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克狠狠一拳,揍飞了帝君的黄金头盔,它当啷一声滚落于皇宫花园的喷水池玉栏上。
“够了!”虚空中传来愤怒的女声。
天空中的阴霾于此时再次消散,星辰同时悬挂于天际,星座在瞬间横移,错乱的星序整齐地排列出奇异的图阵,像是一个曲折的迷宫。
西比尔克惊愕地抬头望去“星辰之术,赛依耶!你没有死!”
随即胸口一凉,金戟锋利的末端从他心头刺入,捅穿了背脊,他一手抓着军刀,另一手捂着胸口处狂喷而出的鲜血,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帝君。
“她早就死了,小弟”洛克特把金枪的末端驻于地面,微微喘息,“死得不能再死了……”
银河从夜幕的另一端亮了起来,千万恒星依次朝西面扩展,天空中的一股大力,牵引着它缓慢平移,最终于日升日落的轨迹重合,接着,无数星尘黯淡下去,唯余十二个自成一体的星座发出耀眼的光。
黄道十二星宫!
四季各散布于不同方位的黄道星座赫然同时出现于新年第一天的夜空中,它们先是绕着自旋轴缓缓转动,接着各主星投出一道轨迹,十二条清晰的光波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光轨最终汇于天顶正中央的中心点,火红色的星光先是一闪。
“父皇!”菲里德连滚带爬地从宫殿花园的另一头奔来,步度根冷漠地跟随于皇子身后。
“菲里德,你的假期过得可愉快?”洛克特沉声道。
步度根双手插于裤袋中,同情地看着像一头死狗般软倒于地的西比尔克公爵。
“我们快离开这里!父皇!”菲里德忙上前。焦急地说“卡西大哥已去清点禁卫军了……叛贼的儿子还在广场上”
“不碍事,有院长在,你叫什么名字?黑魔法师?”洛克特抽出长戟,再不看已断气的西比尔克公爵“我是……太多疑了一点”
他朝步度根说道,缓缓走到大殿门前,捡起他的黄金头盔。
步度根不答,只是叹了口气,转身朝皇宫后门处走去。
洛克特弯下腰,瞬间,空气中似有一丝不妥,然而帝君并没察觉,西比尔克公爵仍睁着双眼,停止了呼吸。,手中紧握的军刀脱离了他的手掌,缓慢浮于空中,继而化为一道白光,遥遥朝弯腰的帝君疾射而去。
“不――!”菲里德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
步度根蓦然转身,瞠目结舌地看到了这一幕。
军刀穿过了帝君的脊背,刺穿了他的心脏,把一代帝王,圣焰的统治者牢牢钉在了皇宫正殿的大门上,刀柄兀自晃动不休,白亮的刀锋反射出天顶不断移位的星座。
最终,漫天星辰再次成型。
十二星座的光辉如粉末般飘下大地,落在皇宫外,修在混沌巨人的大力下,全身剧痛,堪堪举起手中钝剑,朝巨人的手臂一寸寸地刺去。星如粉尘,离开了天空,朝他的身体扑来。最终欢快地汇集于那把黝黑的铁剑中,混沌巨人如握着一件烫手之物,松开了它的巨掌。
修被白色圣光所笼罩,面容模糊不清,他深吸一口气,挥出手中铁剑,伊洛的目光浮现茫然之色,拇指飞快地推出又一张魔法牌。
“伊洛!”修浮于半空,铁剑迎着伊洛抛出的卡片撩了上去。
灼热的高温,圣洁的神光,周遭一切都被蒸发成气,修的铁剑划出耀眼的虚影,砍至伊洛身旁的透明银罩,砰的一声巨响,它破碎了。震荡波飞快地扩散到整个广场,银色飞舞着的精灵先是一顿,继而转头朝修扑来。
修在伊洛的双眼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悲伤与失落,铁剑沿着他的肩膀一路直上,微微颤抖。
最终,修温柔地微笑,嘴唇微动,横过剑锋,在伊洛的脖颈一侧,轻轻敲了一记。
伊洛的目光涣散,瞳孔微微扩散,紧接着闭上了双眼,棕色的头发飘荡,嘴角带着鲜血与微笑,朝后摔了下来,修一手抱着他,两人落于地面。
