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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锦庄审讯,活菩萨巧计
    马繁昨晚就住在锦庄瓦舍,今晨天不亮就离开了。
    蔡祁得令追上去时,亲眼见他死在汴河的商船上。唤了开封府的仵作来验尸,说是暴毙。
    死亡原因尚无定论。
    蔡祁午后来锦庄询问过马繁昨夜逗留的情形,并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也不认为这些姑娘敢撒谎。
    不过,傅九衢要亲自审问,他只得奉陪。
    两个姑娘被叫了进来。
    一个丰腴一个纤细,一个妩媚多情一个温婉矜持,一个年长约莫三十一个年少大概十六七,一看便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小侯爷……”
    这流莺娇燕的姿态,瞧得傅九衢冷笑。
    “蔡祁。”
    蔡祁看他,“在。”
    “衣服要是穿不好,就不要穿了,脱光了去外面站上两个时辰再来回话。”
    这天寒地冻的,是要人命么?
    蔡祁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咳嗽一下,
    “站好!你们端庄点。”
    姑娘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只不过学的是如何媚骨勾人,“端庄”却是不会……
    傅九衢歪着头,手撑额际,冷着脸看半晌,等她们老实下来,这才淡淡开口。
    “详细说说昨夜的事。”
    年岁小的瘦姑娘挑起眼帘睨一眼傅九衢,见他生得英俊贵气却无半分轻佻,脸蛋莫名红了几分,
    “昨夜马爷点了我和流烟姐姐侑酒,三个人玩了会骰子,奴便见醉,荒鸡夜鸣时才醒来……”
    她说着顿住,咬紧下唇。
    傅九衢:“继续。”
    瘦姑娘目光扫过胖姑娘,羞涩地道:“奴半夜被吵醒,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睁开眼,便看到马爷和流烟姐姐正在……正在干那个事。马爷似乎怨怪流烟姐姐伺候得不好,很生气,不住地拍打流烟姐姐的,的,的……”
    流烟红一脸,“翘媚,你胡说八道什么?”
    “闭嘴!”傅九衢冷声,“让她说。”
    翘媚欲言又止地道:“奴听到流烟姐姐嘤嘤的哭,一直叫要死奴了,要死奴了,吓得不敢睁眼……马爷闹腾了足有一个时辰,流烟姐姐才没了声,奴生怕马爷来找,一动也不敢动,好在马爷歇了半晌,丢下银子便穿衣服走了……”
    傅九衢挑挑眉,“一个时辰?”
    翘媚道:“怕是还不止呢,奴睡下时才二更,马爷离开时已是四更天了。”
    傅九衢懒洋洋问蔡祁。
    “你多久?”
    蔡祁万万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怔愣一下,纵是个欢场浪子,脸面也见尴尬。
    “重楼……”
    “没一个时辰吧?”
    “咳。”蔡祁平常便喜欢吹嘘自己如何弄情风月,可听了翘媚的叙述,也觉得马繁极不正常。
    毕竟他岁数不小了,哪里能经得起那么久的折腾?他明白了傅九衢的意思,黑着脸走到流烟的面前。
    “你可有隐瞒?”
    “没,没有,奴不敢隐瞒小侯爷……奴哪里敢……”
    蔡祁看她吞吞吐吐的紧张模样,冷笑一声。
    看来之前他娘的白审了,个个撒谎。
    在傅九衢面前,蔡祁脸上挂不住,火了。
    “大胆贱妇,还不从实招来?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这些姑娘看惯了京中世家子弟来来去去,风月寻欢个个潇洒俊雅,习以为常了,难得看到办案时的冷酷模样,一看蔡祁冷脸以对,流烟登时慌了神,扑嗵一声跪下。
    “小侯爷,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
    傅九衢勾唇淡笑,瞥一眼蔡祁。
    “快说!”蔡祁恨不得拔剑杀人。
    “奴在侑酒时,就发现马爷更为中意翘媚……奴年长色衰,心有戚戚,趁机灌醉翘媚,拿了遇仙散给马爷服下……”
    “遇仙散,是何物?”
