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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会!”
    杨晟知道他做不得主,只是看向陆靖华。
    陆靖华神色平淡,他放下筷子却许久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在犹豫。
    上官谨鸿有些害怕陆靖华不肯再与杨晟一道,忽然间开口:“赏剑大会是否天下名剑聚集?”
    杨晟应道:“棋麓山赏剑大会乃是天下第一铸剑世家棋麓山庄所举办,棋麓山庄将三年来铸造的好剑全部展出供人观赏,随后便是出价竞买,价高者得。此盛会每三年一届,会吸引许多爱剑的江湖中人,自然也不乏带着名剑前往的剑客,的确称得上天下名剑聚集。”
    上官谨鸿于是道:“哥哥,说不定赏剑大会能见到娘的遗物?”
    陆靖华冷声反问:“你觉得会?”
    上官谨鸿立即道:“无论如何总能陪着杨晟走一趟,说不定能帮他找到他师弟。”
    杨晟闻言,笑了笑道:“谢谢你了,谨鸿。”
    上官谨鸿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陆靖华见他俩说笑,总算是拍板,“去棋麓山走一趟吧。”
    从雾陵到棋麓山,路途并不远,三人骑马,不过是三天的路程罢了。那时汪云焕也是念及棋麓山就在附近,才对杨晟提起了赏剑大会。
    与在虞南时的心情不同,杨晟纵马在山林大道时,又找回了几分往日侠气,对于陆靖华半夜里偷袭试探他一事,也逐渐便释怀了。
    杨晟想,大概一切都会逐渐好起来,生活也能慢慢回到正轨。
    棋麓山赏剑大会,三年一届,说是赏剑,其实就是卖剑。商家没有拒绝客人的道理,所以赏剑大会对所有人开放,无需请柬,只要造访,便能得到接待。
    棋麓山庄占地极为广阔,几乎盘踞了整片棋麓山,三人驻马在隔壁山巅,望过去时只见殿廊画栋、宫阁嶙峋,极为壮阔。
    上官谨鸿不由感叹一声:“大概皇宫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杨晟笑着看他一眼,“你没去过京城?”
    上官谨鸿道:“我从小在边关长大,哪里见识过京城是什么模样?”
    “边关?”杨晟有些好奇,“虞南边境?”
    上官谨鸿摇头,“在接壤西蛮的边境。”
    此时,陆靖华突然出声唤道:“谨鸿。”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不冷硬,上官谨鸿却是闭上嘴不再多说了。
    杨晟知道他们在避忌自己,可是如今自己已经拿他们当作朋友,将一切和盘托出,对方却还是忌讳他,不由心里有些不舒服。交朋友贵在交心,若是一直心存顾忌,又怎能放心一路走下去。
    杨晟有些无奈,只能希望随着交往愈深,他们终有一天能够真正信任他。
    从这边山头,下去棋麓山庄不过是半天时间,距离赏剑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两天时间,不过客人陆陆续续到达,棋麓山庄已经开门迎客了。
    因为赏剑大会已经举办了不少次,棋麓山庄上下已经是有条不紊,山庄门口出了迎客的小厮,还有一位年纪不小的管家,他接待过许多江湖人士,眼光老辣,只是一眼就能多少分辨得出来人的家世和江湖地位。毕竟是做生意的,若只是来凑个热闹,却不肯掏银子买剑,这样的客人自然不会讨主人家欢心。
    他见到杨晟三人时,一时有些拿不准。看衣服打扮,三人都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可是许多江湖人都懂得财不露白,尤其是准备了银子来买剑的,更会小心低调。他看陆靖华和上官谨鸿容貌气概皆是不凡,而杨晟那般模样,更不像是普通江湖人,不由便疑心杨晟是这两人带来的娈宠,而这两人该也是有些家世的公子哥。
    管家犹豫片刻,还是示意让小厮带他们去一个环境不错的偏院住下,而那之前,要先由三人签名帖。