天顶中央的火星终于完成了它的聚能,乌云倏然全数围拢,唯剩一缕隐约的火焰穿透了密集云层,投向大地,三秒,两秒,一秒,没有人知道云层之后发生了什么,流星轰隆隆地拖着光与热朝大地上冲来。
“你玩过头了!哑炮!”广场另一侧的亡灵导师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末日帝都,末日流星,迪朗斯的瞳孔中映出黑漆漆的岩石中翻滚赤红的火焰,还来不及念颂咒语,流星便到了面前。
“喵,红灯停”广场西侧有个小小的声音,笑着说道。
堪比一座山峰体积的巨大陨石,冒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摧毁了皇宫尖顶的大钟,稀里哗啦落下的废石与流星在话音下同时凝固于半空,所有人头顶的二十米处。
小雷恢复了人形,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巨大的镰刀,镰刃如两米来长的新月锋芒,绕着全身缓缓转动。他伸手握着柄末“以黑暗圣童之名,一切必将崩毁,消散于时空的乱流中,破!”
他随即旋身,优美到了极点地把长镰斜斜挥去,破开了空间,空间破口顿时传来一阵不可抵挡的吸力,流星隆隆作响,坠入了如被撕开的裂纸般的断口中。
――卷一:启程?飞马座束缚 end――
第25章 番外?创世之间的赌约
世界像个铜板。它缓慢翻转,于是我们得以窥见铜板背面的一角――逆之世界。
这是正与逆世界的交汇处,两条长廊跨过崇山峻岭,跨越了夕之朝云与幻之乌云,把逆世界连于一处。
长达万米的时间回廊架于两座高大山峰的顶端;日,月与星东升西落,廊柱的影子在时而昏黄,时而明晰的光照下拖出黑影,黑色的影子变长,拉到了与走廊水平的极致,又瞬间缩短,从起点开始,背光的一面如呼啸而过的车厢,在梦境中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时间长廊的中点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就如一面圆盘从两端伸出螺旋的触手,探向飘渺的云霞深处。
此处有个不为人知的名字,或许它叫什么并不要紧,因为来过的只有寥寥数者。人类,龙族,乃至大地上的所有苍生,都不可能跨越星海之道,抵达此平台。
它的名字叫“创世之间”。
创世之间正中央,是个半人高的小祭坛,它的圆形台面,便是一切的发源之地。
在世界成型之前,广袤无边的虚空包围了正中央的一团神光,后人称它为“乙太”抑或“奇点”,或“创世灵源”,它孕育出六颗光体,缓缓漂浮于身周。仿佛行星围绕母星,它们带着某种秩序,不断运转,光体渐渐呈现出形状。其中一颗分裂为二,是为双生之神。
青铃花、独角兽、银蝓、黑麒麟、火麒麟、紫魂兽、星龙,创世的第一批生命共计七之数,在此诞生。七从此作为代表魔力的数字,流传于后世。
它们逐一睁开双眼,迷茫地环顾这片虚空。
美丽的独角兽率先开口道“要有光”,她成为了光明女神。
紧接着,青铃花创造了地火风水四大元素,海洋下沉,天空上浮,银光蝓勒令沧海退散,现出地面,黑麒麟投出月之光,而火麒麟托起炽热朝阳。紫魂兽推动无边无际的黑暗,夜与日,轮番运转。
唯有星龙什么也没做,默默看着这一切。
创世后,七神各化人类形态,并为自己起名,指姓。
“我赐予世界生命”青铃花奥菲斯柔声道。她变成一个女人。
“我赐予世界秩序”独角兽耶米拉以她优美的声音念颂道。
“我赐予世界包容”银蝓西路非接着说“一切灵魂将在肉体中居住,直到肉体消亡之时”
“你们只管创世,却不管灭世,只管生,不管死?”星龙戴洛嘲笑地问道“那么,消亡的尽头是何处?存在的起点是何方?”
