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于天露宫和藏书阁，不管什么书，三五天换一批，轩辕念也不挑剔，有什么看什么。不过，他玩耍的时间更长，玩大半天，看半时辰。
    “念念，告诉不厌，你皇兄这次给你写信有没有提起我？”又是一天一度的宵夜时间，轩辕念面朝东方赏月。弯弯的月牙儿扯着不对称地笑容，见人就笑，就好像是未曾历经磨难的幸福之人。
    天露宫的庭院异常的漂亮，即便在黑夜中，也能隐约看到它们摇曳的身姿，更别提那芳香的气味，直让人心旷神怡。
    露妃发现，南不厌对自己的大儿子轩辕念仁有很深的执着，她曾经私底下问过他，轩辕念仁是不是他命中注定之人，结果他却说先知之人是无法预知自己的伴侣的，害的她白紧张一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希望他们在一起，还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后来，她去问轩辕念，结果轩辕念却摆明不愿意说。
    忽闪忽闪地眨了眨眼睛，轩辕念淘气地说：“不告诉你！”
    “念念，求求你啦，就告诉我吧，看在我那么可怜的份上。”伸手抓住轩辕念胖乎乎的爪子，南不厌表现地异常可怜。
    天上弯弯的月亮含羞地躲在白云后边，偷偷探出头笑望着，也不知道在笑着什么。
    “五皇兄和六皇兄就要来了。”莫名冒出一句不搭调的话，轩辕念用另一只爪子拿起一个雪梨塞进南不厌的口中，然后咯咯直笑。
    ☆、014
    南不厌惊愕的表情的确娱乐了不少人，连站在一旁伺候的宫婢都忍不住捂嘴偷笑。那两条上下不一的眉毛真是搞笑。
    “哼！你们都欺负我！”转头面前天露门，南不厌大声喊一句：“五皇子、六皇子，你们快管教一下你们十三皇弟啊，一直欺负我这个孤寡老人！”
    还未走到天露门，就听到天师南不厌呼喊他们的声音，那一下他们惊呆了，毕竟他们只是临时起意，并没有事先支会过谁。不过后来想了想，天师可是有先知的人，会知道他们此刻到来也就不奇怪了。
    “天师，你求救错人，整个皇宫除了我谁不买十三皇弟的账。或者，你可以试着向二皇兄求救，十三皇弟可是非常敬佩二皇兄的哦。”院子的石桌边也就那么几张石凳，根本就不够用，招呼来贴身丫鬟紫嫣，让她进屋子里取。
    “别看我，我也觉得你求救错了对象，我也拿那小子没辙。”
    “哼，都是你宠出来的！”
    “我一个人可没法宠，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别想逃脱责任。”上官迪露抓起桌上的苹果，快手送向南不厌。手一挡一推，南不厌后仰身子：“这种当，我可不会受第二次。最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念念。”
    紫嫣的效率很快，刚好赶在轩辕念义和轩辕念礼之前将椅子放下。
    “五皇子、六皇子，请！”
    两人点了点头，硬是想要坐在轩辕念的两旁。结果，还是让他们成功了。南不厌更是委屈，干脆扭过头眼不见为净。轩辕念从玉石凳子上下来，跑到南不厌面前：“不厌，不要不开心嘛，我是开玩笑的。”
    “哼！我不吃这套，给了鞭子又给糖，我才不要呢。”明明已经三十有二，却学孩子嘟起小嘴，行为举止完全就是个孩子。
    呵呵，和轩辕念在一起久就被同化，实在是太……想了想，还是不笑了，毕竟自己也不比南不厌好多少。
    “不厌脸臭臭的，皇兄不喜欢。我要告诉皇兄，不厌不理我。”见惯招不起效，聪明的轩辕念立即换了一个战略，“不厌不厌，那我告诉你好了，你知道后可不能生气哦~”
    轩辕念固然可爱，但是轩辕念仁可是南不厌心中的大爱。两者放在天平上，轩辕念仁的分量更重。
    点头。
    “皇兄有提到你啦~”
    听到这句话，南不厌眼睛立即亮起来，夜明珠都没有那么耀眼。
    真是死性不改。众人心中默默倒数。
    “皇兄让我不要跟不厌在一起玩，说不厌会教坏人，还会占我便宜。皇兄还说，不厌是个满脑子只有下流想法的混蛋，不仅对女的辣手摧花，还会对男的动手动脚。皇兄还说，他要天天祈祷不厌的弟弟赶紧生疮长脓，不要祸害人间。皇兄还说……”轩辕念掰着手指头认真地细数着皇兄告诉他的话，天真无邪的表情此刻在南不厌的眼里却是异常的狰狞。
    捂住耳朵逃避现实，南不厌猛摇头：“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的心已经被仁仁伤的千疮百孔。”
    真够准的，默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南不厌的表情完全垮掉。