    杨晟最后一个,他见到之前的陆靖华和上官谨鸿皆是写的假名,一人写作晋华,一人写作晋鸿,于是自己便写了个杨辰上去。
    放下笔时,杨晟突然想起,问那管家道:“敢问老人家,棋麓山庄可曾来了一位姓秦的年轻客人,容貌俊朗,背上背着一把剑,惯常着白衣。”
    管家仔细思索一番,才答道:“照公子说来,如此出众的年轻侠士,若是看过应当有印象才是,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未曾见着。”
    杨晟微微有些失望,还是道谢道:“多谢老人家。”
    第 32 章
    棋麓山庄几乎占据了整片棋麓山,位于大虞境内偏南之地,满山青翠树木茂密成林,流水温泉也是遍布山野。棋麓山庄里面更是亭台楼阁、雕栏飞扬,一钻一瓦皆能看出工匠用心,如此山庄倒不像什么武林世家,更像是皇家别院,避暑休憩的好去处。
    门口的小厮带着三人去偏院休息,经过名剑堂前的大院子时,只见到一柄足有三丈高的铁剑伫立在地,剑柄朝上,直冲云霄。
    杨晟曾见过一次,陆靖华和上官谨鸿却不由驻足,多看了两眼那柄巨剑。
    领路的小厮不由露出得意表情,道:“这是太老爷在世时,集齐山庄的铁匠一起铸造了五年而成的剑,名为太一,今年距离太一铸成已有五十年了。”
    小厮说完,未能听到三人齐声赞叹,不由有些失望,于是抬手道:“几位请随我来。”
    他带着他们去了位于山庄南面的一个偏院,这附近全部是一间紧挨着一间的小院子,大概都是给客人准备的。
    偏院里面正好有三间房间,那小厮道:“抱歉诸位,这些日子棋麓山庄客人太多,每日里丫鬟会定时来送水送饭,收拾打扫,可是不能贴身跟着伺候,诸位就请便了。山庄里可以随意走动,但是内院有女眷居住,后院是藏剑阁所在,都已注明非请勿入,还请各位勿要乱闯。”
    杨晟知道棋麓山庄的规矩,对那小厮拱手道:“多谢这位小哥。”
    小厮点点头,对杨晟显得不是那么客气,离开时还斜着眼睛打量了杨晟一番。起初他在山庄正门前见到杨晟时,也惊讶于杨晟的容貌,可是后来见着管家看杨晟的眼神,心里也猜测出了几分,不由就添了几分轻蔑。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棋麓山庄迎来送往,见识了各色各样的江湖人士,带着仆从婢女排场极大的不少,带着妻妾娈童男宠的也有,纵使美貌无双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躺在别人身下看人脸色过活,比起他这山庄仆役来说,并没有尊贵多少。
    等小厮离开,过了些时候,便有丫鬟仆役送了热水过来,三人连日赶路风尘仆仆,清洗一番过后,自然有人提着食盒将晚餐送来。
    三人一起用过晚饭,便各自歇下了。
    到了第二日,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到达了棋麓山庄。
    吃过早饭,上官谨鸿缠着杨晟,让他陪他一起在山庄里逛一逛。一路走来,杨晟见到了许多熟识的江湖同道,可惜他无法相认,而那些人大多会用一阵惊叹诧异的眼光打量杨晟。
    其实杨晟若是天生这般容貌,或许早已经习惯,不会在乎旁人打量的目光了;只是这般突如其来的改变,使得他有些难以适应,纵使他努力使自己坦然以对,面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在。
    上官谨鸿不喜欢旁人看着杨晟的目光,便不自觉上前一步挡在杨晟面前。却不知如此一来,使得杨晟在旁人看来,更像是他兄弟两人的男宠。
    杨晟知道上官谨鸿出于好心,便笑了笑也没有提醒他。
    上官谨鸿有些好奇前院那把巨大的铁剑,想要再去看看,两人刚刚走到前院时,迎面便见着棋麓山庄的小厮正领着客人朝前院走来,那客人排场不小,竟还带着仆役,坐着软轿而来。
    上官谨鸿兴致勃勃,想要动手摸一摸那铁剑,突然便听到有人喊他:“年轻人。”
    上官谨鸿回头看去,见到那软轿经过他身边时停了下来,软轿上面的人探着头正和他说话。
    上官谨鸿奇怪道:“怎么?”
