住坎贝拉星舰队,经过数天的追击,我方来到坎贝拉星老窝撒旦星云附近。
撒旦星云是一片巨大能量的集合体,但它却没有形成恒星,没有光亮,只有一片漆黑,因此被称为撒旦。
撒旦星云已超过帝国的边界,这是一片神秘而危险的领域,黑暗中遍布大大小小的能量体,中央研究院也未曾涉足这里。
“阻击他们,不能放他们回老巢。”阿隆佐上将下令。
我已经听出阿隆佐的动摇,他不想带自己的亲兵进撒旦星云。
之前的计划只是前往撒旦星云,寻找坎贝拉星逃亡组织,并没说要直接进去。
尽管阿隆佐希望阻截敌方舰队,但事情显然没有那么顺利,那些讨厌的荧光虫子进入撒旦星云之前,就突然消失了。
追踪仪表盘上凭空消失,肉眼更看不到,阿隆佐一路追过来,结果扑了个空,恼羞成怒可想而知。
我给他发了个消息:我们撤退吧。
这次的出击已经很不妙,我们失了先机,现在又被人牵着鼻子走。
阿隆佐没有回我。
我知道他打算一意孤行。
果然,八分钟后,阿隆佐向全舰宣布,闯阵。
我转过头,看向温穹,他正在吃营养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比如标签e‘我们快死翘翘了’之类的?”
“暂时没有,”温穹抓起一个鼓囊囊的背包丢给我,“这里面是足够一个成年alpha吃一个星期的压缩营养浆。”
我接过背包:“你怕我饿死?”
温穹一愣,有些神思不属,似乎想到别的事了。
☆、chapter 22
我驾驶贯日舰跟随弧光舰队进入撒旦星云区,航行五天后,我们依然什么都没找到。
周围是黑暗莫测的能量海,只要稍微疏忽一点,就有可能被能量的巨浪卷入海底,尸骨无存。
能量海之间的空地上,小行星的碎渣漂浮着,反射着探灯的光芒,仿佛安全的指路牌。
我从透明的玻璃幕下转过身,小行星碎渣的反光宛如星光,将我的影子抹在地上,一侧,温穹正闭目休息,微光笼罩在他脸上,他看起来柔弱无害,令人保护欲大增。
我知道信息素标记后的效果仍未退去,越是相容性高的alpha和oga,临时标记持续的时间就越长,现在距离我啃到温穹的鼻子已经超过十天,我却依然能感觉到信息素的吸引力。
“你谈过恋爱吗?”温穹闭着眼睛,忽然发问。
我一愣,他问这干什么。
“你和力诺没有在一起,我知道。”温穹说。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老婆很爱我”效应自动发动。
我感觉后脑勺被捶了一下,加上信息素的作用,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么在意我,我当然不愿令你失望。”我说,“我和力诺什么都没有,我喜欢的人是……”
“呵呵,有时候你还挺会花言巧语的,真不敢相信你还是个没标记过的老处男。”温穹及时地用嘲讽打断我。
我每次跟他表白,都会被他无情地拒绝,即使像现在,前一秒我们还在和平共处,下一秒就变得很僵。
我从标签的作用中清醒过来,懊恼地沉默,而温穹也没再说话,星光转过一个角度,消失了,驾驶舱中仅有仪表盘熠熠发亮。
又是一次,我默默地擦掉“老婆很爱我”后面的剩余次数6,改成5。
就算还有5次机会,我也不能再挥霍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温穹远点。
我回到玻璃幕前,发现小行星碎片都不见了,前面一片茫茫黑暗,黑得像一堵墙,让人有种快要撞上去的恐怖感。
我立刻拿起通讯器,接通阿隆佐上将。
阿隆佐上将镇定的声音传回来:“继续行驶,我们已经发现邪恶组织的基地,就在前面的行星上。”
我再次看了一眼黑暗:“你确定?我连行星在哪儿都看不到。”
“看仪表盘。”阿隆佐的声音透出几分不耐烦。
温穹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突然说了一句:“不要再前进了,有危险。”
阿隆佐立刻问:“谁在说话?”
我向他解释是我的oga。
阿隆佐声音严厉地说:“管好你的oga,这是战斗,不是游乐场。”
阿隆佐和福斯特上将并称alpha双雄,不光是战斗力,还有极端推崇alpha贬低oga的性别观。
我冲温穹摇摇头,温穹撇嘴,表示这种人他见多了。
刚挂下通讯器,一束刺目的白光直射进玻璃幕。
我立刻扑倒温穹,打开弹射舱,拖着他连滚带爬地钻进去。
我以为下一刻贯日舰就会爆炸,但是,周围很安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温穹的呼吸和温度近在咫尺,我撑起身子,我们两人目光相接,淡淡的oga信息素沁人心脾。
“标签a‘爱妻狂魔’自动发动‘老婆很爱我’效应!”