    轩辕念义和轩辕念礼憋着笑，有些难受，最后在轩辕念的提问中完全大笑起来。
    “五皇兄、六皇兄，为什么皇兄会诅咒不厌的弟弟生疮长脓啊？不厌的弟弟得罪过皇兄吗？还有，不厌不是没有弟弟吗？”
    连少不更事的轩辕念爱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和母妃一起抿嘴笑的气岔。一旁的几位侍卫在心中默默为天师南不厌哀悼。
    “苍天啊――！”
    ☆、015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轩辕念就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整理好衣服之后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母妃她们过来找他一起去接皇兄。其实他很想自己一个人过去，但是皇兄让他乖乖听话，不可以任性。想想，还是觉得不厌比较厉害，因为每次皇兄都不让他写信，他还是坚持着每天两封信，比自己还勤快。
    “母妃的小宝贝，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啊？有没有休息够？”抱住扑向自己的轩辕念，上官迪露差点就被扑倒了。已经八岁的轩辕念，可不再是当年的小巧，单是重量，就已经是之前的两倍。
    “有啊，念念很乖的，有乖乖睡觉~”睁眼说瞎话，那么大的两个黑眼圈摆明就戳穿他的谎言，可是他还以为自己压根就没有露馅。
    昨天晚上子初时分才闭上眼睛，脑子里面都在想象着皇兄的样子，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自己最爱的皇兄，压根就是兴奋地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好。忽闪忽闪着那双大眼睛，在边界黑暗的衬托下，两只眼睛煞是迷人。
    转过头，上官迪露望向站在一旁的建安：“建安，你说，十三皇子什么时辰才睡的？”
    虽说是负责十三皇子轩辕念的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但是若是十三皇子说要睡觉，他还能在屋内盯着他直到他睡觉为止吗？这怎么可能。建安只能老实回答：“启禀露妃，昨夜奴才像往日一样亥时就灭了灯出去，并不知道十三皇子是否像平日那般时间入睡……”
    听到这话，轩辕念笑了。
    “但是，奴才估摸着，十三皇子应该是丑末寅初才睡着。”不愧是贴身宫婢，对于轩辕念的一举一动也算是了如指掌。
    果然，上官迪露就知道是这样。
    “待会母妃就告诉你父皇和皇兄，让他们管制管制你。”捏了捏轩辕念的鼻子，看着他皱着鼻梁眯着眼睛，心情大好。不过，这可是要说清楚的哦，她可不是虐待孩子的恶娘。那都是因为轩辕念太可爱。
    建安自知对不起轩辕念，不敢抬头直视着。轩辕念此刻正如建安所想的那般，小心眼地瞪着他，埋怨他没有帮自己。
    祥和殿。
    又是一天一度的巳时，朝堂之上，是龙颜大喜的轩辕绝。
    站在底下的除了文武百官，还有五年未见的二皇子轩辕念仁。外面的生活磨砺他的性格，也改变他的模样。
    才十六岁就已经有一米七多，伟岸的身材虽不是壮实，却也算是男人的理想身材。小麦色的肌肤衬托着男子汉气概十足的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乍一看下去狂野不拘。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随意地用根绳子束起来，浓郁的剑眉下是继承了露妃的桃花眼，细而长，看似多情却道无情。高挺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更是俊俏，可惜整个人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父皇，儿臣回来了。”本以为可以快点见到轩辕念，却不料众人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看来一时半会是不可离开这里了。这也就算了，凭什么某个祸害一直用诧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好似从未认识过自己一般。
