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和王勇紧跟着跑出来,两人身上都湿透了,一个捂脸一个捂鼻,又添了新伤。
清雅立刻去拿了一碗羊奶来,钱娇娘接过来放在桌上,看着邢慕铮拍了拍桌子。侯爷立刻跑过来在娇娘旁边坐好,捧着羊奶开始舔。
钱娇娘盯着邢慕铮的大脚,皱眉问道:“怎么不给侯爷穿鞋就出来了?”
“夫人,哪里是咱们不给侯爷穿,是侯爷不让咱们穿!我跟王勇才想替侯爷擦脚,他就一脚一个踢上来了,”光头阿大苦着脸道,“要不,夫人,您替侯爷擦擦脚?”
钱娇娘意味深长地看向阿大肿了半边的脸和王勇还冒着血的鼻子,两人被她瞅得发毛,面面相觑。
娇娘上前对着他俩脑袋就是两颗爆栗,“你俩都这模样了还想让我去替他擦脚?”缺心眼么,脑子里长的都是鸭毛么?
阿大大叫一声,也不知道该捂脑袋还是捂脸,“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想着您去大帅不会踢您,你瞧,咱们这么多人,就您从没受过伤。”
“那是因为我跑得快!”
“这……那大帅的脚……”
“不擦又不会死,随他晾着。”钱娇娘又看一眼,无所谓地摆摆手。
大鼻子吴顺子可真是目瞪口呆,大帅家的夫人,?`居然连脚也不愿帮大帅擦。就因害怕大帅或许会踢她就不帮大帅擦脚?这是哪门子的夫人?
“周管家,一会儿你去找双你们爷的木屐来……也不成,容易掉,算了算了,顺子,给你们爷擦头发,要是伤风了咱们都没好日子过!阿大王勇,你们去换衣裳,换好了把门外的残桌残椅收拾了,看看还能不能修修。”
阿大王勇应了一声就跑了,吴顺子听自己竟能接到如此光荣的任务,激动得连应声都颤了。清雅给他递了一条干净布巾,吴顺子捧着跑到邢慕铮身后,开始替他擦拭湿发。
“周管家,你说罢。”钱娇娘坐回原位,跷了二郎腿靠向椅背。才跟打仗似的闹了一场,她可累着了。
周牧将手中的两份账本递了一份给钱娇娘,清雅接了,周牧捧着另一份账本笑道:“夫人,这里头是近五日府里的一些开销,请您过目。”
“嗯,你念给我听。”钱娇娘支了下巴。
这原配夫人大字不识,周牧来了好几回,夫人总是叫他讲给她听,周牧已经习惯了。他笑应一声,翻开了账本,张大了嘴第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哎哟”一声,大伙都寻声望去,吴顺子捧着肚子,手里还抓着白布巾,侯爷啊啊地叫。
“傻子,擦头发也不会擦,笨手笨脚!”钱娇娘不耐烦地站起来,一把夺过吴顺子手中的布巾,“真替你们大帅愁得慌,这么些兵没一个聪明的。伤着了没?”
“没、没事儿。”吴顺子艰难地抱肚回答。
“没事儿就边儿坐着去,别碍事。”钱娇娘赶他走,自己展开布巾包了邢慕铮的头发,麻利地搓揉,“周管家,你明儿送些冰桶来罢,继续念你的。”
吴顺子扶着肚子站起来,他偷瞄钱娇娘的动作,觉着自己比夫人还温柔些,怎么就弄疼大帅了哩?
周牧连声应下,低头开始念他的账本,“五月二十日至二十五日,桌椅总共五百二十一两三钱,春山小种茶一千五百两,布匹三百两,松烛二百五十两……”
“周管家,你等会儿。”钱娇娘打断他。
周牧从账本中抬起小眼,“是,夫人?”
钱娇娘隔着布巾揉着邢慕铮的脑袋,“你是不是拿错账本了?”
周牧低头瞅了一眼,“夫人,奴才没拿错哪?”
“没拿错,怎地又念先前的账了?”
“咦?”
钱娇娘继续擦着邢慕铮的头发,“清雅,去我房里把周管家上回拿来的账本找出来,顺便拿双侯爷的鞋来。”
清雅点头施施然进了娇娘屋子,不一会儿便出来了,阿大和王勇在后头换了衣裳也来了,手里还拿着邢慕铮的方头履鞋,腕上搭着擦脚布。
“这会儿聪明了,夫人正要鞋哩,赶紧给她送过去。”
阿大一听,忙不迭跑到厅堂里,捧着鞋咧着大板牙瞅着钱娇娘笑。钱娇娘睨他一眼,“看着我干嘛,给侯爷穿鞋呀。”
阿大顿时苦了脸,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弯腰上前,嘴里还不停说着话,“侯爷,小的给您穿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发火啊。”
钱娇娘受不了他这么磨叽,扯过擦脚布和鞋,一手擦脚一手套鞋,干净利索,一气呵成。“这究竟有什么难的,瞧你这怂样!”钱娇娘将擦脚布扔进阿大怀里。
阿大摸着脑瓜子嘿嘿傻笑,心里为逃过一劫松了口气。
清雅走到钱娇娘旁边,“娇、夫人,账本取来了。”
“那你把上回的松烛添置花销给我念一遍。”钱娇娘示意她离邢慕铮远些,她上回随便一撞背上就青紫了一大片,这小姐的身子。
周牧小小吃了一惊,这丫鬟识字?
清雅听话地站到另一侧,她翻开账本,眼睛仔细从上至下寻了一番,继而念道:“松烛,二百五十两。”
钱娇娘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五月……十九日的。”
钱娇娘看向周牧,“你瞧,是不是重了?”
周牧咧牙笑道:“夫人,这没重,上回的是上回的,这回的是这回的,不过价钱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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