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抽气声顿起。
    楚然低头一看，师傅和师兄他们全都是一副愕然，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感到有些古怪，可没来得及问，天上忽然传来一声钝响。
    一抹妖冶的红影划过夜空，迅速坠落到地上，连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墨珏！”楚然神色大变，再也顾不上其他，闪身飞到男人身边，“你怎么样？”
    一边问，她一边捉起他的手腕，替他诊脉。
    目光不住在他精致妖孽的面庞上游走、打量。
    “无碍的。”墨珏低笑，潋滟的桃花眼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眸中流淌着炽热的情愫。
    男人声音喑哑，缱绻温柔：“楚楚，我回来了。”
    垂落的右手手指微微动了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有多想念她。
    可那从天而降的身影，却让墨珏不得不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体内灵力运转，冷白的容颜，霎时间，又增了一分苍白。
    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
    那羸弱的样子，让凤释明不自觉皱起眉头。
    自己刚才那一掌，能让他受这么严重的伤？
    想到最初交手时，这人展现出的强悍实力，就连自己在他手中也只支撑了十多招，便落了下风。
    凤释明心底的狐疑更深了，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为什么不躲。”他冷声质问，“以你的实力，想要躲开轻而易举。”
    墨珏又咳了一声，目光从楚然身上移开，看着他，轻笑：“这一掌是晚辈该受的。”
    凤释明闻言，眉心皱得更紧了。
    “此言何意？”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让他看向墨珏的眼神愈发锐利。
    墨珏容色不变，缓缓道：“您是楚楚的外公，晚辈岂能和您动手？虽说不知者不罪，但晚辈既然做了，那便该罚。还望外公大度，原谅晚辈刚才的大不敬。”
    他话里流露出的意思，让凤释明的脸彻底黑了。
    “谁是你外公！不要在这里乱叫！再敢说这种话，坏我家然然的名声，老夫扒了你的皮！”
    说着，他瞧见楚然搭在他腕上的手，越看越觉得碍眼。
    一个健步冲上前：“这小子牙尖嘴利，哪像是受了重伤的人！而且他夜闯摘月阁，有此下场，也是他自找的！然然，你不必理会他！”
    凤释明伸手抓住墨珏的小臂，想要抽出来。
    可男人的手却像灌了铅，纹丝不动。
    他偏过头，嘴角轻扬起一抹邪肆的弧线：“本王此生非楚楚不娶，这声外公是早晚的事。倘若外公心急，本王即日便可差人下聘，再择一良辰吉日，亲自登门提亲。”
    凤释明勃然大怒。
    “混账！”
    狂暴的灵力自他体内泄出，擒住墨珏的手指被淡淡的灵力光晕包裹，指骨泛白，似是要掰碎他的骨头。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连灵觉，也不得不运转灵力，抵挡他的势压。
    但身处风暴中心的墨珏，却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
    在凤释明全盛的威压下，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甚至还笑着提醒了一句：“外公，您这样会吓到楚楚的。”
    见鬼的外公！
    凤释明眼中杀机顿显，就在他想要出手狠狠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时，一只柔软的小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外公，我和他的事，一会儿回房间我慢慢告诉你，好吗？”楚然轻声道，说完，她又瞪了一眼墨珏，以灵力传音：“你够了，不许再刺激外公。”
    听到这话，墨珏胸口微震，嘴里又溢出一声咳嗽。
    楚然眼皮一跳：“别装了，我可是大夫。”
    他的确受了伤，但那点小伤，连丹药都不需要服用，休息一晚就会痊愈，根本不至于让他变成这幅样子。
    “还是没瞒得过你。”墨珏传音道，眼中的邪肆渐渐消散，只剩下如水般的温柔和宠溺。
    楚然心头一荡，在他的凝视下，不自觉红了脸。
    环绕在两人间的氛围，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以及两个人那旁若无人的小互动，凤释明的脸由黑转青，气压更是冷沉得可怕。
    只想一巴掌将这个妄想拐走他外孙女的混蛋拍飞，但因为楚然的出面，他也意识到这人在她心里，是有些地位的。
    女儿的事已经让他长了一次教训，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绝不会再允许一个外人，破坏了他和外孙女的关系！
    于是，他强忍住心中的怒意，道：“现在天色很晚了，你出去了半夜，也需要歇息。有什么话，留着之后再说吧。至于他。”
    凌厉的眼刀狠狠扎在墨珏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墨珏这会儿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凤释明冷哼：“他深夜来此本就不合规矩，就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吧！”
    墨珏眸光一厉，薄唇微动，可话还没出口，楚然就先他一步道：“嗯，外公言之有理。你……”
    对上男人投来的，带着惊讶和委屈的眼神，楚然顿了顿，但余光瞥见身旁的老人，她心一狠，还是硬着头说了：“你就先回去吧。”
    凤释明的脸色由阴转晴，他轻抬起下颚，看向墨珏：“你都听见了？走吧。”
    墨珏定定地看着楚然。
    什么也没说，可那眼中的幽怨，却让她有些扛不住，就好像自己是个没良心的坏女人，抛弃了千里迢迢来见她的夫君。
    “你就先回去，”她没忍住，偷偷传音道，“晚点我去找你。”
    闻言，墨珏深邃的眸子亮了亮，但面上仍是一派黯然之色。
    “外公有令，晚辈不敢不从。”他低下头，朝凤释明拱手，随后，又抬眸看了眼楚然，“楚楚，我走了。”
    楚然：“……”明明她都说了一会儿去找他，他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么一副黯然神伤、恋恋不舍的样子来啊！
    她嘴角一抽，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无垠的夜空下。
    而这一幕也被凤释明看在眼中。
    老人刚有所好转的脸色，再次沉了。
    然然如此不舍，想必那小子在她心中的分量，比自己想的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