    天啊，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记得第一眼见到轩辕念仁的时候，他还是唇红齿白的小鬼头，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但是自己却知道，那是他装出来的。可是如今，怕是想装嫩也不可能了，这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可人儿吗？啊，头痛，让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吧，他虽然喜欢他，却还不至于要当下面的那个人。
    大皇子轩辕念宽站在二皇子轩辕念仁不远的地方，两个人摆在一起就能分得出孰好孰劣。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有政绩一切都只是空想。
    “回来就好，你母妃一直在惦记着你，退朝之后就过去看一下你母妃，别让她担心。”这句话轩辕绝同样对几个出去历练回来的皇子说过，对谁都没有偏袒。
    看不出皇上心中的决定，文武百官也不敢吱声，只能让事实来证明一切。
    退朝之后，南不厌并没有跟上轩辕念仁，而是另走一条道，他需要时间来思考。也许真的是心不在焉，南不厌并没有发现在他拐弯之时，轩辕念仁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随后负手离去。
    ☆、016
    此次轩辕念仁回宫，并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还带回来一个女子，这让不少人猜测，此名女子是否是二皇子轩辕念仁在外结识的意中人。见过女子的人更是被女子的容颜以及端正文雅的气质所震撼，两人的确是天地之和、男才女貌。
    不过这只是不知情人的看法。跟随轩辕念仁的将领士兵都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重要的是，这名女子是十三皇子轩辕念的人。准确来说，是二皇子轩辕念仁为十三皇子轩辕念带回来的人。
    回宫之后轩辕念仁就让人安排了女子的住所，一个人前往祥和宫后直接就过去天露宫。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的宝贝，当然，五年未见的母妃和皇妹，也是他惦记的人。
    轩辕念吃过早膳后就乖巧地坐在天露门的一旁等待，看起来相当的淡定。可是手指头却被他含在口中，津津有味地允吸着，其实心里还是相当的紧张的。
    一旁侍候的建安很想让轩辕念不再这样做，肚子痛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可是轩辕念才不管你那么多，他还在记恨着刚才建安没有帮他隐瞒的事情，没给建安好脸色看，让建安很是伤心。不过建安心里明白，自己的主子是个没有隔夜仇的孩子，明天他就会忘记。
    ……哎，明天是明天，今天是今天，主子没给自己笑脸，心情都低落不少。早知道，就委婉地说了。
    上官迪露明白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轩辕念仁，他是她最不用担心的孩子，聪明懂事，从小就是弟弟妹妹的榜样，有这样的孩子，她骄傲啊。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轩辕念爱为自己的皇兄做了一件衣服，希望能在他回来那天送给他。今天一大早她也交代了紫嫣从衣柜里取了出来，等待会轩辕念仁过来，就送给他。希望他能喜欢。
    呜呜……皇兄怎么还没有过来啊，真讨厌，一定是父皇的错。轩辕念愤愤的在心里面数落一个个有可能延迟皇兄过来见他的因素。到最后，连他心爱的父皇也被他数落了，若是被轩辕绝知道，一定会伤心死。
    “念念――”大老远飘过来一声呼喊。
    轩辕念立即从椅子上蹦跳起来，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皇兄――！皇兄――！”
    天啊，真是服了，那泪珠子好似不用钱也不用力一样，一路冲一路流。
    “皇兄――”
    “念念――”
    “皇兄――”
    “念念――”
    “呜呜，皇兄――！”完全忘记自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轩辕念跳扑过去，轩辕念仁迅速抱住，两人脸贴脸，不停磨蹭着，轩辕念的眼泪摸得轩辕念仁一脸都是。可是重逢的喜悦让两人都无暇去注意这些。
    “念念，皇兄好想你哦，让皇兄看看我的念念长得怎么样了？”轩辕念仁仔细看、反复看，怎么看都看不够。轩辕念越大越继承母妃的美貌，父皇的英气。只是当那小嘴嘟起来，英气美貌的什么都可以忽略。