    那是个中年男人,衣饰华贵,大拇指上套着个玉扳指,腰上还挂着一个碧绿的玉佩,他伸手指了杨晟,问上官谨鸿:“这小家伙是你带来的?”
    杨晟却是认出了那中年男子,此人姓常,名生富,是虞东之地一名大财主,他本不会武功,可是手下养了不少武功高强的打手,而且喜欢结交江湖中人。此人财大气粗,上一次赏剑大会时,杨晟与他攀谈过几句,他号称最爱收集天下一切奇珍异宝,若是见到喜欢的东西,花再多钱也要弄到手上。那时杨晟便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与他说了几句话便借故离开了,不再深交。
    此时,见到常生富将手指向自己,忽然觉得不妙。
    果然,在上官谨鸿不知所以点了点头之后,常生富“呵呵”一笑,道:“年轻人,开个价卖给我如何?”
    杨晟顿时觉得荒谬无比,上官谨鸿却还未能明白,奇怪道:“卖给你?什么卖给你?”
    常生富依然是一副笑模样,伸手指了杨晟,“自然是他。”
    上官谨鸿顿时变了脸色,怒道:“你说什么?!”
    杨晟拉住他手臂,“谨鸿,随我回去。”
    常生富笑眯眯看着杨晟,却仍是对上官谨鸿道:“我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你的什么人,不过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拿钱买不到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底线罢了。年轻人,你可以尽管出个价。”
    上官谨鸿显然气得不轻,但是杨晟一直拉着他劝他走,不让他冲动。
    上官谨鸿听常生富说出如此狂妄一番话来,忍不住冷声道:“用你的全副身家来换,我也不会答应。”
    常生富总算是微微敛了笑容。
    杨晟拉着上官谨鸿离开,见他仍是气愤难平,劝他道:“我都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又何必在意?”
    上官谨鸿正要说话,突然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挡在了他们面前,他腰间别着一双铁锤,气势汹汹对着杨晟和上官谨鸿道:“常老板没有让你们走。”
    这人杨晟也见过,是常生富养的打手,名叫卢惯,杨晟曾见过他和人交手,知道此人力道极大,武功也是不俗。
    常生富见卢惯挡下了杨晟他们去路,假惺惺说道:“卢兄弟,不要如此无礼。”
    卢惯闻言,干脆将铁锤取下来,拿在手中,重重互击一下。
    那一下铿锵有力,杨晟也觉得耳边一阵震颤。
    上官谨鸿自然不会怕他,下意识便要将杨晟拉往身后。
    那给常生富引路的棋麓山庄小厮眼见着两边客人要打起来了,便有些着了慌,急忙道:“诸位都是来棋麓山庄作客的,还请给我家庄主一个面子,不要在山庄里动手。”
    常生富坐在软轿上屁股也没抬一下,伸手捋了捋衣袖,凉凉说道:“卢兄,还是算了罢,主人家不高兴了。”
    卢惯用铁锤在胸口锤了一下,“打坏了东西,陪主人家银子便是了!”
    常生富闻言一笑,对那小厮道:“小兄弟你听到了,今日里若是损了你棋麓山庄一草一木,我常生富都双倍赔偿给你。”
    小厮心急,正要再次阻止,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淡然道:“哪里来的客人如此刁蛮不讲理?我要是主人家的话,就直接请他离开了。”
    这前院许多人一起转头看去,只杨晟听到那人声音,便是一怔。
    原来是另外来了客人,由棋麓山庄的仆从带领着要去偏院,经过前院时,便见着这许多人在此处纠缠不休。
    那位刚到的客人排场也不小,虽然没有软轿抬着,不过他全身上下一副书生打扮,手里拿着把扇子,风流模样尽显。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中年男子,除此之外便是四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少女。那些少女个个美貌,便是穿着男装,也是娇笑声不断,丝毫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
    常生富见那人似乎身份不简单,便没急着动气,而是问了一句:“阁下哪位?”
