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没应答,侧身试图通过:“我要去用一下洗手间。”
对方直接堵住她,浓郁酒气扑面而来:“别那么冷淡啊,先给个联系方式?”
“久等了。”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回过头,赫尔墨斯自然而然地将一杯冰水塞到她手里,好像他刚才只是短暂离开给她取饮料。而后,他看向堵截潘多拉的几个年轻人,露出友好的微笑:“你们在聊什么?”
“喔,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呀,我得去解手。”
刚才还态度十分强硬的几人交换了个眼色,立刻打着哈哈散开了。
潘多拉用冰凉的杯子贴了贴脸颊:“谢谢。”
“不用客气,”赫尔墨斯反而向她道歉,“对不起,派对人一多再来点酒,就容易发生这样的事。之后再遇到这种事,不用顾忌,直接拒绝,告诉他们你没有兴趣。之后我会注意让人陪着你。”他回头看了眼,低声抱怨:“阿尔忒弥斯也消失得太不是时候了。”
“她……?”
“和往常一样,疯够了直接就地睡死过去了,别看她威风凛凛的样子,那家伙酒量其实很弱。”
潘多拉想象了一下,不禁弯唇。她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你也喝酒了?”
对方老实坦白:“嗯,突然想喝,就喝了一点。”未满21岁饮酒名单再加一。不过私宅派对变成这样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不喝出事故或者泄出照片,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她的所思所想全写在脸上,他冲她戏谑地眨眨眼:“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
“你们在交换什么秘密?”阿波罗突然从赫尔墨斯身后出现,一条胳膊挂在赫尔墨斯肩膀上,态度十分随意。
赫尔墨斯熟练地吐槽:“告诉你的话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那我也有秘密可以和潘多拉分享,”阿波罗这么说着,摸出一张对折的纸递过来,“送给你。”
看上去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
潘多拉讶然看阿波罗一眼,摊平纸张,借着庭院打灯阅读纸上的内容。
居然是一首诗。
“这是……写给我的?”
阿波罗咧嘴笑开:“《献给潘多拉》,就拿这个当标题吧?”
她自觉诗歌鉴赏水平有限,不确定草草几眼之间是否读懂了这首短诗。但好像确实是夸她的。“哇……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诗。谢谢你,阿波罗。”
“不不,是你和阿尔忒弥斯的舞姿给我带来了灵感。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果然是我的缪斯!”阿波罗说着好像又要和她来个激情握手。
赫尔墨斯手一抬拍开阿波罗的爪子,金发青年瞪他一眼,但注意力很快转开了--远处,他的乐队伙伴尖叫着跳进灯光打亮的泳池,入水后不断重复着“阿波罗!阿波罗!”呼唤他加入。
阿波罗两指在眉骨上一抬算是致意,小跑着甩掉上衣,怪叫着踩上踏板,高高跃起,加入了夜间戏水的行列。
赫尔墨斯看着异母哥哥无忧无虑泼水的样子,表情很柔和:“难以置信吧,这个人竟然比我年长。”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对潘多拉的这一评价,赫尔墨斯没有否认:“那就说来话长了。”他忽然将话题转回阿波罗的诗上:“这张纸你可以考虑慎重保存起来,几十年后说不定能在拍卖会上卖个好价钱。”
“啊?”
“阿波罗新搞的乐队可能不是人人都能欣赏,但那也是他在玩票。在艺术方面,那家伙确实是个天才。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搜搜hyathus这个笔名。”最后一句话却是在揶揄潘多拉。
她斜睨他:“我真的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高中毕业时他就出版了第一本诗集,去年还得了个对新生代诗人来说挺重磅的奖。”
“这栋房子里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是普通人。我今天晚上睡前一定要把你们的名字挨个搜索一遍。”
赫尔墨斯轻笑:“你来之前没搜索过我们父亲是谁?这一般来说是出发之前做的事吧?”
“那倒没有……新认识什么人的时候,我不会想到要上网去搜索。”
检索奥林波伊这个姓氏还是昨天晚上被大宅震撼到才想起的事。然后她才知道宙斯·奥林波伊居然是国会议员。
赫尔墨斯无言注视了她片刻。他没表现出什么酒意,但也许是背对室内站着的关系,他的神色有些沉:“那你也没搜索过法奥·菲比斯是谁?”
从赫尔墨斯嘴里突然蹦出法奥的全名,潘多拉不禁怔楞了一下:“我和他今天刚刚认识。参观校园的时候恰好碰上,然后就一起逛了逛,没想到那么快又碰面了。”
“那真是巧合。他父亲也算奥林波伊家的熟人,菲比斯是最大的太阳能电池厂商之一,现在好像在开发太阳能汽车。”
“原来如此……”
片刻的沉默。
赫尔墨斯好像惊讶于她没有其他的感想,忽然冒出一句:“你好像对他人家庭背景这些事缺乏兴趣。”
潘多拉想了想,颔首同意:“确实。可能因为每次聊到家庭,就要谈到养父失踪的事,所以我会下意识回避那个话题。”
赫尔墨斯态度良好:“昨天我提到了普罗米修斯的事,如果那让你不快--”
“没事,我只是不想被人假惺惺地同情,”她晃了晃玻璃杯,逐渐融化的冰块像飘浮的半透明陆地板块,碰撞时发出细碎的响动,“但你没有那个意思。所以没关系。而且……我只是借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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