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真真假假
    一顿饭吃的众人都是十分的满意，魏局长这才小心翼翼地对方如今道：“长官，您看要不要再来点茶点什么？”
    他是分局的二把手，捞油水的机会多着呢，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别说是这点钱了，就是再多个百倍千倍的，把方如今等人伺候好了，也是值得的。
    他最初的愿望只是希望方如今不要迁怒于自己，不要在升迁的关键时期给自己使绊子。
    当然了，若是能为自己美言几句，那就更美了。
    “茶点就不必了！”方如今拱拱手，“魏局长，有心了！”
    “不敢，不敢，这都是卑职该做的。只是时间仓促，只是准备了些许粗茶淡饭，怠慢了长官和各位兄弟！”
    十几个人的吃食，少说得掉大几十块法币，相当于一个尉级军官一个月的薪水。
    这要是能叫作粗茶淡饭，那临城站食堂里那些饭菜就得叫猪食了。
    正说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崔警长将三户人家都带到了院子中，听候问询。
    崔警长态度恭敬，语气中充斥着兴奋，可一看魏局长也在旁边站着呢，不由尴尬起来。
    张松江嘶声惨叫。
    “这种小事，他表叔从南京一个电话就解决了。甭管是不是顾明偷的，崔警长肯定会让顾明把你的金银首饰还回来，是不是？”
    “糊涂，他们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顾明进去了难道会一人单独把事情抗下来？”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总归都是数落顾明的不是。
    “你说呢？崔警长？”方如今忽然一扭头。
    相比之下，老张要镇定的多，而他的老婆神色惊恐不安。
    “还有，第三，张松江既然跟顾明合作了一段时间，他赚的那些钱到哪里去了，可曾给过你一角？”
    因此，常常出现屈打成招。
    张松江被人立即拖了下去，期间挣扎反抗，被行动队员用胳膊肘定了几下肋骨，疼得不轻，便也不敢再有多余动作，只是嘴上叨叨个没完。
    保管没保管怕是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方如今心道。
    张松江立刻道：“长官，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我们何时给那姓顾的保管物品了？”
    白小雪不说话，警惕的盯着他。
    “你是不了解顾明，还是不了解那些警察？”
    白小雪闻言一愣，漂亮的杏眼‘咕噜噜’的转了一圈，“这，这……”
    按照崔警长的想法，直接给老张夫妇上刑多省事。
    “啊……”崔警长一愣神儿。
    看来还是南京的官儿大啊！
    “冒充官员亲戚，来人，打！”
    “可是，有人分明看见你翻越围墙，进入了顾明的家里！”
    “我没有！”白小雪大声道，双手握成拳头，掌心汗津津的。
    白小雪脸色微变：“我不知道长官在说什么。”
    “你们两个没有到过顾明的家里？”
    方如今轻咳一声，接过了话茬，对白小雪道：“白夫人，我问你，顾明在这一带声名狼藉，他做饭为什么要跟你去借醋？难道你不怕丈夫吃醋吗？”
    这行动队员也是对方如今的话深信不疑，自然认为张松江所谓的南京当官的亲戚是子虚乌有。
    白小雪的身子一哆嗦。
    忽然，方如今话锋一转：“要说顾明这人自己偷点也就罢了，还把你丈夫拉下水，就不对了，这岂不是害了你们家！”
    白小雪脸色煞白煞白，难以置信的盯着方如今。
    张松江见状，心中暗自得意，腰杆不由地挺直了几许。
    这么多年的夫妻，彼此之间再了解不过了，张松江怎么可能会骗自己？而且……
    方如今搬了把椅子坐下，身侧站着铁塔一般的戴建业。
    这年头警察局的审问过程大抵如此，逼问、动刑，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只能这样。
    一针见血，崔警长眉头跳了跳，他听说张松江在南京有个亲戚，还是政府里做事的，但可没听他说是内政部的。
    “是不是觉得我实在骗你？”方如今面无表情。
    “你们敢打我！”张松江捂着半边脸颊，也是怒了。
    一个行动队员当即就论起巴掌，扇了张松江一个耳光。
    老张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人黑瘦黑瘦的，他的老婆皮肤要白的多，两人站在一起黑白分明。
    突破口应该就在这个女人身上，方如今看着她。
    就在这时，方如今高声喊道：“住手!”
