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锦顶着脸上的两个口脂印子从小娥屋里跑出去,他觉得外头吵吵也挺好的,至少没有要专亲人脸蛋儿的姑姑。
小娥被敲锣打鼓的送上了花轿,张家不减热闹,就开席吃饭了。
夏时的一桩热闹事儿从张家开始,没想到也从张家结束,夏盛后村民陷入焦愁,都没有人家有心思去办事儿了。
村里许多人家去年都挣了钱,今年春耕以后缴纳赋税都很愉快,县衙的人很快就收齐了钱从他们村子出去,都没什么人家借钱。
大伙儿忙过了又回到张家的地上把剩下的荒地开了出来。
张家的土地是在三伏天的时候开完的,天气热的已经不成样子,新挖的地没到午时就晒干的扎脚。
瑞锦和瑞鲤是喜欢到外头去玩儿的,今年入夏以后天气就跟往年三伏天一样的热,等到了三伏天地表都像被烈火烧滚了一般,前脚刚走进阴凉地上,后脚脸上就得晒伤。
两个崽儿皮肤娇嫩,许禾不让他们跑出门去玩儿,倒是今年也听话,最调皮闹腾的瑞鲤都不出去,就在屋子里开着大窗,跟哥哥一起躺在凉席上纳凉。
许禾想适当的给孩子一些冰饮喝,可是去年天气暖和,冬天储冰的人户极少,今年的冰贵的吃人,一家人都没怎么用冰,只是想方设法的打着扇子,又是在窗口放大盆井水的,就想着能凉快一点。
张放远回家来时汗流浃背,进孩子的屋自己倒是一阵凉爽,仿佛进了一口凉风深井,可是一直在凉快屋子待着的两个崽儿却觉得老爹像颗大火球一样,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热度,老爹伸手的时候,两个小朋友都光着脚丫子跑到了凉席边边上,一个也不肯让抱。
许禾端了一碗凉茶来,张放远也没硬要欺负崽儿,一口把茶喝了个干净,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到旁头的凉椅上,道:村子里的稻田都干了,村民们正在从河里引水灌进田里和鱼塘,再要不下雨,庄稼都得干死。我看了会儿热闹搭了把手。
恐怕今年是要干旱。
张放远道:要真的干旱那可就不好了,日子紧巴巴的,咱们茶棚那头的生意也不好做。河水虽然不如往年的多,但是也不至于断流,应当能把村里的稻田灌溉了挨过去,就是得多费些人力了。在高处的田地水流上不去,只能靠挑水,也是苦。
说着他又有点庆幸:幸好咱们今年没有着急把地里种上庄稼,要不然忙慌慌的种上,土地又不肥沃,再赶上这样的天气,庄稼肯定都得糟蹋。
许禾也是这般想的。
张放远看了一眼两个热的都不如以前活泼的两个小朋友,道:我明儿一早去城里的药堂子去拿些清热的草药回来,熬了汤给瑞锦瑞鲤喝点,别让孩子中了暑。
好。
张放远这朝上城里去,又得了许多外县的消息。
第96章
沃江县那头大旱,河都干了,前阵子村民还高兴能在河里捡鱼回家吃,这朝河彻底没了水可慌了神,别说是灌溉庄稼,就是自己挑两水桶的水喝都不好找地儿了。
往年虽然夏时也是热,可哪里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嘛,大伙儿也没留个心眼儿,今年的庄稼收成怕是不会好了。
别说沃江县,整个宁江府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就是咱们泗阳今夏也是比往年都炎热,村野都开始在河里挑水灌庄稼了。
张放远进药堂子里就见着好些人团在一道正在闲唠嗑,他偏头听了一耳朵,一听就入了神。
郎君,除却菘蓝根可还要别的。
郎君!
柜台前的小伙计见着张放远听人说热闹神思不在这头,又提高了些声音,张放远这才回过神,歉意了一声:就这些便可。
伙计扯开身后装菘蓝根的抽屉,一摸草药发现已经不多点了,吩咐了旁头的药童一声,让去把仓库里的拿过来添些。
他等的功夫便也和张放远闲扯了一句:今年天儿热,别处干旱,铺子里清热的菘蓝根也是抢手,怕是再过阵子得涨价了,郎君要不要多买几包回去放着?
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放远浅浅附和的笑了笑,小伙计挺高兴,麻利的捆好药包。
提着药出门时,张放远不由得仰头看了一眼天色。
今日天堪堪亮他就出门来了城里,眼下虽还未出太阳,可瞧见明亮的日色和天边的白云,毫无下雨的征兆,势必又是个大晴天了。
张放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又去街边的茶肆里要了杯茶,见着几个走商打听了几句,随便一问都是说干旱的事情,今下已经成了热门的话题,和家里茶棚那头的货郎走商所说无异。
这不由得坐实了张放远心中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心情甚是复杂。
可怜即将受灾的百姓,但却又未曾多做迟疑,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径直去了一趟玲珑铺子,把药先放在了铺子里,又从账上提了能动的银子,去了城里的粮行。
别急,别急,一个个的来。先排好队嘛,都有都有!
那边那个,过来排队,别想着过去插队。
三十文了,哪里还是原来哪个价!没准备好钱就让后边的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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