    “是,是助性之物……”
    蔡祁和傅九衢对视一眼。
    “去!拿出来。”
    流烟不敢怠慢,赶紧叫自己贴身的小丫头回房去取了个翠绿色的小瓷瓶过来,双手捧过头顶。
    不等蔡祁询问,又道:“得知马爷死在船上,奴怕引来官非,不敢声张……小侯爷,遇仙散不是毒物,这药……奴用过多次,给爷们用,奴也用,从未出过事……”
    傅九衢拔开瓶塞,凑到鼻尖嗅了嗅,眼尾微撩。
    “马繁可曾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流烟想了片刻,摇头。
    “不曾见过什么人……不过,马爷在兴头上时,说要住上半月再走,让我和翘媚相陪,可他大半夜便离开了,奴原是有些奇怪,但实在太乏了,倒头便睡,也不知情由……”
    这时,翘媚突然开口,“奴那时倒是醒着,依稀听得有人拉二胡,古古怪怪的调子,像哭泣一般,马爷很快便出去了……”
    二胡?
    陈储圣死前亲口承认见过马繁。
    那二胡声,是不是陈储圣来找他?
    照流烟的说法,遇仙散不会致命。杀死马繁的人,是不是陈储圣?如果是,用的是什么法子?
    这些如今都无法求证。
    傅九衢将遇仙散往怀里一塞,吩咐蔡祁。
    “把人带回去。”
    蔡祁愉快的瓦舍娱戏结束了,苦哈哈地问:“你呢?”
    傅九衢扭头,“溜达溜达,看看笑话。”
    ……
    夜里风雪很大,灯火照不透暗色,开封府大牢更显阴冷潮湿。傅九衢穿着厚厚的银狐大氅,头戴玉冠足蹬革靴,带着孙怀大步往前走。
    “爷,就张小娘子那一副瘦弱的小身板,大抵是抵不住这风雪天的……”
    傅九衢嗯声,面不改色。
    孙怀把食盒抱在怀里,免得带来的食物受了凉,脸上堆着笑。
    “受这老半天的罪,想来那小娘子怕极了。一会儿见着爷,定会苦苦哀求,叫爷救她出去。”
    “哼!”傅九衢不冷不热,“惯她毛病。”
    主仆俩说着话,突见曾钦达迎面走来,风雪中那张胖脸带着谄媚的笑,晃得他背后那两盏忽明忽暗的夜灯,好像也变成了一张笑脸。
    “郡王来迟了,张小娘子不在大牢。”
    傅九衢猛地顿步,目光凌厉。
    “张尧卓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曾钦达知道他误会了,连忙作揖拱手。
    “回郡王,我们张大人家老夫人的历节病多年不愈,这几日下雪变天,痛得都走不了路,听闻小娘子医术超群,张大人把人请去了……”
    张尧卓会请一个囚犯?
    不合常理。
    曾钦达眼珠一转,笑得极尽讨好。
    “张大人事母至孝,有张老夫人出马,哪有请不动的人?”
    这就合理了。
    但张老夫人深居简出,怎会突然知道开封府大牢里有一个小娘子医术超群?还特地给张尧卓施压,让他把辛夷弄去治病?
    傅九衢冷笑走近。
    “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招?从实招来。”
    曾钦达左右看了看,低笑一声,“这天寒地冻的,小娘子那娇贵身子哪里受得住?嘿嘿,下官只是替郡王略尽绵力罢了。”
    邀功来了?
    傅九衢阴凉凉地一笑。
    “那还要劳烦曾大人,替我通传一下。我这老毛病也犯了,要借张小娘子妙手一用。”
    ……
    在《汴京赋》游戏里,有一个支线小任务就叫”张老夫人的痛风方”,任务的主人公就是张尧卓的亲娘张老夫人。
    张家原本家世普通,全靠了张贵妃的裙带关系才发达起来,张尧卓的老娘早年间也是个辛苦劳作的妇人,风湿顽疾多年不愈,手指和足趾、关节都肿胀得变了形,一露天气变化更是疼痛难忍。
    曾钦达那个滚刀肉在张尧卓手底下办差这么久,自然也有培植心腹。
    在辛夷的威胁和利诱下,他绕着弯找了个丫头在张老夫人面前说张小娘子“死而复活”后吃毒物商陆却不死,又妙手回春救活了崔郎中都治不好的吕铁蛋那些事情。
    “人家都说,她怕不是个鬼医?”
    一番撺掇,老夫人就动了心……
    这是张老夫人别的本事没有,拿捏自家儿子却有一套。
    当傅九衢带着孙怀行走在北风呼啸的汴河大街时,辛夷正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饱餐了一顿张大人家的好饭好菜。
    然后当着张尧卓的面,把张老夫人忽悠得红光满面,说什么便信什么,再一番推拿针灸下来,老夫人差点要把她当成活菩萨供起来……
    ------题外话------
    傅九衢:走,我们看看笑话去。顺便拎点吃食,等着那人犯来求我……
    孙怀:爷您看,那两盏灯,好像在嘲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