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是瞧着禾哥儿好了,待他也热络,韶春是落魄了,自然是村里人笑,家里人踩。外头人说笑拿我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罢了,没曾想姨母竟也是此般,家里合该把禾哥儿供起来才是,还要我作甚。
说着,许韶春抹起了眼睛,忽而站起身,折跑回屋里哭去了。
哎呀,你说这孩子!刘香梅起身作势要追,却又未真追上去,见着人跑回了屋,索性又坐了回去,同许禾道:你二姐都嫁了人了,怎的脾气还比在家里那会儿还大,也不怪婆媳关系处不好。你娘那个人也是,还跑去费家闹,便是闹赢了,那闺女还不是在人家里过日子嘛,有的是小鞋穿。
我当初就觉着费家那亲事儿不好,你娘非不听,觉着读书人好,有前程。可这前程有了还记得跟你分不是嘛,踏踏实实做点买卖多好嘛,衣食不愁的,温饱解决了再去想那些读书的好事情嘛。否则寻常人家怎消受的起嘛。
你看看你二姐,原多好一个姑娘,现在成了这幅模样。
刘香梅一个劲儿的摇头。
许禾也不好多说什么,默默喝了口茶:我去灶房看看。
你姨母这人也是说话没轻没重的,都晓得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非还得把人说闹哭了才罢休。刘香兰听着许韶春在屋里哭的一抽一抽的,丢了锅铲就要去屋里,许禾也不想在中堂里跟他姨母唠嗑,想着干脆做饭也是好的。
没成想刘香兰看着他又没再要进屋去了,转而道:今儿喊你回来,一则是家里聚聚,二来,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谈说谈。
许禾看了刘香兰一眼,可算是说到了正头上来。
他没应答话,刘香兰自顾自的便往下说道:你姐姐这日子你也是看到了,费家根本就不成样子,原本费廉中了秀才家里每月有了银钱入账,日子也该是滋润的。偏生费廉还要继续在书院里消磨着,不出来找事儿做养家也就罢了,还要拿朝廷给的钱开销读书,日子过得还是那么苦。
你二姐跟她婆婆又不对付,若是日日都在眼皮子底下,那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都是一家人,现在你家里两个人都在做生意,便让你二姐去你那茶棚帮忙做事吧。
许禾听完,忽而笑了起来,他说如何好心喊他回来吃饭:娘,我那个茶棚多大你不晓得?能装下这么多人帮忙?已经有二姑帮忙了。
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你,好端端的收留那个寡妇跟拖油瓶干什么。一下子多两口人吃饭,也不晓得你怎么肯应下。刘香兰没好气道:否则茶棚空着,让你二姐去多合适,还做生意,你是一点不会盘算。
你回去就同那寡妇说说,让她回家去,茶棚里以后你二姐去帮忙。
许禾直言:二姐干的来那些活儿嘛?若不是当初在家里娘一味的惯着,分明是一样都不精钻,非要到外头撑着面子说什么都干的好,她现在日子过成这样一半还得赖你。你要让我喊二姑回家里操持,换二姐来可以啊。我能管她在茶棚里帮忙有饭吃,但是可不给工钱的,毕竟二姑帮忙也不给工钱,我总不至于傻到让不给工钱的走,找个要工钱的来吧。
不给工钱那怎么能行!岂不是白干!刘香兰一听这话就急了。
怎么白干,不是答应了给饭吃吗。
光是包饭她婆婆如何答应放她出去!
许禾道:那这就是她的事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茶棚本就不挣钱,自家开销问题都大,可是没钱来开工钱补贴二姐。娘要是有钱,不如请二姐回家来帮你掰玉米算了,你给她钱,又回来好好养着。想必费家有钱拿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像样子嘛!
许禾不紧不慢道:娘,不是你先说胡话的嘛。
你现在日子过好了,就不给家里一条活路了是不?
活路是靠自己挣,不是靠别人给。许禾道:二姐现在不是挺好的,什么都再学,许多农活儿都上手了。现在这模样是没习惯,等习惯了自然就没什么了。本就是农户出身,爹娘非把人当大小姐养着,养着也就罢了,又转嫁给农户人家,自讨苦吃。当初你把二姐嫁去给城里的大户人家,那不就好了。
刘香兰气的牙根儿疼,还以为今天那屠户没有来,好跟许禾说话,几个月过去,这臭小哥儿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
两口子当真是蛇鼠一窝,说话都一样气人。
刘香兰又想破口大骂,刘香梅这时候走了进来:吵吵什么啊,一家人,都歇歇气。人禾哥儿说的也没错,早先我跟你说过城里有个大户不错,家里银钱丰厚,让你把韶春嫁过去。你非嫌说是去当续弦继母不好,男子又年纪大了。天底下哪里有尽数都顺心都婚事嘛!
禾哥儿,你去屋里歇息乘凉去吧,下午还要回茶棚忙活,我帮你娘烧火。
许禾扯身回了中堂去。
眼看着人走了,刘香梅又低声道:当初又说了张放远不错,你还是瞧不起,现在看如何。
现在才说这样还有什么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