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大厦。
    作为东方都市中心的众多摩天大厦之一，金城大厦的高度是足够的。
    与四周相比，虽不是鹤立鸡群，但也不会相形见绌。
    整栋大厦都隶属于金城集团，而金城律师事务所就在大厦内。
    不过金城集团和金城律所，并没有主次关系。
    据说金城集团的首脑和金城律所的决策人，还是亲兄弟。
    当然，这些都是东方都商界的传言，具体是什么情况，普通人还真不清楚。
    而金城律所，在金城大厦中拥有整整6层办公区域。
    金城大厦的25-30层，都是金城律师事务所的。
    城北区青木律所，在创新城写字楼中只有2层办公室，而且创新城和金城大厦，更是没有可比性。
    金城大厦远比城北区的写字楼更大更气派。
    此时此刻。
    金城律所，诉讼部。
    作为金城律所五大部门之一，诉讼部和金融部、房产部、项目部以及海外部一样，都为年初的招新派出了人手。
    而且诉讼部因为经常接触独立案件，需要进行庭审，接受委托诉讼等原因，整个诉讼部的人员流通率相比于其他几个部门来说，相对要高一些。
    诉讼部对于招新这一块，也远比其他四个大部门要更加重视。
    比如海外部，他们就派出了1个在职律师来面试，房产部、金融部和项目部，则是派出了2-3个。
    只有诉讼部，来了整整7个律师。
    金城大厦的一楼是金城集团的展览厅，二楼则有很多会客办公室，所以面试地点被安排在了二楼。
    二楼的面试会场早就准备好了，毕竟金城放出消息在今天招聘，那么肯定会提前准备。
    当金城律所的代表律师们进入二楼会场，助理们则是赶忙一楼大厅，开始安排面试人员一个个上来。
    一楼大厅外。
    “开始了，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外面的长龙队伍中，气氛突然变了。
    凝重、紧张、不安、压抑，所有人都不敢开口，默默等待着队伍轮到自己。
    看着一个个走进二楼的应聘者，无数人都在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上去，然后在一众面试官面前展露才华，得以顺利入职金城律所。
    而就在队伍的后方，正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低声交谈着。
    “张伟，你说你能看出每一个律师的水平，这是不是真的啊？”
    林雨萌看着正在四下打量其他人的张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不相信。
    因为就在刚才，张伟在小声碎碎念着“菜鸡”、“弱鸡”、“菜鸡”、“没水平”、“还凑合”等等话语。
    林雨萌听到后略感好奇，就问了一嘴。
    结果张伟告诉她，自己能看出这里每个应聘律师的大概水准，金城律所应该让自己来负责招聘等等。
    林雨萌自然是不相信的，这才有此一问。
    张伟听后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萌萌哒的大眼萌妹子，“你是在怀疑我咯？”
    “嗯嗯，你不可能这么厉害的，要真是这样，那这招聘会还有什么意思啊？”
    林雨萌嘀咕了一句，脸上依旧是不相信的成分居多。
    “既然如此，那让我来给你露一手！”
    张伟见闲着也是闲着，就指着隔壁队伍中一个穿纯黑色西装的男人。
    “你觉得这个家伙怎么样？”
    林雨萌看过去，就见那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级，时不时低着头看一下手上的腕表，偶尔四下张望着，好似也在打量其他人。
    “他应该是来参加社招的人，三十多岁，很有经验吧？”
    “不，这个人没什么水平，也就是我俗称的‘弱鸡’！”
    见林雨萌如此评价，张伟却摇了摇头。
    他看出林雨萌的不解，开始讲解：
    “首先你看他的衣服，做工粗糙，领口和袖子边缘还有一些凌乱的线头，真正厉害的律师对于西装是非常讲究的，不可能容忍这样的问题存在。我们先不提这西装是不是地摊货，你再看他的表情动作，从我们注意他到现在，过去了差不多2分钟，你看到他看了多少次手表，又抬头超前面张望了多少次？”
    “好几次吧？”林雨萌下意识的接话。
    “应该是6次！”张伟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短短2分钟，他就看了6次手表，你可以想象他现在的内心有多么急躁，心理素质基本不过关，三十多岁了还无法保持镇定，这样的人除了是弱鸡还能是什么？”
    “也许人家就是太紧张了呢，毕竟这里可是金城律所啊？”林雨萌听后，虽然觉得张伟很有道理，但还是反驳了一句。
    “紧张的话，大家都紧张，可所有人都在想办法缓解这紧张的情绪！”
    张伟说着，指了指四周：“比如前面那几个人在窃窃私语，意图让自己分心。或者有人低着头，用手机刷一些新闻来使自己镇定，这都是缓解紧张的办法。可那个人什么都没做，任由自己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中，你觉得他如果保持这样的心态去面试，能通过吗？”
    “应该……不能吧？”林雨萌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嗯，当然不可能，我估计他进去后就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然后被直接pass掉！”
