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连连败退,朝中众臣记起当年力挽狂澜的大功臣邢慕铮,纷纷上疏请旨封召邢慕铮率军抗敌。永泰帝本想以邢慕铮卧病在床一事驳回,但他一时却也想不其他人选。当务之急,是保得大燮的土地不被蛮子抢占掠夺,他这皇帝才能坐稳龙椅。
永泰帝从未遇过这样大事,又疑心太重,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尽信,就连外公老徐国公的话,也因舅舅徐猛的败仗而不信了。永泰帝心中慌乱,躲进后宫,最受宠的淑妃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听他吐露苦水,竟替他出了个主意:“那邢慕铮既病中,便叫他去前线当个军师,教导徐将军排兵布阵,圣上不就无后顾之忧了么?”
永泰帝原就有这个想头,一听淑妃所言,愈发觉得可行。他也不召值夜大臣进来商议,马上让人下旨,快马加鞭送至玉州去。
圣旨写得冠冕堂皇,说是忧心邢慕铮病体有恙,不忍他上阵冲锋,只是国难当头,便封他为定西御使,即刻启呈前往边境,助徐元帅破敌。
叫堂堂前兵马大元帅只当个屁点大的御使,任由哪个元帅都暴跳如雷。邢慕铮让人转达送旨太监,自己病重不堪重任,转手将圣旨给烧了。
吴泽听说了此事,摇头与侍从说:“燮国将亡矣。”
钱娇娘吃过战争的苦头,她很是同情现下陷入战火的平民百姓,只恨将领无用,也想让邢慕铮去救大家于水火。但她知道邢慕铮又必须先拒此旨,否则依那多疑皇帝的性子,恐怕又要怀疑邢慕铮病重作假了。
果然拒旨之事传回永安,永泰帝很快又下了两道圣旨,其中言语恳切几分,并且还有邢慕铮不去他便是弃国不顾的意思,同时还送来一块御使令牌,可约束元帅之命。
邢慕铮这才“勉为其难”接了圣旨。
那送旨太监送了圣旨,笑眯眯与被钱娇娘搀扶起身的邢慕铮道:“邢特使,圣上仁慈,怕您去了边境记挂家里,便让咱家接邢夫人上永安与小侯爷团聚,也好叫邢御使无后顾之忧。”
第三百三十一章
钱娇娘掐紧了拳头,皇帝这是想再加一个人质么?这样胆小自私的皇帝,她也算是开眼了。
邢慕铮咳嗽道:“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如今我身患重病,一刻也离不得贤妻,还请公公转奏陛下体谅。”
“这……”
钱娇娘道:“公公,圣上为了侯府,可谓殚精竭虑,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夫君身子孱弱,又不肯让他们近身,因而总是妾身服侍左右,妾身实在不能离了夫君半步!况且妾身以为,小儿平淳如今长大,他身为侯门之后,国难之时当上阵杀敌,又怎能躲于永安当缩头乌龟,妾身正想请夫君奏明陛下,遣小儿回来与父一同出征。”
“这可万万使不得。”这送旨太监虽比不上招挥大太监,但也是御前的明白人,否则怎会让永泰帝派来玉州送旨。他自是明白邢平淳须是在永安哪里也不能去,这侯夫人也最好同去永安,天家心里才安生。只是不想这侯夫人不仅自己不愿去,反而还想把小侯爷也叫回来。
“如何使不得?”钱娇娘故意问。
送旨太监支吾片刻,“奴才以为邢侯与夫人惟有小侯爷一位嫡子,也无其他庶子,小侯爷还未成亲,不曾传继侯府香火,怎能与侯爷一同上阵,万一有个闪失……”
邢慕铮重咳两声,送旨太监忙跪下了,“侯爷恕罪,奴才斗胆妄言,不过是来前圣上与奴才如此说了一嘴罢!”
“邢家之人身为大燮之臣,岂有先为自己盘算的道理?夫人所说正是我心头所想,我这就让人拟折子奏明圣上。”
邢慕铮果然让人写了一封折子,叫人快马加鞭送往永安。
隔了两日,有一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玉州。钱美娘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与邢平淳在永安的郑木匠。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平哥儿呢,平哥儿怎么样了?”钱美娘一面惊喜地迎接丈夫,一面急急忙地问道。
郑木匠高兴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妻子,“是平哥儿让我回来的,他说玉州比永安更需要我。”
“那他一个孩子在永安可怎么能行?”钱美娘急道。
郑木匠笑道:“不用担心,平哥儿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孩儿了,他是定西侯府的小侯爷,永安侯府的主人。”
钱美娘有些讷讷,只不过短短半年,一个孩子能大到哪儿去?
郑木匠知道钱美娘可能想不明白,他摸摸钱美娘的脑袋,进了屋子。
待洗去风尘,郑木匠与钱美娘一同去见了邢慕铮与钱娇娘,他将邢平淳写的信交给了他们。钱娇娘与邢慕铮一同看完信,互视一眼,钱娇娘的眼中流露复杂,有担忧,更多欣慰。
“丑儿长大了。”钱娇娘头一回承认自己的孩子已长出了翅膀,飞出了她的怀抱。
邢慕铮搂了搂她,与钱娇娘一同上前对郑木匠与钱美娘行礼,“多谢姐姐姐夫照拂小儿。”
郑木匠与钱美娘忙不迭地扶起二人,一个劲地说不必不必。
钱美娘道:“你们这也太见外了,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
钱娇娘笑道:“姐姐,你既这样讲,我又要厚着脸皮麻烦你一件事。”
钱美娘拍拍胸脯,“你有什么事,尽管讲来,我能办的定为你办好。”
钱娇娘看看邢慕铮,又转回头道:“姐姐,我要与雅正去边境,逆雪还小,我不能带他一同去,你能替我照顾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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