    那青年书生微微一笑,扇子一挥轻轻扇着风,道:“不才在下筑梦阁楼雀星是也。”
    常生富顿时神色一肃。
    楼雀星的名字,这里众人除了上官谨鸿,大都是听过的,筑梦阁算是江湖中亦正亦邪的一片势力所在,混着江湖却很少跟江湖人打交道,做着生意,又不避讳黑白两道。楼雀星是筑梦阁阁主,名字武功都只是传说,几乎没有人曾见过他。不过不知为何,楼雀星一直有个外号在江湖中广为流传,那便是风流书生,传闻他豢养了无数少男少女,为人淫乱不堪。
    常生富估量着面前这书生的身份,有些怀疑,却又不敢轻易否认。
    可是在场众人之中,只有杨晟知道这人哪里是什么楼雀星,这人分明就是云墨规!他或许是仗着楼雀星没在江湖人中露过面,就连容貌也不曾伪装,只穿着一身书生的长衫子,故作一派斯文风流的态势。
    常生富给卢惯使了个眼色。
    卢惯一点头,抬起锤子朝云墨规肩上打下去,嘴里吼道:“楼雀星是个什么东西!从来没有听过!”
    他动手也只是为了试探面前的书生,并没有尽全力,只是没想他一锤击下来,云墨规只是手腕一动,将折扇挡了一下,卢惯便感觉到一股强大气劲袭向自己,握锤子的那只手不由自主朝后高高扬起,手中的铁锤也飞了出去。
    领路小厮一声惊呼,连忙伸手遮住了嘴。
    云墨规轻轻哼笑一声。
    常生富顿时露出个笑容来,甚至从软轿上起身,站在地上,拱手道:“原来是筑梦阁阁主,久仰大名,失敬失敬。”随即又对卢惯道,“卢兄弟,不要对楼阁主无礼。”
    云墨规却不理他,而是朝着杨晟看来。
    杨晟嘴唇微微一动,险些便将那声“云师叔”叫出声来。
    云墨规并没能认出杨晟来,他只是如同旁人那般,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杨晟一般,颇有兴致的模样。
    只是杨晟能分辨得出他那情绪并不及眼底,他只是要将楼雀星的风流姿态做到十足罢了。
    这时,为常生富领路的的小厮察言观色之下,终是小心翼翼道:“常老板,我带你去偏院休息吧。”
    常生富对着他和颜悦色点了点头,又对云墨规道:“楼阁主,在下就先告辞了。”
    云墨规扇子一扬,“慢走。”
    常生富离去时,仍是忍不住狠狠剜了杨晟一眼。
    等常生富离开,杨晟拉了上官谨鸿手臂,“谨鸿,我们也回去吧。”
    上官谨鸿没有察觉云墨规有何不妥,只以为是个路见不平的江湖人罢了,便点点头道:“走吧。”
    云墨规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开,只是当杨晟经过他身边时,忽然用折扇抵住杨晟下颌,逼得他抬起头来。两人对视片刻,云墨规松开杨晟,笑了笑道:“请吧,两位小兄弟。”
    上官谨鸿有些不悦,却见对方没有太过逾矩的举动,心里记着陆靖华吩咐他不得惹事的叮嘱,最终愤然牵起杨晟的手一起离开。
    云墨规看着杨晟离去背影,忽然转头问身后一名中年人道:“若是换了你,方才那少年是不是一定要弄到手?”
