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母直言道:既是一家人了,我也便不怕笑话。廉儿这些年读书花费了不少银子,这朝酬师宴客又用了许多钱,手头上实在有些紧。我知道许家是和善人家,定然是不在乎彩礼这些虚礼的,只盼着孩子好,有个好归宿。
刘香兰听了一通,费家只想出两千八的彩礼,她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比张家那屠户给的少那么多。这费家过来带的求亲礼没两样就算了,她还以为在彩礼上会多回一些,没成想竟然是一样少。
她再惯着费家,也忍不得这口气:费娘子,我们家禾哥儿出嫁张家那混球开口都是三千多的彩礼,便是你说的盼着孩子一个好,我都未曾抬价让人为难。但是您这彩礼给的,可都低出咱们村寻常人户的彩礼了,且不说咱们家韶春是什么品貌,你给这么少,恐怕是想让我被村里人笑话啊。
费母沉吟了片刻:许娘子,你也不能光看着眼前啊。咱家廉儿时下已经是秀才了,多少好处你也是知道的,眼下彩礼或许是少了些,但等你们家韶春进门以后,那不好日子多着吗?
刘香兰却是冷笑了一声:既是如此多的好处,那出手怎生还不如个屠子,费娘子也不怕村里人说笑。
费母脸白了白。
三千。若非是瞧着两个孩子有情意,我也松不得口了。
然而这个价还是远远的低出了刘香兰的预期,凭借着他们家韶春的容貌和受追捧程度,起码是能收四千钱往上的,这费家当真是吊高了就换了脸色。
她硬气道:费娘子是觉得我们韶春非费家就没好人家了?既是夫家没诚意,那我女儿也不会上赶着去。费娘子请吧。
费母闻言不禁也气恼,许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门户,她沉默了一会儿:既是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打扰了。
言罢,叫上费廉就真要走。刘香兰惊的瞳孔放大,说走还真不打算留,费家那小子竟也是半句话没说,她气的肺大。
许韶春都傻了,眼瞧着费母的神色不対,明摆着就是谈崩了,她着急拉着刘香兰:娘,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
刘香兰烦躁道:费家欺人太甚,给那么一点彩礼!
少给一些便少给一些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许韶春低下声音:娘就这么在乎那点钱吗?
刘香兰闻言更是恼怒,大声道:给的比张放远求禾哥儿还少,你肯嫁我还丢不起那个人呢!
许韶春听到这话也是一惊,颇为不可置信:比比禾哥儿还少
看着费家母子俩出了院门,刘香兰几番踟蹰,到底还是不甘心的叫住了人,她也知道今日费家的出了门这桩亲事就彻底的黄了,到时候许韶春指不定还要跟她怎么闹。
再添两千钱,两个孩子都是我家的,总不能有长短。
费母顿了顿步子,刘香兰这理由倒是说的在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费廉:儿子意下如何?
都听母亲的。
费母登时换了副神色,扭转回了身子:瞧这事儿闹得,原本是欢喜事儿。
两方又重新坐到桌子上,商定了成亲的一应事宜,费家的人费的很,又是问这问那的,还谈嫁妆,刘香兰越发觉得之前张放远是多么爽快,等人走后,她立马又垮下了脸。
刘香兰心里窝火的很,被吊了那么久不说,现在还想给这么点东西就把他们家韶春娶回去,真真儿是算盘打得响到村外都要听见了。
许韶春心中虽有不适,但被许禾出嫁刺激的早昏了头脑,如今只看着亲事定下来了,自是高兴大于不愉。
刘香兰见女儿这么不中用,心中恼怒。要不是看着女儿以后的好日子,便是随意寻一户人家得的礼钱都比费家多。
她心中颇有一种功败垂成的感受。
偏在这时候,院子里的鸡还咯咯咯的叫,鸭子也是团着嘎嘎嘎的闹,后院儿猪圈里的猪没喂食,已经开始在撞圈门了,砰砰直作响。她烦的都快要薅头发了。
怎么这么一大早了也没把鸡放出来,鸭子得赶去河里啊!刘香兰被聒噪的声音吵的下意识想骂许禾,这才想起人已经到张家做活儿去了,家里留着一堆烂摊子,她只得转而说许韶春:猪食也没煮,这猪都快跳出圈了!
许韶春觉得她娘脸色变得真快,心里委屈,明明禾哥儿亲事成的时候她还乐呵呵的,怎的今朝她亲事成了反倒是不乐意了。
鸡鸭圈里一堆屎堆叠,这些牲口臭的要死,便是会干,她哪里肯干这些。
刘香兰见人杵着不动,忍不住骂道:快去啊!我一个人还忙得过来不成!养你来能干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帮家里做事。
许韶春红着眼睛,扭扭捏捏的去放鸭子,生怕踩着屎一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刘香兰生气。
真是烦人,许禾在的时候从没觉得家里那么多琐碎活儿,这人一走,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煮饭,家里人吃了还得伺候牲口,地里的功夫也少不了。
她现在真有些后悔,早晓得就不贪图那几千文那么早就把许禾嫁出去了,便是每年多交一点税,那也好过自己脚不沾地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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