    明明没有疾言厉色的威胁，偏偏让白小雪愈发心里发毛。
    方如今笑了笑：“你平时没怎么看到你丈夫和顾明接触？”
    推理归推理，如果老张将当时穿的鞋销毁了，就失去了指认他的唯一证据，只能是疑罪从无！
    方如今和崔警长相视一眼，前者微笑，后者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白小雪脸色绯红，就像是一只熟透的水蜜桃，嘤嘤道：“确……确定！”
    方如今给他的任务就是扮恶人。
    “我得到线报，说你丈夫早就在替顾明销赃！”方如今沉声道，“前些日子，他们为了分赃的事还大吵了一架，弄得不欢而散！”
    “没有，绝对没有！”张松江连连摇头，“我老婆一个女人家，更加不可能来顾明这个光棍家里了！”
    崔警长登时语塞，有些愤怒地瞪着张松江。
    “你……你们……”张松江两边脸颊肿胀，嘴角也流了血。
    女人一哭，这还怎么审出真相，方如今脑筋转的飞快，很快就想出了主意。
    “啧啧啧……也是，我见到顾明的时候就狠狠地踹了他两脚。实话跟你说吧，我最讨厌这些小蟊贼了！你说说，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偷东西，当三只手……”
    “于是，就在前几天，你丈夫偷偷潜入了顾明的家里，盗走了分赃的账目。而你也看到了那些账目，但是你丈夫并没有告诉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不对？”
    直到此时，她才感觉这个刚才还和煦无比的年轻人是如此的可怕！
    她开始心慌了。
    “第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肯定跟你说那个账本是用来将顾明送进监狱里的证据是不是？”
    “第一，这家伙翻墙进入的时候在墙上留了脚印，离开的时候却自作聪明，非要走什么大树，结果差点被树枝刮破了衣服，那双鞋也没有保住，是不是？”
    “那敢问崔警长，是何时啊……？”
    白小雪连连点头。
    崔警长大怒：“巧舌如簧，来人，给我上刑。”
    张松江的回答条理清晰，不慌不乱，要么问心无愧，要么早就打好腹稿。
    好在方如今并不是真的要让他回答。
    白小雪还是不说话。
    “啪！”
    “一点小事，实在是没必要麻烦他老人家！”白小雪眼圈一红。
    根据自己的逻辑推理，方如今偏向后一个可能。
    “我知道，人情用一分少一分，纵然是亲戚也是如此！”
    在经历了数次针对日本间谍审讯之后，方如今在审讯领域也算是相当可以了，对付一个普通女人毫不费力。
    崔警长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这位长官真是年轻气盛，也不好好掂量掂量就开打，万一人家表叔来找他算账怎么办？
    完了！
    白小雪不说话，也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一句就掉入陷阱中。
    她当时虽然觉得丈夫的话也没错，可毕竟也间接地证明了自己的在丈夫心里的分量不如之前想的那么重，伤心是难免的。
    钱买长官的开心可以，但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顺着说下去岂不是承认他们警察局屈打成招、办冤假错案了吗？
    但她依旧认为方如今说的这些不可能！
    当时她曾经劝丈夫通过南京给当地警察分局施加压力，但是张松江拒绝了，理由跟方如今说的一模一样。
    张松江大声道：“崔警长，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我表叔在国民政府内政部任职！”
    “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就是女人了，永远是最后知道真相的那个！”
    崔警长也不知道为什么方如今话锋一转，转到男女关系上去了，不过这样乱糟糟的环境，实在是忍不了，他赶紧大声喝道：“行了，行了，不要号丧了。白小雪，你确定和顾明之间没什么？”
    烫手的山芋，事情又变得复杂了。
    白小雪不置可否。
    方如今也在审视这个女人，老实说，白小雪的姿色配张松江绰绰有余了。
    一旁的崔警长喝道：“见了长官，你们两个自己报名自我介绍！”
    “崔警长，你仔细说说。”
    “顾明是个三只手，谁能跟他相处的好？躲着走来来不及呢！”不知不觉中，白小雪开始回答。