    “嗯，我的念念越长越好看了，真是想死皇兄了。念念，想不想皇兄啊？”
    “想！日也想夜也想，吃饭想睡觉想……好想好想。”圈住轩辕念仁的脖子，轩辕念很懂得把握时间地吻上轩辕念仁的脸蛋。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卿卿我我。
    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轩辕念仁出现。不出多久，轩辕念仁就出现在大伙的视线中。
    神奇。上官迪露此时的念头。
    不可思议。轩辕念爱此刻的想法。
    原来这就是二皇子啊。紫嫣和建安等人的想法。
    “母妃，原谅儿臣的不孝，那么久才回来。”岁月几乎没有在露妃上官迪露的脸上留下痕迹，她看起来还是那般美丽动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而皇妹轩辕念爱，也已经长大，还好她与母妃和父皇有那么几分相似，不至于会认不出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进屋聊。”
    跟在后面的轩辕念爱不时抬头看着轩辕念仁的背影，叹了几次气。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嫣紫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此，她也很无奈。
    ☆、017
    嘱咐宫婢侍卫在屋外等候，有事才唤他们进来。他们母子四人已经五年没有坐在一起了，起初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默默不语的皇妹轩辕念爱当然也引起了轩辕念仁的注意，他发现，当轩辕念爱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有些失望。
    “念爱，你很失望吗？”
    “恩，是的。”低着头，还不在状态的轩辕念爱顺心回一句，可是当她把话说出来，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傻事，“啊，不是那个失望啦，只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为二皇兄做的那件衣服，轩辕念爱又陷入自责中。她不该把二皇兄的身材与大皇兄做对比。现在可好了，衣服做小了，颜色又太艳，一点都不适合轩辕念仁。
    眼神暗了一下，听到皇妹这样说，反而更让轩辕念仁的心情低落。
    “皇姐做了一件好漂亮的衣服，白白的，上面绣了好大一个老鹰，看起来好漂亮。皇姐说是要在今天送给皇兄的呢，那件衣服真的好漂亮好漂亮，不过太大了，念念穿不了……皇姐也不给念念穿……”轩辕念仁这下总算明白，那件衣服相对于自己现在的身材，估计是小号了，而且是白色的，压根就不适合自己的肤色。
    “我还以为念爱讨厌我了呢，呵呵，念爱，既然是为皇兄准备的，总不能让皇兄空手吧。”
    “可是……不适合……我……”
    上官迪露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没事，你先送给我，下次你做好适合我的衣服再拿来换，这样怎么样？”轩辕念仁才不在乎衣服好不好，适合不适合，要知道，心意千金难买。只要有这份心，就已经很让他感动了。
    “皇兄皇兄，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哦。”轩辕念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虽然只有指甲那般大小，却圆润光泽，“这是念念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轩辕念的确没有说错，当时知道轩辕念爱要送礼物给轩辕念仁，他也萌生了送礼物的念头。把他的想法告诉父皇母妃后，轩辕绝很干脆地让他去藏宝阁里面找。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他才选出自己认为适合的礼物。
    “谢谢念念~”凑近吻一下，轩辕念仁心情大好。
    阳光的气息多么让人羡慕嫉妒恨，五年的自由啊，真希望自己也能够拥有。身在官宦之家，从小就该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别提女红这些基本的技能。虽然父亲对自己很好，却还是不会让自己出门闯荡，嫁入皇宫之后，就更不可能。金丝笼的鸟儿，总会有翱翔蓝天的梦想。