    张伟大胆的猜测一句，然后指着另一侧队伍的几个年轻人。
    “这些就是典型的职场新人，你看他们的西装。”
    林雨萌顺着张伟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几个正凑在一起聊天的年轻人，他们显然都是认识的，可能是同学，也可能是好朋友。
    “他们怎么了？”林雨萌看了眼他们的西装，看不出所以然来。
    “你看他们的袖子啊！”张伟立马指出问题。
    “这偏长的袖子一看就是直接买成衣的职场新人，他们应该是刚从法学院毕业的学生，正装袖子的最佳长度是两臂自然下垂的时候能露出1厘米左右的衬衫袖子，这样的效果最好。”
    张伟说着，将双手自然垂落，西装袖子下果真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衬衫袖子。
    “可你和我不都是法学院的学生吗？”
    林雨萌看着张伟，又看了看自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张伟说话的语气，好像自己是老前辈一般，可对方不也才刚从东大毕业吗？
    “对了，我告诉了你我来自东大，你呢？”
    张伟才反应过来，自己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确实有些过了。
    “我啊，我来自金楠大学法律系！”
    “金楠大学！”
    听到林雨萌的母校之名，张伟一阵意外。
    金楠大，龙国排名前十的高校，甚至能够排进前五。
    真正的龙国顶尖大学，超一流水准，国际知名，比张伟的东大还要高一个档次。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金楠大的高材生啊！”
    听到张伟的夸张，林雨萌内心窃喜，眼角流露出笑意，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可惜你还是一个新人！”
    但张伟的下一句话，却把她又拉回了地面。
    “新人怎么了，你和我不都是新人！”
    林雨萌不服气，接着视线在左右搜寻，然后指着一个穿棕灰色西装，背双肩包的男人。
    “他这么样？”
    张伟只是看了一眼，笑道：“没什么水平的律师，只适合小案子，金城估计不会要他。”
    “为什么呀？”林雨萌歪着脑袋，一脸不解。
    “简单啊，你看他的正装，这件衣服应该洗过很多次了，袖口都有些微微发白。你再看他的帆布双肩包，现在哪还有律师会背这种包，而且他还年纪不小了。”
    张伟说着，不忘补充一句：“不过啊，这一套虽然比较缺乏品味，但从实用的角度出发的确是不二之选，应该说非常符合老一辈人的实用主义气质，如果我有40岁，并且还一事无成的话，可能也会背个这样的包吧。”
    “呃……”
    林雨萌虽然一阵无语，但内心却也出现了认同的声音。
    主要是她找不到什么反驳张伟的话来，这大道理加分析一套一套的，把她给说楞了。
    “那就是说，这次来参加招聘的，就没有厉害的人咯？”
    林雨萌感觉张伟的评价有些夸张了，这么多人来参加招聘，不可能一个有水平的律师都没有吧？
    “当然不是，你看那位！”
    张伟连忙否认，并且指着一个穿条纹西装的男人。
    林雨萌顺势看过去，就看到那个男人镇定自若的站在队伍中，哪怕队伍拥挤，前后的人都与他保持了差不多10-20厘米的距离。
    “感觉他不一般欸，但是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林雨萌下意识的说道。
    “当然不一般，就不说那个用多少发胶才能固定的大背油头了。你看他的西装，一般条纹西装不是初级律师能驾驭的，得是律所的领导或者说合伙人才回这样穿搭。你再看他的气场，和四周的人明显不一样，以至于前后两边的应聘者，都不自觉的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都是被他的气场所慑。”
    林雨萌看着那队伍的情况，尤其是看着那男人，对照着张伟所说，居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他是什么水平？”
    “他应该是一家小律所或中等律所的领导层或者合伙人，来金城估计是想要提高一下职业生涯上限吧。这个人有些水平，应该打赢过不少案子，积累了很多经验。”
    对于这个条纹西装男，张伟的评价很中肯，甚至不惜夸了对方一句。
    “哦~”
    林雨萌见张伟第一次发表正面评价，接着问道：“你说气场，这怎么看？”
    “这个也很简单，厉害的律师身上都会有一种气势，会在不自觉间影响四周的人，这就形成了气场，虽然是无形之物，但却能够给周围人某种感觉。”
    他说着，看向林雨萌：“你觉得一个厉害的律师，打官司赢得多还是输得多？”
    “那当然是赢得多啊！”
    “这不就行了，如果你天天打胜仗，那是不是走路都带风，身上就会有一种无形的气势，也就是俗称的‘常胜将军’了。”
    林雨萌一想也是，经常答应官司的人，确实走路都会飘。
    “那你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怎么没有呢？”
    “我吗？”
    见萌妹子问到自己身上，张伟笑了笑。
    “我已经锻炼到最高境界，气场能够收放自如了。在外人面前我一般会主动示敌以弱，收敛气场，让别人误以为我就是一个菜鸡。等我需要震慑他人时，我才会放出气场，那时候就是霸气侧漏了，一般人甚至都不敢和我对视1秒钟！”