    白小雪板着脸：“长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松江大惊：“崔警长，您这可是冤枉人，我们夫妇二人都是老实人，何曾干过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崔警长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门口的三户人家，心说，也该是我露脸的时候了。
    女人细声细气道：“白小雪。”
    他收敛了温和，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冷漠：“你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方如今接话道：“那你为什么替他保管物品？”
    说着，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人是行动组的人打的，可张松江肯定是连带着自己都恨上了，自己也的跟着吃瓜落，到时候可能给自己扣一个屈打成招的帽子，弄不好这身皮就得被人扒了。
    “别紧张，我不会大女人，咱们随便聊聊！”方如今笑容满面。
    白小雪紧紧抿着嘴唇，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人的话远非表面上听着这么简单。
    “也对！男人嘛，都是做大事的，说到底还是为了这家考虑！”方如今安慰了一句，“张松江平时跟顾明就不对付吗？”
    “继续打！”
    女人吓的一颤，长长的睫毛抖动，面露惶恐。
    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屋子。
    崔警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方如今，这就不是他能决定了的了。
    “其实我觉得吧，你应该觉得挺幸福的。为了你丢失的金银首饰，张松江三番五次还找过顾明，甚至还报过警！”方如今又说。
    留在房屋内的白小雪见丈夫先是被打，又是被带走，早就已经吓得怔住了。
    若不是临城站的案子，他早就采取措施了，几警棍抡下去，还怕老张不开口交待？
    方如今直奔主题，将老张夫妇二人叫到了顾明藏有暗格的杂物间内审问，其他的三户人家则交由其他的行动队员审问。
    内政部是要害部门，虽然直接管不着特务处，但惹上这种人自然是个麻烦。
    “长官，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这个老张，这人虽然不承认对顾明做过什么，但我察言观色，发现这家伙肯定是不老实，心里有事。一会儿上些手段就得招！”
    “看你的打扮，穿金戴银的，张松江对你应该不错。”方如今打开话题。
    “先把他带下去！”
    这话倒是说到了白小雪的心坎上了。
    白小雪吓了一跳，哭道：“长官，我冤枉啊！我清清白白，发善心借给顾明醋，还借出问题来了。你这么一说，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再说了，他还偷了我们家的金银首饰，怎地成了我的不是……”
    “你以为他找顾明仅仅是为了找回丢失的金银首饰一事？那是他故意找顾明商量分赃的事。后来，你丈夫提出的条件，顾明仍然是不答应。”
    方如今朝着崔警长使了个眼色，崔警长喝道：“你们二人是如何进入顾明的宅子，将他藏的财物盗走的，从实招来！”
    “实不相瞒，张松江和顾明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了。他自以为处理的天衣无缝，其实破绽百出。”
    这家伙听出了崔警长是在诈他，于是适时来了个反击，竟是让崔警长无言以对。
    可也没办法，取证难度很大，缺乏设备和专业技术。于是刑罚就成了必不可少的程序。
    一旁的魏局长倒是十分识趣，告罪走出了院子。
    女人下意识看了眼老张，老张给了她一个镇定的眼神，挺直腰杆：“长官，我叫张松江。”
    这一下打得极为用力，张松江的半边脸颊当时就肿了起来。
    白小雪眼里闪过这样的情绪，脸又苍白了几分，强做镇定，依旧不认：“我听不懂长官在说什么！”
    “崔警长，但说无妨！”
    “难道当时就没想到找他的表叔？”
    白小雪眸子中闪过一丝惊恐。
    白小雪表情呆滞。
    “我还没说完呢”方如今冷笑一声。
    至此，已经彻底地击垮了白小雪的心理防线后，接下来才是杀招。
    这时，负责搜查的人也回来了，低声在方如今的耳边说张松江家并没有发现公文包和资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