    “念仁，给母妃说一下，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些年你都经历过什么？”
    母妃的要求轩辕念仁怎么可能拒绝，他从白天说到黑夜，他们从昼日听到夜晚，谁也没能阻止他们。
    “……最后的两年，我走往了几个地方，就为先去了解一下那三个纯阴之人的具体情况。有一个如今才十岁，还要过三年才能过来，那个男孩子倒是挺乖巧，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相信再假时日，会变得更厉害。江南女子多漂亮，这句话说得也不错，我到江南的时候，见到的女子也都入眼，楠楠更是好看，人不但文雅善良，还聪慧端庄、知书达理……”
    “二皇兄，我怎么感觉倒是你喜欢那个叫楠楠的女子啊~”轩辕念爱听着听着，总能在字里行间感觉到轩辕念仁对那名女子的赞美。
    轩辕念爱的心直口快让坐在身边的上官迪露莞尔一笑。的确，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别乱说话，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女孩。”不管她再怎么好，也不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她。
    “东方女真的那个人怎么样？”知道其中两个人品不错之后上官迪露也稍稍放下心。
    听到母妃这样一说，轩辕念仁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半刻之后，才说道：“这个人我不是很清楚。原本我是想去东方女真的，可是抽签的结果却是西方匈奴……大皇兄在那生活两年，若是我贸然过去，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件事情只要我们几个人知道，所以我并不敢派人去暗中查询，万一败露……”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轩辕念仁那么一说，上官迪露马上就能明白。这一件事，一直是他们几个人心中悬着的一颗巨石，若是那根悬石的细丝断裂，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该如何面对一辈子的梦魇。
    ☆、018
    大半天没见的皇帝轩辕绝和天师南不厌突然一同出现于天露宫中。
    “皇上驾到――！”刚准备沉寂的气氛伴随着这一声呼喊而烟消云散。知道父皇已经过来，轩辕念倏地就皇兄轩辕念的大腿上跳下来，快速地扑进刚推开门的南不厌怀中。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你撞到我肚子啦，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快要吐出来了。”南不厌一个没防备就中招，这一撞，胃囊里的食物都翻滚着。
    后面进来的轩辕绝早就有了准备，半蹲下身子抱住轩辕念小小的身躯，呵呵大笑：“念念怎么跑的那么快啊，是不是知道父皇给你送吃的啦？”
    捏了捏轩辕念小巧的鼻子，轩辕绝满眼都是宠溺。在书房里被南不厌纠缠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向他报告天露宫未用膳的消息。知道他们肯定是聊得太尽兴，以至于忘记时间，命令膳房准备好一桌子好菜送到天露宫，今晚他也打算在这里用膳。
    “父皇，念念有没有说过，念念好想好想父皇哦，母妃也好想好想父皇呢~”撒娇地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纯粹无瑕。
    “告诉父皇，母妃是怎么样想念父皇的？”
    “母妃想父皇想到忘了吃饭，所以念念的肚子饿饿~”这句话，让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什么借口都可以当成理由。
    “好好好，父皇知道母妃不乖，没给念念饭吃。等到晚上，父皇打母妃屁股帮你报仇好不好？”轩辕绝的话换来上官迪露的嗔怒，可是一个劲逗儿子玩的轩辕念完全没有注意。女人心海底针，上官迪露在心中暗想，今晚一定让他好看。
    “打屁屁很疼的。”轩辕念看见过不听话的奴才被人用板子打屁股，那个哭天喊地，印象深刻。那时候他才觉得，打屁股是天下最痛的惩罚：“父皇，你不要太大力，轻轻打就好。”
