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设宴,邀了不少朝妇。
李静嘉静默入席,掩下眸中的惊涛骇浪。
沉屿之自是笑着,酒过叁巡,沉轻之忽的柔笑,让李静嘉同沉屿之一起上前,说有话同二人讲。
大手去拉她的,李静嘉不动声色躲过,按了按袖中那略泛银光的物件。
“屿之从小便让人省心,在情爱之事上,总归是不懂,日后还请公主多多担待……”沉轻之语气柔和,一双眸子能掐的出水。
不知这面若菩萨的女人已要了多少人的命……
沉屿之自是脸红应声,李静嘉面容淡淡,不言不语。
“皇后娘娘!”殿外一小太监略露喜色,却又故作悲伤情绪,高喊一声,碎步跑至女人身旁,悄声道:“我们的人,已将皇上和颜书郢的人马齐齐射杀,无一人生还!”
沉轻之那张处变不惊的面容依旧,瞳中闪过一丝快意,却做出惊骇模样,刹那间,双眸粉红一片,好似撑不住似的后倒。
“皇后娘娘!”
殿内瞬然混乱,四处的人争抢着要扶,只见那粉唇微张,发出痛苦又无望的声音:“皇上……皇上……皇上崩了!”
宫妃们齐齐呆愣,年龄大些的朝妇双腿一软,好似悲伤至极的重跪下来。
本热闹的宴会此刻哭声一片,甚至还有些得宠的妃子晕倒过去。
李静嘉呼吸骤急,头晕目眩,方才那太监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的人马……
什么是他们的人马?
将人射杀…将人射杀!
他们是算准了李昂驹定会逃走,所以才派人在密道封堵!
可这密道除了她,普天之下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
是谁……究竟是谁。
容清那运筹帷幄的模样在脑海忽闪,李静嘉瞳孔骤大。
是他!
胸中波涛翻涌,她身体紧绷,扭头去瞧那险些哭晕的沉轻之。
李宋,是她祖辈的心血!
寒光乍现,只见长公主如同疯了似的扑向皇后,皇后痛呼一声,用尽力气想要推开。
二人衣裙交缠,大片血迹在裙摆手间化开,沉轻之瞳孔死睁,颤着手按上小腹,不可思议的瞧着那惨白冰凉的刀柄。
“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女人们四散而逃,泪水与慌乱掺和杂糅。
“长姐!”一向稳重的沉屿之惊吼出声,快步蹲至女人身前。
李静嘉跌坐上地,如玉般的手指沾着窒息的殷红,红唇微张,如同疯了一般吐出笑意。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沉轻之已死,再无人敢觊觎李宋。
心底对李昂驹那铺天盖地的恨意,随着模糊的意识飘散。
“咚”的一声,女人倒至地上,嘴角钳上痛笑。
父皇,长兄,不孝子李昂驹已死,你们可放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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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崩逝,皇后痛心至极,竟随着丈夫一同离去。
太子年幼,由金蝉寺院首替先帝授印,不日登基。
左丞监国,右丞权掌中枢,安北伯统领军队,叁权分立制衡,据说,这也是金蝉寺院首提出的法子。
郊外别苑。
李静嘉的喉梗同火烧一般干涸,额上渗出密集冷汗,双眸紧闭,眼前全是一片血腥。
一颗冰凉的心脏缓慢下沉,直坠冰窖,渐然的没了知觉。
父皇和母后静站在暗处,笑着瞧她,她下意识抬脚过去,娇容充上柔意。
“李静嘉!”一声深沉沙哑的低唤散开,眼前的景象四碎,女人瞪着凤眸,发了疯似的去抓那即将要消散的人。
滚烫触觉突从手腕传来,神经一崩,她惊觉睁眼,入目的便是容清附着淡青色的眼睑。
她没死……
胸口剧烈起伏,李静嘉倏地抓住容清衣衫,撑着病躯嘶吼出声:“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沉轻之?
为什么要将她瞒着?
为什么又来招惹她?
乌黑的浓发被挽成一个小髻,李静嘉浑身颤抖,嘶吼完又跌坐回床榻。
手肘扬起,一根银色发簪已被窝在手心,长发落了一背。
她狠心将发簪朝胸口扎去,却突然被人箍住大手,直压上床。
那双血丝布满的双眼缠上雾气,压着娇躯的臂膀颤抖不停。
四目相对,李静嘉又落出泪来。
容清长吸一口气,咬牙道:“因为我要你光明正大的活着!”
只要李昂驹在位一日,李静嘉便永远逃不出皇城。
哪怕悄摸逃走,这一辈子,也只会在帝王的搜查下东躲西藏。
他的静嘉那般骄傲,怎能隐姓埋名,四处逃窜?
唯有李昂驹死!
他要李静嘉风光的活着!
再不用受人胁迫。
他要李昂驹死!
李静嘉动作顿住,这些日子来在心底建设的堡垒刹轰然倒塌。
她输了,容清只要一开口,她便输了。
大手将她握住的银簪拨掉,柔吻蹭上手心,接着是臂膀,肩胛,锁骨,下巴。
身下的娇躯颤个不停,他直视着李静嘉的双眸,贴上唇瓣描摹。
“我已做好了退路,太子登基,便设局让沉轻之死,静嘉,你可知道那日我有多么害怕……”
沉声发出,容清的手臂穿过腰肢,将人紧搂入怀。
得到消息的那刻,稳重的容清法师险些摔倒,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态。
匆忙赶入皇宫,看着地上那娇碎的人儿,生怕一碰就会化开。
连夜封锁消息,又马不停蹄的将人带回……
今天,是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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