    那中年人容貌清秀,也是长衫打扮,听云墨规问他,应道:“未必见得。”
    云墨规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 33 章
    回去之后,杨晟想到云墨规,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当然不会认为云墨规是来凑这个热闹的,但云墨规到底在图谋什么,杨晟又无法得知。
    第二天,杨晟便不再离开偏院,只待安稳渡过,接下来赏剑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棋麓山庄东侧有一片大的试剑场,所谓试剑场,不过是主人家卖剑的展示场罢了,试剑场四周修了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围做一个半圆将名为试剑台的展示台围在中间。
    而这座位安排,自然也是有讲究的,正对着试剑台的都是好位置,用来招待贵客的,而远一些的,二楼三楼,便是安排一些凑热闹的无名小辈。
    上回杨晟来时,借着靖云派大弟子的名声,还得了个二楼正中偏左的位置,这一回待遇显然要差些,虽是一楼,不过偏僻许多。可是相比起来,也还不算最差。
    赏剑大会一共有三天时间,一般来说,第一天会卖出二十把剑,这些只能算是棋麓山庄这三年铸剑中的上品,第二天会有五把剑,皆是名剑精品,而第三天,则只有三把剑,其中最后一把,才是本届赏剑大会的极品。
    三年前那柄极品鬼啸,便由常生富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了下来。当时杨晟正在燕鹤归的座位旁边,向他讨了一杯酒喝,燕鹤归见到常生富那般模样,颇为不屑,冷声道:“真是暴殄天物。”
    陆靖华和上官谨鸿都是第一次来赏剑大会,似乎都被引起了几分兴致,连陆靖华也一直望向试剑台之上,等待着主人家将剑取出来。
    而杨晟则不是那么关心,他戴了一顶斗笠,拉低了遮住半张脸,朝中间的方向看去,他想以秦霄竹的身份,待遇或许跟三年前的他相差不远。
    可是这小楼里人太多,许多客人都带着仆从,人来人往,谈笑说闹,仿佛置身一个大戏园子。
    杨晟在一楼没有见到秦霄竹,于是从侧面的楼梯上了二楼,他往正中间张望,依然未能见到秦霄竹,不过却是一眼见到了云墨规。
    云墨规一行人太过显眼,那四名美貌女子一直说笑不停,惹得周围人的目光都朝他那个方向看去。
    云墨规坐了个好位子,几乎是正对着试剑台,他的目光虽然是落在试剑台上,不过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其中一名女子自他身旁的桌上拿起一颗花生,剥了壳喂到他嘴里,他张开嘴含了进去,然后笑着摸一把女子的手背。
    就在杨晟看着云墨规停下脚步的时候,试剑台之上,棋麓山庄的主人家露面了。棋麓山庄庄主齐蕴五十有二,膝下一子一女。棋麓山的赏剑大会已经举办了二十多年,却是在齐蕴的手上才发展至了这般规模。
    齐蕴只是如同过往一般说了一些欢迎各位江湖朋友到来的套话,接下来又介绍了赏剑大会流程,便宣布赏剑大会开始。
    首日待售的二十柄剑放在铁架上,一起被推了出来。
    棋麓山庄两名俊秀的侍女一同上台,一一为众人介绍这二十柄剑的名字,并说若是有意,可以上台试剑。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试剑台之上,就连云墨规也缓慢打量着台上那些剑。
    杨晟将斗笠压低,他害怕自己的目光会引起云墨规注意,身体转向试剑台的方向,却还是注意着云墨规的动静。
    忽然,杨晟见到云墨规左手在身旁桌面上轻叩两下,然后拿起扇子来摇开,扇了扇风。便见到他身后跟着的一名黑衣随从动作极轻巧朝后退去。本来这楼上人就又多又挤,根本无人注意到他一个人悄然离开,只有杨晟看到了,并且选择了跟上去。
    只见那黑衣人施展轻功,避开人群一路朝后院方向而去。因为赏剑大会的缘故,棋麓山庄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在试剑场伺候着,黑衣人经过之处,一路上皆是安安静静,没有人注意到他。
    杨晟见他轻功厉害,不敢跟得近了,只远远缀着,见着那人朝着后院藏剑阁的方向去了。
    藏剑阁是纯铁浇筑的两层小楼,楼前挂着牌匾,写有“藏剑阁”。杨晟尊重主人家的意思,听小厮嘱咐不能到后院,便没有动过念头过来,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棋麓山庄的藏剑阁。顾名思义,这两层高的铁楼里面,应该珍藏着山庄铸造的许多宝剑。
    藏剑阁前面有两个人把守,只见那黑衣人从怀里取出黑布蒙在脸上,动作迅疾如风,接连将两人放倒,然后伸手推了推藏剑阁的铁门。
    铁门自然一动不动,门上其实还横杠着三把大锁,黑衣人伸手捏了捏铁锁,随即便松开了手。
    杨晟栖身大树之上,将身体掩在树叶枝桠后面,见那黑衣人无法撼动铁门,似乎打算离开,不由微微松一口气。
    却没料到,此时突然在藏剑阁外出现了一名女子,她指着黑衣人,正要惊叫出声,便见那黑衣人身形一晃,已经站在女子身前,卡住了她的脖子。
    女子叫不出声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黑衣人问道:“藏剑阁的钥匙在哪里?”