    原本就笑得合不上嘴的南不厌一下子就被笑给呛住，差点就上不了气。轩辕念仁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南不厌身旁，一个巴掌拍在背上，别说是气，连血都差点从嘴中吐出。
    不过因为南不厌自知理亏，并不敢发表心中的不满。
    蒋楠是江南一带有名的书香世家之女，在家排行老六，是家中的老么。由于生母是正妻，相对受家人重视，从小还未会走就要会背诗，还未会跑就要会作词。六岁那年，天师南不厌领着圣旨来到她的家中，秘密会见其父母。倒是没有直接说出原因，直道是十三岁那边需她进宫当十三皇子轩辕念的宫婢。
    这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从那时开始，他们家族的人就更加重视对她的培养。琴棋书画、女工酒席、修饰仪容等都需要面面俱到，样样精通。十三岁那年，二皇子轩辕念仁亲自到家中，更是让蒋家祖上生辉。他们甚至敢打包票，他们培养出来的蒋楠一定是最识大体的女子。
    为了一个毫不认识的人努力，说实话，心里不甘心。博览群书的她甚至会觉得男子不一定比得上女子，皇族也不一定好过贫民。
    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二皇子轩辕念仁时，她的心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蒋楠知道，她已经爱上了他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尽是表现出她最完美的一面。该是举止大方的时候落落大方，该是温柔体贴的时候又是小鸟依人。可是这一切，都没能感动轩辕念仁。
    他不知一次强调她是属于他十三皇弟轩辕念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她不够好吗？还是因为十三皇子轩辕念的存在阻碍了他？
    蒋楠将脸埋入柔软的丝绸被中，泪水再次模糊双眼。
    今夜是满月，在这个满月的夜晚，有人团聚，有人分离，有人高兴，有人悲伤……更有甚者，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边那轮月。
    ☆、019
    轩辕皇朝六百七十九年，东方女真完颜部落正举行一场不同以往的送别会。自从轩辕皇朝六百六十九年东方女真归顺轩辕皇朝后，东方女真各个部落的女真人的生活变得更加安稳，与轩辕皇朝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而这一切最关键的转折，可以归功于完颜部的完颜伊里。
    轩辕皇朝六百七十一年，轩辕皇朝天师南不厌亲自前往东方女真，在管辖东方女真的兵马司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符合生辰八字的完颜伊里。完颜伊里的娘亲柳春阳是汉女，是完颜部首领完颜达及的侄子完颜迪古不从人口贩子的手中买来的。原先只是让她洗衣做饭，后来见她也算漂亮（东方女真的审美观很奇特，壮实的女人才算漂亮），直接让她服侍自己，次年柳春阳为完颜迪古不生出一个男婴，起名完颜伊里。
    东方女真和汉人生出的孩子，在女真人看来，就是杂种。完颜伊里一出生就不被重视，名字更是娘亲柳春阳找来当地善良的大娘为他取的名。出生不到一年，就已经可以在地上爬行，可是一旦离开柳春阳的视线，他就会被兄弟姐妹们欺负，吃泥巴滚水坑算是常有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完颜伊里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经当地萨满断定其是哑巴。
    有苦难言，为了这样苦命的孩子，柳春阳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泪都哭干了，却还是不能改变事实。害怕孩子一旦离开自己的视线又再被欺负，柳春阳即便是洗澡也会带上儿子。行房事的时候，就把孩子塞进床底。
    事情一直到完颜伊里五岁才有了转机。
    南不厌被客气地请入完颜部落，首领完颜达及更是热情的又宰牛又杀马地将南不厌请上饭桌。听到南不厌说要找人时更是竭尽全力帮助，谁想到南不厌竟然看上的是年纪五岁又遭人嫌弃的完颜伊里。
    尽管一再强调不合适，但是南不厌就是要定了完颜伊里。说其生辰八字有利于轩辕皇朝十三皇子，等到十三岁时要送入宫当十三皇子的侍卫。
    送走南不厌之后，纵使完颜达及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杂种，还是让他跟他的兄弟姐妹一块学习骑马射箭等基本技能。若是他能掌握好，再教给他其他方面的技能。
