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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只手,它带着漫天的血花飞舞,像是奉于这人世间绝不可能出现的神迹的祭品。
    “不追吗?”火麒麟缓缓道。
    “算了,让他走吧”小雷目送那道灰黑身影单臂搂着伊洛,在树丛中几个跳跃,奔向远方,消失于森林里“你不知道猫喜欢捉老鼠吗?”他嘲笑地说道。
    “你只是叫我来充场面”火麒麟不满地说。
    “当然,要不没东西骑着太掉价了”小雷笑道。
    “你们没事吧,傻小子!”杰尔浦目睹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此时方稍稍定神,奔入废墟之中。
    “窝囊废昏过去了”火麒麟恢复正常体形,继而后足支地站起,化为人类型态。跟在小雷的身后。杰尔浦双手箍着修的肋下,把他拉到一处木桩堆砌的空地,探清了他脉搏。
    “那边还有人”小雷转头奔去。
    被火麒麟一吼吹散的木渣堆中,现出树雨瘦削的身影,她的怀中抱着一人。
    树雨紧闭双眼,像是在做一场噩梦,格鲁的目光涣散,抬头四顾,继而紧张地埋下头。
    树雨发着抖“谁能救救他,他瞎了……”
    “格鲁?格鲁哥哥?”
    “没事,我……”格鲁茫然不知所措地触碰到了靠近前来的小雷。
    “他被我父亲启动的神光灼瞎了双眼”树雨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水,一手捂着口鼻,小声地抽泣着。
    “好,没事,就这样”格鲁转过头去“我只是暂时性失明,没事的,小姐”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拉着小雷的一手,从树雨的怀抱中站起。抱歉地转过身,鞠了一躬。
    然而他笨拙的礼节却施错了方向,树雨大哭起来。“别走,你救了我!你救了我!”
    “我们回去了,你别……别太难过”格鲁把手搭在比他矮了个头的小雷肩膀上,踉踉跄跄地离开。
    “再见”他又小声说道“我很荣幸”
    树雨独自一人坐在废墟之中,埋头大哭,杰尔浦抗着修,小雷扶着黑精灵沿尸啮者碾轧出的通道离去。临走时,他不忘回头看了炽羽一眼。
    “我能让他复明”炽羽同情地说。
    光精灵止住了哭泣,通红的双眼望向炽羽。
    “种族与信仰是道鸿沟,不是么?”火麒麟似是在嘲笑,又似在安慰,树雨不知他所指挥为何,所幸,火麒麟的停顿没有太久。
    他说“订立契约,拿你唯一的东西来交换,我能治好他的双眼”
    “灵魂,献出你的灵魂”炽羽给出了答案。
    她一无所有,闪灵之森已被毁灭,唯剩那颗巨大的,雕刻成符文的透明水晶安静躺于地面,反射着朝阳的光芒。
    第41章 一对对
    “小心点,前面有个台阶”修拉着格鲁瘦削的手掌,带着不知所措的黑精灵穿过魔法师学院外厅的商业街,走进中庭处。
    闪灵森林一役结束后,杰尔浦带着冒险团回到帝都,简单安置格鲁于修的身边,便前往冒险家公会进行汇报与任务整合。然而格鲁被光线灼伤的双眼仍未复明。
    “我在这里学习了接近大半年时间”修朝眉目间蒙着白布的黑精灵弓箭手解释道“说起入学测试,还真是运气好……”
    “今年提前新生测试了?雷蒙在搞什么鬼?”修诧异地看着身前的好几条队伍。
    中庭处挤满人,修不解地蹙起眉头,抬头眺望,一个小女生正在临时摆出的长桌后为少年们分发着表格。
    “凡帝妮!”修呼喊道。
    他的招呼声引来不少关注。周遭新生们的注意力全数转移到他与格鲁的身上。
    “弓箭手和剑士……”有人小声道“好帅”
    “是一对啊,是一对”又有女生议论道“真般配,帅呆了”
    “哪个是攻?我觉得剑士师兄是……”
    修尴尬且善意地朝学弟妹们笑了笑,又获得一阵小声的尖叫。“他只是暂时性失明而已”他礼貌地朝新生们点头道。
    “白痴”凡帝妮哭笑不得地小声道。
    “雷蒙呢?”修洋溢着阳光的笑容,一手按在凡帝妮面前的桌子上问“我朋友生病了,得找他帮忙”
    “院长很忙”凡帝妮答道“热血笨蛋修,你找雷蒙大哥不如去找步度根学长”
    “我亲爱的修学弟”步度根不知何时已站在测试间的门口“你回来了?带来一个病号?”
    亡灵魔法师带着邪气的微笑与苍白的脸庞令新生们不自觉地朝两边退避,让出一条通路。“看来你在外面认识了不少朋友,这位是你的新欢?”
