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第三次说出这两个字时,南宫尘停手了。
疏离的星光洒在他的衣袍,他静了很久:我明白了。
让你为难的事我不会再做,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走,别难过了。
就连这个时候,他都这么温柔,如果这温柔真是对她就好了。
桃桃只要一想起帝钟记忆里看到的画面就觉得心里泛酸。
还好泪腺坏掉了,她想,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丢人地哭出来。
南宫尘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触碰她。
他转身擦过她身旁,走向混沌界的山下。
黄昏已彻底落幕,混沌界染上了星月的光辉。
桃桃在冰冷的夜色中站了很久,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追了上去。
南宫尘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桃桃。
桃桃手心摊着九朵玄魂花递到他面前:这些天太忙了,总是忘记拿给你,就当是这段时间的谢礼吧。
虽然说过要分给元天空他们,但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
南宫尘没有动,桃桃抓起他黑袍袖口,想将玄魂花放到他手里。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哪怕她的藏灵身,此刻也触碰不到他的手掌。
李鹤骨说过他被帝钟伤了,但桃桃不知道他伤得这么重,灵魂已经孱弱到连她都触碰不到了。
桃桃一瞬间恍惚了,不一会儿反应过来,她轻轻放下他的袖子,抓住他令一只手,将玄魂花放在他的掌心。
这花可以修补灵魂,应该可以治好他的伤吧。
南宫尘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她察觉到了,却不敢和他对视。
怕再看一眼,都无法这样平静地让他离开。
她转身走进山门,没有再回头。
南宫尘站在夜晚的风里,时间恍惚着流逝,他拢住了手里的九朵玄魂花,沉默不语。
桃桃走进山门后并没有离开。
她一个人在月下站了很久,直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你让他走了?关风与问。
桃桃点头。
就算不为寂静之主,南宫尘也不能留在这。
她现在不仅是应桃桃,更是鸣钟人的继承人,往后的日子身边免不了被灵师环绕,免不了去收集十方璞的碎片。
但对他而言,她所处的环境,她要做的事恰恰危险。
这半年来在她身边,他不知动用了多少次力量,受过多少伤。
每次他出手,桃桃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他下一刻就消散。
如果是孤身一人游历世间,或许灵魂会消散得更晚些吧?
其他一切只是重要却不决定性的附加借口,这才是她必须要他走的原因。
一个不喜欢她还总是为她受伤的人,留在她身边做什么呢?
和她一起面对混沌界的清冷和孤独?还是面对山下的危险?
他现在走了,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补齐了炼狱之门,到时找不到他,就无法让他回到阿修罗海。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可以自由。
总之,无论对谁,这都是最好的归宿。
座间明月清风我,门外红尘紫陌他。
桃桃轻声呢喃。
在一瞬间,她突然理解了李鹤骨当初让明则慧离开的做法,也理解了他这六十年来一个人清居的孤独。
桃桃,你真的动情了,是吗?关风与的声音喑哑,情绪不分明。
或许吧。桃桃没有否认,但不重要了。
她望向灯火幽明的混沌界,和关风与并肩走回山顶。
这一刻,她绝不会想到,几小时后,她会经历人生中最翻天覆地的一场巨变。
四分之一个闽城被滔天的海啸冲毁,李鹤骨葬身无尽海底,混沌冢在闽城的灵师几乎被屠得一个不剩。
而她,成为了混沌冢历史上最年轻的鸣钟人。
第147章
你的道,也要自己去找。
桃桃回到小院时, 晚课已经开始了。
上晚课的灵师姓王,是个古怪的老头。
他一到晚上就犯困,偏偏还能边闭着眼睡觉边讲课, 学生在下面做了什么他发现不了。
到点上课,上课就睡,虽然不睁眼但也能清晰地把握时间, 时间一到立即下课。
桃桃坐在窗边, 没精打采地看窗外的夜色。
富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从院里盘旋来围着她转,不停地啾啾叫。
桃桃将富贵扇到一边:吵死了,喜欢就去找他啊,你本来就是它的鸟, 赖着我干什么?
富贵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瞬间安静。
它落在她面前的桌上, 懂事地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的手。
桃桃的烦躁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她摸了摸它的头,没有说话。
她没有认真听课, 匡清名也没有。
他掏出一张纸来写写画画, 趁讲课的王师不注意递给元天空看。
元天空问:这什么啊?
我今晚的逃亡路线。匡清名说,趁爷爷不在, 我必须走, 这几天经过我的摸点探查, 发现灵师进出都会使用灵力牌, 只要有灵力牌就可以打开混沌界的空间锁。
他用手挡着嘴巴, 轻声说:住咱们院隔壁那个小灵师告诉我, 灵力牌不是每个人都有, 想出混沌界要去申请, 他还告诉了我放灵力牌的地方,这几天爷爷没派人盯我,我打算等半夜两点就去偷灵力牌,然后沿着这条路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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