从弹射舱出来,我觉得我快被温穹整死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带他来,我以为自己成功地对抗了几个标签,剩余标签对我威胁不大,谁知道短短几分钟,“老婆很爱我”的剩余量从6变成4。
我站起来,那束光暗了些,我看到那是前面的行星反射的光。
我眯起眼睛,这颗行星确实很奇怪,长得像玻璃珠子一样,还会反射探灯的光,几乎没有光子的耗损,全都反射回来了。
简直和投影幕布一样。
“我们最好还是进去,”温穹拽拽我,指着弹射舱,“标签d‘灾难光环’自动发动……这个声音叫个不停。”
“我先给阿隆佐通个信。”我抓起通讯器。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前面的行星表面显出一个人影。
先是背影,接着,镜头不断推进,他的面孔变得清晰起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心跳怦怦差点蹦出喉咙。
那个人,是力诺。
力诺为什么会出现在撒旦星云中一颗行星的表面,还是以这种方式……
我很快得到了答案。
行星表面的投影不太清晰,但我还是看到,力诺脸上惊恐的表情,他似乎在看着某个方向,接着,画面转向他目光投向的位置。
空中轨道第一中转站的玻璃顶棚炸裂一条巨大的缝隙,大片的玻璃如碎雨一般坠落下来。
镜头再次一转,转向空中轨道第一中转站的候车厅大门,中转站分成两个半球,东边是候车厅,西边是售票厅,力诺所在的位置是售票厅,往里看到的玻璃大门则是候车厅的大门。
玻璃大门被钢筋门柱分成四大片,爆炸发生时,全部玻璃碎成粉末,爆炸灰瞬间吞没钢筋门柱,从玻璃大门中迸射出来,短短一秒的功夫,灰尘铺满镜头,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寂静的撒旦星云中,一群舰船漂浮着,舰船上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出现投影的行星表面,震惊和恐惧在人群之中无声地传播着。
他们也在投影中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人,就算没有认识的人,那熟悉的空中轨道第一中转站被炸成碎末的画面,也足够叫人脊背发凉。
我立刻打开id卡,呼叫力诺。
“这么远的距离,呼叫不到他的。”温穹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
我抓住温穹的衣服,把他拎到面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连洛宁上将和杜尚别都催眠了?什么‘灾难光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趁早把你们坎贝拉的阴谋说出来,我保证不掐断你的脖子。”
“我说了我和坎贝拉没关系!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爱信不信!”温穹恼火地掰开我的手。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吗?”我说,“陈辰――”
温穹脸色一变。
我实在是糊涂了,把上辈子那位坑爹影帝的名字给叫出来了。
“你说什么?”温穹掐住我的手臂,我感觉手臂上的肉快被他掐掉了。
“轰――”
阿隆佐开炮了,正中小行星。
新型重武粒子炮,可轰4000公里直径以下的星体,也就是说,一炮轰过去,月球就没了。
粒子炮产生的强大冲击力震得贯日舰在空中晃来晃去,我和温穹往一边倒去,然后又往另一边倒去,最后以我下他上的姿势停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温穹双手压住我的肩膀,神情穷凶极恶,好像要强x良家妇女,和他一贯的淡定截然不同。
“阿隆佐疯了,通讯器,通讯器呢?”我挣扎着想起来。
“不是这句,刚才那句。”温穹穷追猛打。
温穹的力气还不小,我又处于下方,没工夫和他折腾,我盯着他的眼睛,命令:“走开。”
这是我第一次利用alpha对oga的控制力,温穹愣住,我趁他□□,一把将他推开,找到通讯器,切到弧光旗舰。
阿隆佐那边断掉我的通讯请求。
几乎同时,广播中传来他的声音:
“坎贝拉星邪恶组织伪造影像,惑乱君心,各部队不要理会。下一步的目标是,找出邪恶组织,一举歼灭!”
他又重复了三遍,分别带上分队两个头头和我的名字。
我无奈,谁让我是部下,服从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玻璃星球的碎片飘的到处都是,探灯一照,刺目的光辉反射回来,好像漂浮着许多小型人造太阳,让人根本不想往外看。
“不好!”我忽然想到,坎贝拉逃亡组织很有可能是故意激怒阿隆佐,让他打碎玻璃星球,如此一来,我们整个舰队都会被强光照得无所遁形。
而坎贝拉舰队则埋伏在暗中……这简直一打一个准啊!
“快进来!”旁边伸出一只手,把我拽进弹射舱。
“喂,等一下――”我话音未落,温穹果断地把发射手柄推上去,倒计时3、2、1之后,我们像离线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几乎同时,数道能量柱扫向舰队,爆炸的白光再一次将宇宙照得有如白昼。
温穹没有再问我,他神色冷毅,望着前方遍布玻璃碎渣的黑色宇宙。
“我们必须先活下去。”他说。
在那一瞬间,我信了他。
“3点方向最大速度。”我说。
不知行驶了多久,我们前方出现一颗淡绿色的星球。
这颗星球散发着生命的光辉,仿佛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我们从疲惫中清醒过来,盯着那颗星星,不约而同想到:去那里。
环绕那颗星星转了半圈后,我们找了一片相对平缓的地区降落,着陆比较顺利,地面上是厚厚的植被层,星光从黑暗的天幕上洒下来,可以看到远处高高隆起的山陵。
我和温穹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兴奋,没错,兴奋,一个有真正植被的星球,是所有人类都渴望的居所。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坎贝拉组织的老巢。
☆、chapter 23
来到淡绿星球的第五个夜晚――其实这里白天晚上都是黑的,但我还是按照拉斯顿的时间来算白天晚上――我和温穹之间的临时标记总算消失了,我们两个就算睡在一个树洞里也不会受到对方的影响。
在这五天里,我们把方圆五十公里地摸了个遍,确认这片森林没有人迹。
不过动物倒是不少,而且以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