    “……”
    新生们轰然炸了锅,并不断猜测接下去会上演什么亡灵魔法师夺夫或三劈大戏的价码。一时间整个中庭议论纷纷,不断猜测着修的来历。
    然而他们失望了。
    “师兄!”修露出欣喜的表情,忙拉起格鲁大步跟着步度根踏入内院。
    与其说是实验室,更不如说是步度根乱七八糟的猪窝,周遭器皿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书架上厚厚一层灰尘,常用的几个木格上还有手指印。
    他拉开一张椅子,让格鲁坐下。
    黑猫从修的兜帽内扒拉半天,手足并用地爬出来,跳到步度根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后者正俯身于格鲁面前,把缠在他眉眼间的白布一层层揭开。
    “玩得还开心么?”步度根不回头,径自问道。
    “快累死了,差点挂掉”修答道。
    “没问你”步度根又笑道,回手食指勾了勾黑猫的下巴。“眼睛睁开”
    “开心,喵”黑猫两只眼晶莹闪亮,笑吟吟地望向双目灰黑无神的格鲁。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似是确实瞎了。
    步度根转身取来一片琥珀色的水晶片,拦在格鲁面前。另一手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的水晶球。
    “啊?”修认得那水晶球,他曾从勃朗希尔的遗物中获得相同款式的一个。
    步度根一手捧着黑水晶球,喃喃念了几句什么,屋内的光线倏然被收入了水晶球内,周遭黯淡下来。
    “看到了吗?”他低声问道。
    “没有”格鲁茫然回答。
    “没问你”步度根啼笑皆非地说,望向修。
    “那是什么?”修伸出手指,去触碰格鲁双眼旁的漂浮光点,它们仿佛是有生命的精灵般寻找着归宿,缓慢地向格鲁的瞳孔中汇入。
    “光素,喵”小雷答道,它的猫瞳在黑暗中闪亮“受神力驱使,从逆世界而来”
    “是的,光素”步度根解释道“一切源自尘埃,又归于尘埃,这些便是尘埃,它们正在修补他的眼睛”
    “你向圣童殿下祈愿了?”步度根转头问肩膀上蹲踞着的黑猫。
    小雷明显地楞了一楞,不知该如何接口,许久后才答道“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那他的双眼能治好么?”修紧张地问。
    “需要时间”步度根回答,把琥珀色的水晶片抛回桌上,一手平抚过水晶球,实验室内又恢复了光明“受神明眷顾,光素会弥补他的眼疾”
    报名完毕并通过入学测试的新生已三三两两领到房间钥匙,食堂内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修拉着格鲁吃完饭,又带着他走上蛋白石楼的三楼。推开门,一切还是原样,修的床铺,被褥等等显然有人每过一段时间前来收拾。
    “你和小雷就住在这里?”格鲁问道。
    “嗯住了一年半”修牵着黑精灵走到床铺前,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入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精神抖擞地躺在床上。
    “要帮你洗澡么?”修问道。
    “不不……我……自己可以”格鲁摸到窗台旁,走进浴室内。
    雷蒙的寝具与书本已经搬走了,剩下一张空床。爱哭鹅的头套,外壳还在,修走到墙角,抱着它笨拙的身体,拉扯它的翅膀,笑了笑,又塞进床底下。
    “小雷不回来了?”格鲁的话从浴室内哗哗的水声中传来。
    “他一向喜欢乱跑,今天也许要和学长聊聊天”修说。“以前睡对床的就是现在的院长”
    他的心底忽有一丝自豪感。
    格鲁赤身露体地从阳台上走进来,他的皮肤黝黑发亮,充满了男性的健美感,修看得脸上微红,转头不语。把短裤递到黑精灵手里。后者又叹了口气。
    “谢谢了”他说。
    “没”修略有点不自在地把窗纱拉好“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今年没有新生分配到这间寝室了”他看了看对面的空床,想起与雷蒙初识的时光,心下唏嘘。
    修兴致勃勃地朝格鲁讲述着他的学院生活,讲迪朗斯的占星课,菲里德的午茶,他的化妆,新年舞会,与小雷的邂逅。
    “呆猫晚上估计不会回来了”修自嘲地笑道“他怎么跟别人都能亲近,单单是对我……”
    “挺好的”格鲁突然道。
    “什么?”修微笑着问,他发现格鲁的双眼似是恢复了一点神采。他的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与肌肤隐成一色的疤痕。
    “我没念过书……”格鲁沉思片刻,而后突兀地说“人类果然是幸福的物种”
    “那你的弓术是在哪里学的?”修疑惑地问道“不一定,能进入学院里学习魔法的少年其实很少,光是推荐信和考核就很难通过”
    “侍父教的”格鲁漠然道“他把我带大,主母把他发配到边境,与人类的边境”
    “黑暗精灵与你们人类的生活方式很不同”
    “侍父担任男孩们的教导者,从我五岁开始,便交给他带领,直到成年。他守着春风河的边界,常常坐在石头上,教我武技,河对面的人类少女前来汲水,又远远走开”格鲁想了想,以生涩的人类语法为修讲述着他的童年时光。
    “与他编为同个小队的族人常常过河,去抢来你们人类的女人,偶尔会与村庄中的居民们开战”
    “你说过”修把双手枕于脑后问“圣焰就不管么?”
    “哪管得到”格鲁嘲笑地说道“每次军队一来,我们躲进森林,你知道的,人类的视力比起黑暗精灵,要差远了”
    “他们离开后,你们又走出森林?”
    “是”格鲁答道“后来村庄里的居民迁徙了,但边防小队赶在最后还是抓回一批女人”
    “他们计划要慢慢享受……有女人,也有漂亮的男孩”
    修听到这句,不由得想起了小雷,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我把她们放走了”格鲁沉声道“他们非常愤怒,边防队长卡拉斯,还有一些记不得名字的手下……朝主母通报了这件事”
    修深吸了一口气“你胆子这么大”
    “他们很可怜”格鲁又重复道“所以我说自己是个异类”
    “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修想了想,理解地安慰道。
    他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在你们人类眼中,这很正常,但在黑暗精灵眼里就不正常了,主母下了命令,让他们把我就地处决”
    “侍父拿着弯刀,执行命令的是他,架在我脖子上,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自杀了”格鲁说。
    “侍父曾经说过,也许我是改变黑暗的人”格鲁突然道“我又能看见了,修”
    “能吗?”修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忙俯身到格鲁面前,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格鲁的嘴唇微微颤动,睁开双眼,茫然地打量着修。
    “能看到了吗?你能看到了?”修高兴地喊“看得到我的脸吗?”修突然发现他的眼中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