    随着年龄的增长，完颜伊里越长越像完颜迪古不，没有娘亲的柔美娇小，虽不魁梧，却男子汉气概十足，古铜色的肌肤更蕴育着非凡的力量。
    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完颜伊里已经把所有的教学内容学习完毕，连完颜部第一武士都已经没有可以教给他的知识。
    五岁善骑马，六岁拉长弓，七岁能狩猎，八岁玩战略，九岁杀大虫，十岁斩暴民。任何时候都是临危不惧，最具大将之风采。等到他十三岁的时候，除了他的娘亲，完颜部已经没有人敢和他吭呛。那些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只要被他无情的瞳眸一扫，双脚打抖，差点没跪下来喊爹喊娘。还好他并不打算对任何人采取报复。
    今日，即将要送别完颜伊里，每个人心中各有想法。
    每一个部落的首领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自己的席位，也都希望他能一直安全地继承着自己的位置。完颜伊里就像一个不定时的威胁，随时有可能杀害任何一个他可能看不顺眼的人。为了东方女真的平稳，为了完颜家族的兴旺，首领完颜达及决定――
    “伊里，作为一个首领，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我不希望你能为完颜部落做什么贡献，我只希望你一旦踏出完颜部落，就断了完颜和你的关联。至于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我们都答应。”
    从未想过还会回来，对于这个要求，完颜伊里并不觉得过分。
    他伸手一指，他的娘亲，柳春阳，站在远处草垛旁边默默含泪望着她最爱的儿子。一个比普通家奴多层陪睡关系的汉女一向不能与女真人站的太近，以免将晦气传给他人，连孩子的送别会，也只允许站在远远看一眼。
    完颜部落的人都没有想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似乎不能相信，毕竟按照规定，他也是继承人之一。
    “还要别的要求吗？”完颜达及抚摸着拐杖，从未正眼看过完颜伊里。在他心中，完颜伊里始终只是一个杂种。一个杂种，哪可能如此容易满足。
    摇头，在这一片天下，他只在乎她一个人。
    完颜迪古不想要呵斥完颜伊里不识好歹，竟想从他手中夺去他的女人。可是却被他的叔叔阻止了，一个汉女，算不上什么。咬碎牙齿，血水只能往心里吞，完颜迪古不恨不得将完颜伊里千刀万剐。要知道，这样有趣的一个女人有多么难寻。
    听到自己也可以和儿子一起离开，柳春阳当时就泪流满面。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她的故土啊，她的家乡，是她一辈子心灵的归宿。
    一个孩子，一个女子，一辆马车，少的可怜的行囊。别了，再也别再见了，东方女真。
    东方女真至轩辕皇城也就半个月不到的行程，完颜伊里却花费整整六年的时间，才算真正踏入它的领土。
    ☆、020
    那年离开东方女真，出发后第三天。
    “伊里，怎么突然间停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从马车里探出头，却看见一群壮汉蒙着脸，手中是亮堂堂的刀剑，一看就非好人。
    柳春阳被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她的梦靥，似乎重复。
    领头的壮汉似乎并不是他们的首领，只见他色迷迷地看着身材姣好的柳春阳，口水都快流下来，标准的下流胚子。
    “老三，收敛点，我们收了别人的钱，只管照做。”
    完颜伊里的眼神沉下来，却毫不慌张，一点也不符合小孩子该有的天性。
    “老大，那小子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你们不用出手。”其中一个刀疤男朝着手中的刀吐了口唾液，摩拳擦掌就要往前上。
    母性的本能让柳春阳一下子从梦靥中惊醒过来，她手脚并用爬出来，大声喊叫着：“不要碰我的孩子――！谁也不可以碰我的孩子！”
    “啧啧，女人，别对男人指手划脚，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回马车里面，不然我连你也杀！”嗜血的本能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