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无声退回房间，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年，笑意淡了淡。
    “小然然你在自责吗？”火团团轻声问道，因为契约的缘故，它能感觉到楚然的一部分情绪。
    “虽然不知道他和你有什么渊源，可他变成这个样子全是皇甫家害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怪自己啦。”
    “我只是在想，如果那天我答应他，也许他就不会有此一劫。”她的神色有一瞬的黯淡，下一刻又恢复了平日的清明。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比起自责自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她再次仔细地探查过阿南的情况。
    他体内的毒性已经与骨血相融，想要剔除几乎不可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气海里那些外来的力量。
    楚然不打算把它们引出体外，它们的存在与阿南体内的那些剧毒，形成微妙的平衡，一道平衡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楚然决定用自己的灵力和灵识，帮他淬炼、吸收这些能量，但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不能操之过急。
    她每天抽出一个时辰为阿南淬炼力量，其他时候便在房间里，研究那些药人。
    药衡玉知道以后，顶着一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主动要求加入。
    然而，即使有他帮忙，也没有任何进展。
    这些药人体内至少有数十种毒药，毒性早已侵入他们的五脏，就连识海，也一片昏暗。
    即便是天品的丹药，也无法彻底解开他们的毒，修复腐烂的五脏。
    他们现在还活着，却只剩下一具具破败的躯壳。
    永远无法醒来，也永不可能恢复正常！
    而他们中，最小的不过是个孩子！
    楚然胸口堵得厉害。
    她沉默地离开房间，一脚踹开关押皇甫长老的屋子。
    巨大的声响吓得老者浑身一抖。
    这几日他的伤一直没有得到医治，每天只有一口饭一碗水。
    如今，整个人瘦骨如柴，头发凌乱犹如一个狗窝，哪里还有在荒山时的睥睨傲气？
    他看着楚然拿出一个白色的留影石，心中顿时一惊，沙哑的声音说：“不管你想做什么，老夫都不会让你如意！”
    楚然冷冷一笑：“这可由不得你，小白。”
    一抹白光从她衣袖中跃出。
    赤红的兽瞳直直对上老者的眼睛，眼底血光流转。
    失去了修为，再加上多日的关押，他的灵识和意志早就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小白轻易便控制住了他。
    楚然击出一道灵力打入留影石中。
    霎时间，整个屋子被白光笼罩。
    凡在光芒范围之内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留影石记录下来。
    “把你知道的关于那座荒山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老者目光空洞，缓缓张开了嘴巴。
    “那座荒山名为药灵山，平时人迹罕至，二十年前被家主秘密占用，用来炼制药人。”
    据他所说，早在二十年前还未荣升为丹师盟副盟主的皇甫华，为了研制丹药，提升实力，勒令亲信在晋国各地绑架天赋略显出众的普通寒门子弟。
    用他们作为试验品，检验丹药的效果，从而沦为药人。
    但药人生命极其脆弱，皇甫家为了物尽其用，便在山峰之中建了一个血池，又开辟土壤，种上各种毒草，最后再用药人的血来灌溉它们！
    那一池的水，全都是这些药人的血水！
    二十年来，数不尽的药人落到他们手里，成为了毒草的养分！
    而这些毒草或拿给自家血脉练手，或以高价卖出，赚得盆满钵满。
    “家主成为副盟主后，我们更没有任何忌惮，每隔几日便会捉武者试药，还会对他们进行骨骼重建，经脉改造。”
    老者的声音机械僵硬，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人出生卑微，虽然天资尚可，但背后没有势力依靠，就算失踪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用担心会引来麻烦。”
    “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过你们的秘密？”楚然逼问道。
    如此肆无忌惮的捉人，又握有那么多罕见毒草，丹师盟里竟然没有人起疑？
    她不太相信。
    “有，几年前一个二品炼丹师意外撞见我们抓人，想要向盟里揭发，因为这事家主给了盟主好几颗地品九阶的丹药，还有毒草，才总算把事情压了下来。”老者说道。
    “那个炼丹师呢？”楚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被关在族中的黑牢里，家主捉来了他的妻女，在他面前折磨，炼成药人，最后喂给魔兽，连一块骨头也没有留下来。他亲眼见过这一切后，人就疯了，一天夜里，竟在牢中咬断舌头，自尽而亡。”
    门外，被踹门声引来的周玉雪，听到这些话，整个人气得发抖。
    “畜牲！什么第一炼丹世家，你们根本就是一帮禽兽不如的家伙！我要告诉爹！我要让全天下人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说着，她立刻拿出传讯灵简。
    身旁的周青肃眉心紧拧，看着她的举动，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苍万燕和陈箫声亦是满脸愤慨。
    周玉雪抓紧灵简，便要注入灵力。
    一只葱白的手忽然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腕。
    “楚然然？”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楚然伸手抽走那枚灵简，“这么一点小事，用不着惊动你爹。”
    “你有更好的办法？”周玉雪眸光一亮，“是什么？”
    其他人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楚然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
    三天后，丹师盟。
    此时临近中午，天上艳阳高照，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有采摘了灵草沿街叫卖的百姓，有三五成群的武者，更多的是身着一席丹师长袍，悬挂丹师盟令牌的丹师。
    “砰！”
    一声巨响突然乍起，打破了这热闹非凡的氛围。
    四周的行人纷纷停下来。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丹师盟传来的！”
    “天哪！你们快看！丹炉里有东西！”
    一个武者指着丹师盟威严的大门，惊呼。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过去。
    丹师盟门前有一尊黑晶丹炉雕塑，那是丹师盟的象征，每天都会有无数低级丹师前来，对它顶礼膜拜。
    可现在，那尊丹炉雕塑的炉盖竟被什么东西击穿，碎片飞溅到地上，连丹炉底部也被击出了一道道裂痕！
    透过那细小的缝隙隐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