    女子摇头。
    黑衣人似乎有一瞬间犹豫,杨晟便注意到他手上青筋绷起,竟是打算直接将那女子掐死。
    杨晟一惊,不敢耽搁,伸手揭了头上斗笠,朝那黑衣男人右手飞了过去。
    斗笠毕竟太大,杨晟出手时便引了那人注意,他回身一脚将斗笠踢开,不过也放开了那几乎被他掐死的女子。
    杨晟自树巅扑身而下,同时抽出背后长剑,朝着黑衣人胸口一挑。
    黑衣人连忙闪避,可是杨晟手中长剑接二连三挑向他胸口颈前,黑衣人显然武功不如轻功厉害,几招过去便萌生去意。
    趁着杨晟换招的间隙,他猛然后退,一个翻身跃上旁边墙头。杨晟连忙追过去,不过那黑衣人轻功太厉害,这一次又是为了躲避杨晟追击,很快便没了身影。
    杨晟猜测他多半是去给云墨规回报消息,但是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对上云墨规,追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杨晟站在原地,犹豫一下没有再去试剑场,而是回去了自己所住的那个小偏院。既然棋麓山庄和云墨规两边的人都见到了他,躲肯定是躲不掉的,此事定然还有后续。
    果然,杨晟刚刚回到自己那个小院子,棋麓山庄便来了人,说是庄主有请。
    杨晟暗叹一声,对那传话的小厮道:“请带路。”
    赏剑大会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那小厮带着杨晟却并没有去试剑场,而是朝内院走去,直到进了一个大院子,走到中间的大屋子前,将杨晟请了进去。
    那里面应该是内院的小堂屋,正中坐着的是棋麓山庄庄主齐蕴,身旁两男一女,其中那名女子,正是在藏剑阁前,险些死在了黑衣人手上那名女子。
    女子见到杨晟,上前一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杨晟连忙拱手,“路见不平乃是江湖人本分,姑娘不必多礼。”
    女子笑了笑,对杨晟介绍了自己身份,原来她竟是齐蕴的女儿――棋麓山庄的大小姐齐若馨,那两名男子,其中一个是她的夫婿,也是入赘齐家的姑爷,名叫赵翔,另一个则是她弟弟,齐家少爷齐若堂。
    “杨辰?”齐蕴唤的是杨晟留在名牌上的名字,“杨公子是第一次来棋麓山庄?”
    杨晟应道:“是的。”
    齐蕴又问道:“敢问公子怎会在赏剑大会之时出现在藏剑阁救了小女?”
    杨晟道:“我今日在赏剑大会之时,见到一名黑衣男子形容鬼祟,偷偷摸摸从试剑场离开,一时好奇便跟了过去。”
    他说的平淡,齐蕴分不出真假来,不过毕竟是齐小姐的救命恩人,总不好先将人怀疑了去,于是点了点头问道:“公子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黑衣人当时蒙着面,齐若馨没能见到他容貌,不过杨晟是见着了的,他却并不打算现在就向齐家人和盘托出,他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而且那时在试剑场人太多,只看到他的背影,没能见到容貌。”
    齐蕴看向齐若馨。
    相比齐若堂这个儿子,齐蕴似乎更信任他的女儿,棋麓山庄做主的,也多是这位大小姐。
    齐若馨对齐蕴道:“爹,既然杨公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请他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们慢慢再查,那人总归是这次来的客人里面的,我不信把他揪不出来。”
    齐蕴点了点头,对杨晟道:“多谢杨公子了,赏剑大会还未结束,公子可以回试剑场继续观赏,若是不愿,我便叫人送你回去休息。”
    杨晟道了一声多谢,随即便从内院出来,由之前那带路小厮陪着去了试剑场。
    刚一走进试剑场,杨晟便注意到了一道视线,他忍不住抬起头,见到云墨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身前栏杆之上,正看着他。
    见杨晟往自己看过来,云墨规竟然笑了笑,抬起右手,拇指轻轻擦过嘴唇。
    这仿佛是一个挑逗的动作,由筑梦阁楼雀星对着一个美貌少年做出来,再合适不过,偏偏杨晟却知道那不是楼雀星,云墨规这个动作,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杨晟回到陆靖华和上官谨鸿身边,上官谨鸿奇怪道:“去了哪里?”