“消亡尽头即重生起点,来自何处,去往何方”紫魂兽化为一头短黑发的少年,双眼如闪烁的群星,笑着答道。
话音落,乙太之中再次分出两团光体,瞬间化为展翅腾飞的凤凰,一红一黑,落于火麒麟与黑麒麟英伟的男体肩上。
“死后的世界,由我们接管”黑麒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他们身边的潮汐,海洋,天空与大地,从某条奇异的分界线开始倾斜,继而无数生命奔跑,深渊合围,高山断裂,最终,平坦的世界直立了起来。他们所站之处,赫然正是两面世界的中心点。
“我不能接受死亡”青铃花奥菲斯缓缓道,她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中,随即又叹了口气,笑道“幸好我们不会死”
“活着不值得迷恋,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怕”紫魂兽接口道“既然你那么害怕,死亡与黑暗的世界,就交给我们吧”
“你还……什么都没做呢”少年笑着说。
“嗯”星龙幻化为男子形态,一头蓝发如碧海温柔,双目深湛如晴空清朗,他微笑着沉吟半响,缓缓道“我给这个世界感情,依感情的指引,寻找宿命的轨迹”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划,海中蓦然升起无数星辰,千亿晨星飞上苍穹,继而如宝石般镶嵌于天顶。“这是我赐予世界的星空”
“有什么用?”独角兽耶米拉笑道“光明不如日月;只能当作黑暗中无聊的点缀罢了”
“黑暗里有这些,挺好的”紫魂兽满意地点点头,又拍了拍蓝发男子的肩膀。
“我叫戴洛”男子说“若生命有感情,便会祈愿,星空规范宿命轨迹,也打破宿命轨迹……每一颗星辰落地,都是一个愿望的达成”他喃喃道。
“期待有一天能明白,我们这七个家伙存在的意义”他笑道。
乙太缓缓发出柔和的白光,于此处展开一副顶天立地的壁画,把正与逆世界彻底划分为两面。壁画中铭刻了七神创世图,继而它缓缓地飞向图中,嵌于七大神明肖像所合围的中心点,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祭坛。
你从银河那一端向我走来,千万年的思念,化为泪水
母亲给我一根线,把这回忆串成珍珠……
父亲给我一根线,把这回忆串成勇气
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歌谣,七神在星河下咏叹着创世的曲调,凤凰啼鸣传来,第一缕微风吹过,三正神,四逆神,各自分道扬镳,建设自己所统辖的世界。
千万年后,七神中仍未解开自己存在的谜题,也不知乙太因何起始,创世神祗为何存在,无数代人类思索着“我是谁”“世界为何而在”,穷其毕生,也无法窥见那创世的根源。
日月星辰一如既往地运行着,许多年过去了。三女神从未回到过创世之间。似乎早已遗忘了空无一物的祭坛与广阔的平台,还有那副壁画。
然而除了她们,却偶尔会有访客光顾这里。
正如今天,祭坛上睡着的那个男人与穿过时间回廊的黑猫。
他的双手枕于脑后,长脚交叉,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似是睡着许久了。平台的尽头,有琐细的脚步声响起,仿佛是肉掌踏于石板时的悄声,逐渐靠近。黑猫奔了过来,纵身一跳,跃于祭坛上,蹲踞在他的胸口处。
“小雷?”戴洛闭着眼睛,伸手去揪它毛茸茸的尾巴,尾巴蹭得他他鼻子痒痒。
它的尾巴忽地一扫,收回自己身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