    “对了，告诉你一句，就在前不久，我还在法庭上吓哭过对手呢。”
    “得了吧，你在吹牛！”
    见张伟这么吹嘘，还在法庭上吓哭过对手，林雨萌当然是不相信的。
    大家都是应届生，刚从法学院毕业，哪有上庭的机会。
    模拟法庭林雨萌也接触过，不过都是校园里举办的照本宣布的庭审，也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所以她想当然的认为，张伟是吹牛逼的。
    用妈妈的话说：这个小赤佬，嘴上牛逼轰轰结棍的，一旦遇到事肯定不来三了。
    “嘿嘿，这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咯！”张伟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对了，对了，说了这么多其他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雨萌立马指了指自己，一脸期待的看着张伟。
    你是什么水平，自己心里头没逼数吗？
    这句话，张伟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难得排队的时候，能遇到一个萌妹子可以聊天，他可不想打击别人。
    “你啊，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张伟对于林雨萌，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十分正面的回答。
    但他的言外之意：今后你要被加工成什么样，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真的吗？”
    林雨萌听后，又飘飘然起来了，感觉张伟好像在夸自己一样。
    就在二人聊天之中，他们所在的位置也逐渐靠近金城大厦的大门口。
    随着一个个人走上二楼，然后一个个火面无表情，或面露懊悔不甘的走下楼，气氛也逐渐紧张了起来。
    一些还未进去的应聘者，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就在此时，张伟之前评价的一些人，也都走上二楼。
    那个被他评价是弱鸡的男人，2分钟内低头看了6次表的男人，上去没3分钟就下来了，并且满脸颓唐。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张伟看着男人走过自己身边，对林雨萌分析道：“我计算过，这里面试者上去的平均时间在5-6分钟之间，他却不到3分钟就下来了，肯定连自我介绍都没完成，就被面试官喝退了！”
    林雨萌看着男人离去，再听到张伟的话，完全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理由。
    随后，张伟点破的其他人，也都上了二楼，并且都是一脸落寂的走下来。
    那几个年轻人几乎是一起上去，一起下来的，显然都没有通过。
    双肩包男人也是如此，不过他表情本就寂落。
    唯独那个穿条纹西装的男人，上去了有接近8分钟，最后笑容满面的走了下来。
    在这次应聘中，能够露出笑容的人不多，显然他们面试表现不错，没有被pass掉。
    “到我们了！”
    张伟提醒一句，结束了和林雨萌的聊天，顺着队伍一同走入金城大厦。
    一楼大厅虽然很大很气派，但张伟倒是不觉得什么，林雨萌更是如此，淡定的走过一楼大厅，甚至都没有朝左右多看一眼。
    她的表现也让张伟微微意外，因为其他求职者，看到金城大厦的一楼大厅后，恨不得多待哪怕一秒钟，将展览厅内摆放的每个物都记在脑子里。
    林雨萌的表现让张伟很意外，这女孩好像进的不是金城律师，而是自己家一样。
    “这萌妹子有点水平啊，居然这么快就调整了心态，这次面试看来她能通过的概率不小。”
    张伟心中如此评价，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会客办公室。
    “你好，请根据前面的导视板，选择面试部门！”
    二楼入口的中转区域，有助理对张伟等应聘者发出提醒。
    上面挂着一共5个牌子，写着项目部、房产部、金融部、海外部和诉讼部五项，并且每一项下方都标注了对应聘者的需求标准。
    “张伟，你要去哪个部门呀？”
    林雨萌回头，看了张伟一眼，询问起来。
    “我学的是刑法，当然是诉讼部咯，只有诉讼部有刑事组。”
    张伟却早就有了目标，那就是诉讼部的刑事组。
    “刑事组？”林雨萌一脸意外，但也跟着张伟走向了诉讼部。
    “刑事诉讼不是不赚钱吗，为什么不选民事组呢，诉讼部好像有三个组别，刑事组、民事组和商业组，好像刑事组最弱哎？”
    “民事诉讼吗，你想一辈子都去处理邻里纠纷，或者帮男人告女人出轨，帮女人告男人不忠？我和你说啊，只有刑事诉讼才有挑战性。”
    张伟笑了笑，并且仰头望天，感慨道：“在我看来，刑事诉讼是最赚钱的，当你真正有了名气和实力之后，有的是厉害人物需要你出面打官司，那时候律师费可就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所以我选刑事组，不是因为这个组厉不厉害，而是因为刑事诉讼最适合我！”
    “哦~”
    林雨萌听到张伟这么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对方一副很厉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