    杨晟摇摇头,“随意逛逛。”
    上官谨鸿又问:“找到你师弟了?”
    杨晟闻言,不由抬头望去,他仍是没有见到秦霄竹,难道他们都估计错了,秦霄竹根本不会来赏剑大会?
    台上的二十柄剑已经卖出去十柄,剩下的也即将卖出,上官谨鸿道:“棋麓山庄铸的剑果然是不错的,我倒是好奇最后那把会是怎样的神兵利器。”
    杨晟想起三年前那把鬼啸,对上官谨鸿道:“确实值得一看。”
    剩下的十把剑也全部被人买走,赏剑大会第一日就此结束。
    杨晟几人没等众人离开时便先走了,回到院子里梳洗一番,很快就有人送来晚饭。送饭的丫鬟还多给杨晟他们准备了一个食盒,里面全部装着点心,说是齐小姐吩咐的。
    上官谨鸿以为是那齐小姐不知何时看上了杨晟,显出些不悦来,不肯吃送来的点心。杨晟只是笑笑,将点心分给陆靖华,两个人吃掉了。
    晚上睡到半夜,棋麓山庄突然起了变故。这些日子天干物燥,不知是何缘故,后院竟然走水了。
    杨晟从床上起来,推开房门出来看,只听到许多脚步声在朝着后院方向跑去,还时不时有人叫道:“快拿水过去!”
    上官谨鸿和陆靖华也被吵醒了,不过陆靖华并没有出房门来看,上官谨鸿倒是探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当听说是后院着火,上官谨鸿打个呵欠,“后院离这里远着呢,应该没事的,山庄那么多人,自己会灭火的。”
    杨晟点头,“你去休息吧。”
    上官谨鸿又关上了房门。
    杨晟站在原地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后院看看,他隐隐觉得不妥,害怕是有人故意放火。
    杨晟走出偏院,见到山庄的人都在往后院跑去,他跟在那些人身后,却是不那么着急,朝着后院方向走去。
    渐渐的大多人跑到了前面,与杨晟拉开一段距离,杨晟朝前面看,但是黑暗中并没能看到有火光冒起,大概火势并不如想象的大。
    走到花园荷池之上的白玉围廊时,杨晟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他脚步一慢,见着面前寒光陡然一闪,立即消逝。
    便是那一瞬间,杨晟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去,朝着方才那闪光之处缓慢碰触,忽然觉得指尖一凉,缩回手时,见到食指指心多了一条血口。
    原来竟然有人在此处绷紧了一根锐利的银丝,黑暗之中根本难以察觉,杨晟若是走了过去,便能生生将他的头割下来。
    杨晟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他反手抽剑一斩,将那丝线斩断,却不敢轻易再动,抬起头来朝四周看去。
    忽然,便见着前面湖心亭之上,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一身长衫,容貌斯文清隽,正是跟在云墨规身后一同进入棋麓山庄的中年人。
    只见那中年人阴测测一笑,下一刻十数根细丝线自他袖口而出,朝杨晟面前袭来。杨晟刚才见识了那丝线威力,身体根本无法碰触,连忙用长剑斩去。好在那丝线锐利太过,反而不够柔软,被长剑一斩便断落两截,掉在地上。
    然而中年人袖中似乎源源不断的丝线流淌而出,杨晟根本就斩不尽,他只能不停后退,同时挥舞着手中长剑。
    待杨晟退到花园角落,那些丝线纷纷扎入他身后墙壁,将围困其中,杨晟抬剑要斩,突然中年人手中多了一柄玉箫,他将嘴唇抵在萧口,用力一吹,里面竟然又射出两条蛛丝般的细线,直直将杨晟双臂捆住。这回细线柔软许多,只是捆住杨晟双臂,却没有伤他。
    中年人双手一扬,将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